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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沉沦资讯_徐飞白【完结】(84)

  上官阙将揉皱的纸捋平,重又交回韩临手里:“办完了事,在洛阳等我。”

  韩临自始至终都偏着眼,一声没有吭,听他交代完,拿着纸走了。

  上官阙站在窗前,等楼里的人过来说事,红袖这时候送茶过来,同他讲下午要带傅池过来玩。

  上官阙喝了口茶,转身回到桌前,说:“不要做出格事。”

  红袖嗯了一声,一双眼透过窗户看着外头,便见韩临领着七八个少年少女到了院子中,韩临口中说着什么,少年少女们战战兢兢的,四散开来。韩临则快步进了杂物间,再出门来,手里提了一柄斧子。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对上官阙说这事,联系到今日他要韩临做的,不禁眉头轻拧:“他不会是要来砍你吧?”

  “那也好。”上官阙靠在椅里转笔,悠悠又说:“大家都清净。”

  舒红袖心里擂鼓似的。

  半晌,上官阙突然又笑着说:“算了,活着吧,折磨就折磨。”

  “谁让情爱本来就是折磨。”

  他话音刚落,便传来劈砍的巨大声响。

  舒红袖辨认着方位,听出那是韩临房间的方向,立即提上衣裙,往外赶。

  上官阙后到,门前围着此前交给韩临的少年少女,有个少女怀里抱了一只瓶身绘了牡丹的瓷罐子,见上官阙来,忙解释:“这骨灰罐是韩副楼主叫我去书房取的……”

  红袖已经敲了许久门,门内人丝毫不应,只有不间断门内传来斧凿刀敲的杂声,又沉又重。

  半天,门被从里头打开,韩临挽袖到手肘,轻微的气息不畅,扫了眼门外众人,挥手把斧头丢开,又是砸烂什么物件的声音。

  韩临搂刀在怀里,抬臂去放袖子,步出门,目不旁移,朗声道:“我们走。”

  话罢率先离开。

  少年少女们望了望门内被劈砍得七零八碎的木床,又互相望了望,再偷偷瞧了瞧脸色很差的上官楼主,这才渐渐动了步子,去追韩临。

  三言两语的议论声——

  “那是谁的房间呀?”

  “韩副楼主的。”

  “那韩副楼主为什么要砍坏自己的床啊?”

  “你们小点声,楼主还在那边呢。”

  舒红袖转眼看向上官阙,欲言又止。

  二人进到室内,对着满室发泄似的刀斧砍凿痕迹,长久地沉默着。

  不久,门外又传来沉稳的步声,红袖望去,是韩临折返了回来。她看了看上官阙,退了下去,给他们两人独处说话的空当。

  刚进门来,恰好起了阵风,吹得窗旁风铃乱响。韩临闻声止住了步,犹豫了半天,还是走向窗边,将风铃摘了下来,揣进怀中。

  上官阙恰在一侧站着,与韩临擦肩时,沉声道:“路上当心,自重。”

  韩临只当没看见上官阙,直奔床旁的抽格,半跪下去。

  “自重?”韩临自嘲地笑了两声,他拉出最下那格,手扫倒先前被上官阙摆正的药瓶,将那封未拆的信拿了出来。“我不止跟妓女睡了,也不止跟只见过两面的女人睡了,我还和挽明月睡了。”

  拿完,韩临站起身来,便朝门外走,要离开,却被上官阙狠攥住手腕,猛推到墙上,撞地肩胛骨几乎裂开。

  上官阙眼眶发红:“你以为能气到我?你是在糟蹋自己。”

  韩临靠在墙上,歪着头,哼笑出声:“他被人下了春药,我帮他一个忙,怎么糟蹋自己?我帮过你那么多次。”

  “这不一样。”

  韩临转眼看向他:“哪里不一样?”

  上官阙抽出韩临手中的信,举在韩临眼前:“挽明月喜欢你。”

  韩临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知道啊。”

  他把到嘴边的话忍下去,甩开腕上的桎梏,劈手夺回信,抓刀下楼。

  你不是也是吗?

