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根本是想让这个话题自然结束。
最后,两人都听见明绪道:
“怎么舍得让你哭呢。”
一句似是而非的暧昧的话,成功破冰,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忘却前因、冰释前嫌的意思。
宋见栀随便找了个借口,从明绪身前溜走。
宋见栀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想什么。
脑海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两个角色之间的纠葛,她知道自己不该想这些,这只是一场戏。
可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提醒她,语气坚定:这是宋见栀和明绪主演的对手戏。
她下意识地躲避着明绪。
硬要描述的话,现在她的脑海里像是有两股念头在作祟。
包括方才对明绪的那番回应,不像平时的宋见栀,可她自然地做出来了,并丝毫不排斥。
她要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收拾好,再去见她。
剧组还在调整机位,拍几个空镜头,要好一会儿才开拍。
她一袭红衣,在哪儿都那么夺目,索性到一旁看胡凡和詹白玉摆弄象棋。
观棋不语真君子,她现下最适合做一个真君子。
在两个老者你一言我一句旁,宋见栀轻轻抚了抚心脏的位置。
死过一次的人,演起将死之人,原来有莫大优势。
生者拥有的东西,是死者再也求不来的,人总到死时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活人演起要死的人,总是难的。
那种渴望爱的姿态,渴求被记住的祈望,切切实实地在濒死时从人的胸腔、人的眼中迸发出来,热烈而绝望。
人活着时,喜怒哀乐齐聚一堂,爱人时眼里有光,恨人时心里有怒,同时也被人爱,被人恨。
哪怕是一只误入房间的蚂蚁,窗边探进病房的春樱,只要打过照面,都能与自己建立起联系。
死后,再不能爱人,再不能被人爱。
如红鲤这么爱恨鲜明的妖邪,能做的也不过是在三日生命内,竭尽全力,让李孤云忘不了她。
只要李孤云忘不了她,只要李孤云记得她,爱着她,她便以另一种方式,得以在世上存活。
红鲤得以与李孤云长相守,永远不必怕李孤云薄幸,不必忧李孤云腻烦。
她盛放了三日,鲜血融成一团火,灼热而凄美。
在李孤云的泪成圆月时,红鲤风华绝代的一刻定格封存,血滴殷红,滴落李孤云心头,化为一粒朱砂痣。
李孤云见可爱的人不及她的感情皎洁纯然,见热烈的人不及她的作为炙热滚烫。
终此一生,忘不了她,只能爱她。
胡老的书中,李孤云在红鲤之后绝情断欲,心——不如说是爱人的能力,也随着红鲤一起死了。
红鲤带着她的一颗心死去,留下薄薄的一层肉,上头映着红鲤的影儿。
再无他人立足之地。
红鲤死时,是幸福的。
宋见栀渐渐明晰了红鲤的心思,在那短短的、又无比漫长的五遍轮回中。
她懂红鲤为何伪装,为何在李孤云拆穿自己时又那么满足。
李孤云知道她自私、贪婪、有所企图,然而还会爱她。
可自己呢?
自己并不坦诚。
明绪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就连昨天的亲热,连她主动的态度下隐藏着的,更深层次的原因,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喜欢自己。
这对明绪太不公平了。
也让自己——不满足于现状。
这又怎么够呢……
哒,哒。
象棋子轻敲桌面的声音,宋见栀被惊醒,见胡老执棋子望着自己,她扯开笑道:“胡老,怎么啦?”
胡凡这才把棋子摆到棋盘上,边道:“栀丫头,这是出不了戏了?”
宋见栀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嗯,受到了些影响。”
某种程度上,她和红鲤是共通的,一时之间难以从身上把这个角色剥离出来。
“你入了戏,身上就有了两股子意气,两个意识,却只有一个脑子,一个你。此时去想七想八,可不是丢三落四吗。”
一连串的数字从胡凡口中蹦出来,诙谐有趣,舒缓了些宋见栀心里的不安,她眉头舒展了些道:
“胡老您说得对。”
詹白玉则道:“我演了这么多年戏,觉摸着最重要的,是你这个角色该拿的时候要拿起来,该放下时要放的下。”
“演员要用一具自己的身体去塑造那么多角色,你当是穿不同的衣裳,把衣裳的味儿体现出来,该脱下放回衣柜时就脱了。”
最后,詹白玉笑了声道:“不过这身红衣你还得穿几天呢,现下做红鲤就是,何需想那么多。”
这些都是老一辈的教导,宋见栀听得认真,可听到最后忍不住问:“如果受了角色情感影响呢?”
詹白玉还要再说,胡凡摆了摆手道:“才演几场,有什么影响,我看你是瞎想。年轻人哪有那么多顾虑,晚上睡一觉,该忘的、能忘的就忘了,忘不了的,就去做。”
“你当红尘还有几年,难不成二十多岁就来陪我们老头子下棋吗。”
宋见栀也不恼,还反思了下自己。
詹白玉宽容笑道:“我倒觉得,不是你受了红鲤影响,是红鲤受了你影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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