“你怎么知——”多莉丝有些慌乱，但这时帘子又被拉开，一道富有威严的声音截断了她的疑问。
“都在病房里吵些什么？黛西，不是让你帮艾丽斯去买点儿糖果吗？”从帘子后面走出一个老人，她穿着绿色的长袍，跟治疗师制服的颜色很像，却一点儿也不显得有亲和力；袍子外边披着一张厚实的狐皮，戴着一顶尖帽子，上面装饰着一只秃鹫的标本。说实话她本人给人的感觉也有点像那只秃鹫，眼里总是带着审视的光。
刚才还浑身是刺的黛西立马温顺下来，速度之快仿佛她一直是这幅态度。她沉默着向两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病房。
“请问……”佐伊避开老女巫打量的目光，轻声问，“您是隆巴顿夫人吗？”
“我是奥古斯塔·隆巴顿。”隆巴顿夫人回答，“我倒是没想到黛西会亲近你，西格尔小姐。”
佐伊一惊，她并不奇怪隆巴顿夫人会认识她，即使每个隆巴顿家族的人都能认出她也是正常的，但她困惑的是隆巴顿夫人居然直接就道破她的身份。
希望她接下来面对的不是隆巴顿夫人的红色大手袋（虽然不太方便还是能拿来抽人），隆巴顿夫人迈着坚定而优雅的步子向她走过来，朝她伸出手。
花了好几秒佐伊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跟她握手，隆巴顿夫人的手干枯得像是一根木头，佐伊一瞬间有些回想起过去奥兰多牵着她的时候，也是很类似的触感，属于老年人的皮肤。
“你是……”握完手，隆巴顿夫人又看向多莉丝，看得出多莉丝在面对她的时候也收起了一贯的轻浮，脸上的紧张可不是做戏。“我是拉文克劳院的多莉丝·波汉，在这里帮忙端茶倒水。”隆巴顿夫人也跟她握了握手，“很感谢贵院的治疗师们这些年对我儿子儿媳的悉心照料。”多莉丝拘谨地跟她说了几句。
“您说错了，隆巴顿她可不打算亲近我。她恨不得把我揍趴下，如果她能做到的话。”隆巴顿夫人看了看她。“那孩子个性很固执，但就算要发脾气、闹性子，也还是要分对象的……你们是来探望哪个病人的吗？”
“我跟朋友一起来的，她去探望病人，我随便走走。”佐伊说完，多莉丝指了指自己。“我负责当向导，给她介绍一下医院的情况。”
“是吗。”隆巴顿夫人点点头，气氛一时陷入沉默。“想必你们也知道那边的帘子后面是谁了。”隆巴顿夫人平静地开口，佐伊没有接话，但心中很是尴尬。
“要过来看看吗？”佐伊震惊地看着隆巴顿夫人。“您、您刚才说什么？”忍不住地想要再问一遍。“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弗兰克和艾丽斯——我的儿子儿媳。”隆巴顿夫人也不嫌麻烦地重复了一遍。
“您在开玩笑吧！”佐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显得不那么冒犯和质疑，“您明明知道我是谁，却要我去探望您的家人？”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的儿子和儿媳并不悲惨，他们是为了正义的事业而献身，他们永远都是这个家族的骄傲。”隆巴顿夫人说，“我并不是说我不恨麦克斯·西格尔，如果她就站在我面前，我当然会要她血债血偿。但这份敌意的目标并不是你。”
“不过，如果你想要记住这份沉重，就更不该移开视线。看看你的母亲造成的这些伤痛，它虽然已经过去，但永远也不会消失，只要还有人记得。”隆巴顿夫人说完，丢下佐伊又回到了帘子的另一边。
第八十六章 圣诞尾声
“你还准备走吗？”多莉丝不抱希望地问。佐伊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她迟疑着把帘子掀开，露出两张床和几个人的身影，床头柜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花束，应该是来探病的隆巴顿夫人他们带来的。凭佐伊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隆巴顿夫妇显然已经没有了欣赏它们的理性。
她随即在心中厌恶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别傻愣着站在那儿，进来点，别妨碍别人走动。”隆巴顿夫人威严的声音传来。
隆巴顿夫妇的床位跟其他病人没有什么两样，区别大概在于私人物品的多少。由于这间病房里的病人都需要在医院里长期疗养，他们的私人物品也比那些短期疗养的病人更多，显得更有个性、更像一个私人空间。
隆巴顿夫妇的病床却不是这样，它们没有经过多余的布置，很是单调空白，没有书籍、玩具或是多余的衣物。除了花瓶里的那束鲜花凸显了几分活力以外，可能只有地上那个摔碎了的红色杯子让这个空间变得特殊了一些。
“这是弗兰克之前没有抓好摔坏的，还没来得及清理。”隆巴顿夫人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他偶尔会突然抽搐，握不了东西。过几天我会帮他再带个新的来——纳威，把弗兰克带到他的床位去吧，别让他捡这些碎片。”她注意到穿着睡衣的儿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碎片，便向旁边的男孩喊了一声。
“爸爸，我们这边来。”纳威搀扶着他父亲，可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原地不动弹，纳威使了好大劲才阻止他趴在地上去够那些碎片，很难说男人脸上呆滞中悲伤的神情跟纳威脸上的强烈失落感哪一个更让人难受。
“清理一新。”隆巴顿夫人用魔杖一指，地上那堆红色的碎片便消失不见了。弗兰克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猛地一颤，像是要从地上蹦起来，纳威赶紧抓着他不让他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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