  第47章 明月哥哥

  二月底的时候挽明月带吴媚好去洛阳,在那个丰饶富庶之地选址,扩张此前苟延残喘不受重视的洛阳分门。

  从头来数,在洛阳,无蝉门这分门的建立,甚至早于暗雨楼主楼。只是暗雨楼占据洛阳,势头太好,又上来得太快,渐渐地,说起洛阳,便只指暗雨楼了。

  如今是暗雨楼大乱后的休整时期,老虎病了也是只猫。这些年来,无蝉门也从未撤过洛阳的分门,便是在等这样一个时机。他们这算盘也终于敲到了洛阳,动到了暗雨楼的地盘。

  一行人前往洛阳的路上,每到一个地儿,招待的人都乌泱泱的,前来攀交关系。大多都是暗雨楼曾经的簇拥,眼见去年年底京城暗雨楼大乱,上官楼主生生死死没个准信儿,忙换了龙头拜。

  不过在南阳招待他们这个,倒不是此类风头草。尽管在宴会上说的好话完全不比别人少。

  陈老先生是无蝉门的老熟人,早年白瑛刚任门主时,陈老先生便在她身上压了宝,多年后赚得盆满钵满。挽明月跟陈老先生称不上熟,只见过两面,不过由于白瑛的关系,相处融洽,挽明月有个手下就是陈老先生的儿子。

  挽明月往常虽笑眯眯的,人活泛,瞧起来好说话,可什么招都不吃,要往他手底下塞人几乎是做梦的事。这么些人里,唯独陈老先生成功塞了自己小儿子进来。

  陈老先生这年得有八十,挽明月本以为他儿子是个中年汉子,深宅大院里长出来的,旁路都给十几个兄长占了去,见无蝉门要大换血,缺人,便到江湖给自己另找条出路。既是陈老先生出面亲自写信同他讲了,他正好手下有个闲职挂缺,就应了下来。

  谁承想人报到当日,他见着个面红齿白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人,处处透着稚嫩。

  吴媚好瞄见他吃惊,幸灾乐祸:“你栽了吧。”

  谁承想这少年人往后的几个月也把她折腾得头疼,陈老先生六十挂零才有这么个小儿子,打小使劲疼,惯得没个样。凡事都不会,都要她一件件地教,别人教的他不认。教完了又忘,还娇气,说不得半句重话。却又跋扈,对底下人颐指气使。

  早些时候媚好真是奇了怪了,娇气小少爷怎么就非要来无蝉门。

  那阵子有意没意的,陈恩顺别的活都懒得干,唯独给挽明月跑腿的活,接得比谁都快,还要抢着做。

  媚好这算看出来了,这是谈恋爱来了。

  她旁敲侧击:“你是怎么招上这陈小少爷的?”

  “别提了。”一说起,挽明月就烦:“前年这个时候,我在南阳留宿过一晚,就住在陈老先生家。酒宴上,见有个牙尖嘴利的少年坐在他旁边,跟他亲昵得厉害。他的嗜好你也知道。后来在廊上撞见过两面,就多说了两句话。”

  “真就多说了两句普通的话?”

  挽明月焦头烂额地把案上落了几笔的纸又揉成团丢开:“不然呢?我总不能见着个人就发春!”

  “你自己睡完不去见他的,把他气走了,又后悔了,跟我发什么脾气。”媚好嘀咕着,把那纸团踢到墙角的小纸团堆上,怕他还嘴来骂,又赶紧说话:“你这裹手的纱布又红了,伤口裂了,别写了,写了两天了,什么都没写出来。你不想想,就算你写出来了,韩临他看吗?你还不如现在就骑马去追,也比写信见效快,趁现在还解释得清。”

  挽明月冷笑一声:“是,现在这关头,我走了,白门主可以直接考虑让我滚了。反正我把你也养得差不多了。”

  毕竟他还有前科。媚好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就是被白瑛放在身边限制他的,如今反倒撺掇起他来。

  他这话说得好似她有谋权篡位的心,吴媚好忙道:“我可没这个意思!”

  心里却想,这关头了,还惦记着门主位置呢,这男人。

  挽明月转眼瞥了媚好一眼,自喉底笑了一声,又转过脸来,继续琢磨写信。

  吴媚好给他那一眼扫得发毛,险些以为自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紧闭着双唇,在他一边替他拿朱笔批复东西。

  屋里一片死寂,门外突如其来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

  陈小少爷隔着门柔情似水:“明月哥哥。”

  吴媚好听得直起鸡皮疙瘩,真没看出来,平时跋扈的少年能叫出这种粘死人的称呼。

  正搓着自己的胳膊,媚好就又听到——

  “明月哥哥,你猜我今天穿的什么衣裳?”

  挽明月挥笔一指,忍无可忍:“你,想办法把他给我打发回去!”

  陈小少爷郎心似铁,吴媚好能有什么办法。

  无奈挽明月心如死灰,这些日子,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的,连男女关系都不再乱搞。

  这郎心似铁始终还是扛不过心如死灰,这不,仨月不到,陈小少爷眼见给出去的心迹石沉大海,便闹着要回家。

  挽明月这时候也存了心要玩他,耗他。笑话,这么任性的一个人,改天死情复燃,又来找麻烦,又要陈老太爷出面,挽明月怎么拒绝?无蝉门也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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