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文反应回来，思路顿通，道：“你是说……这些记忆兽是有人故意引出来的？”
众人面色变化，不由紧张起来。
什么人要这么做？为什么？
宰相继续道：“不只是引出来而已，它们为什么会以勇者们的形象出现，陛下，你觉得呢？”
莱文蹙眉，心中毫无头绪。
西蒙接住了这个问题，对宰相道：“难道是因为勇者们足够强？”
记忆兽肯定存储了不少远古强者的记忆，而所有这些记忆中，关于勇者们的记忆应该是最强的一档。
宰相摇了摇头，否定道：“治愈系的勇者贾斯汀也出现了。”
西蒙马上明白了。
确实，贾斯汀作为治愈系职业，他的等级再强，实力再强，战斗力也肯定不会很高，至少在同一个层次强者里面，比他战力更强的绝对不会少。
如果是按强弱挑选，记忆兽完全没必要选贾斯汀。
莉亚若有所思，低喃道：“所以，假如真的存在一个幕后者，那么这个人是故意让‘勇者们重现’的？”
莱文想不通为什么，问道：“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难道是为了污蔑勇者们？”
可是他们一旦调查起来，就会像现在一样，发现它们根本不是勇者本人，而是冒牌货，真身是梦境里的记忆兽。
这时，阿古斯插话道：“记忆兽不是那么容易被操纵的种族，它们的种族实力在60级到97级，刚生下的幼崽就有60级的实力，精神力数值70起，倘若真的有个幕后黑手，我不觉得这家伙能够自由控制它们。”
宰相摸了摸胡子，道：“那结合起来，岂不可以是‘有人试图操纵记忆兽，但记忆兽没那么好操纵，在其恶行之下，部分记忆兽暴走失控，连那个人都控制不住，跑出了现世’的故事？”
众人齐齐看向宰相，面露惊色。
他们一个头绪都理不出来的情况下，宰相居然根据现有线索，完整地想出了一个故事。
思维力也未免太厉害了。
最终，他们总结出两种可能，一种是记忆兽故意袭击人类，动机不明，使用勇者们形象的原因不明。
一种是有幕后黑手故意布局，操纵记忆兽袭击人类，动机也不明，可能单纯为了搞破坏。
莉亚道：“无缘无故杀人放火的癫子也不是没有，最近几年还越来越多了。根据研究院的说法，亚空间离现世越来越近，人类精神受到影响，容易崩溃，导致行为错乱。单纯从动机或利益上追查这件事可能没有用。”
西蒙沉默了几秒，问莱文：“贵国有得罪什么人吗。”
莱文一顿，眼神看向了宰相。
宰相老神在在，平淡道：“那可就太多了，西蒙剑圣，一个国家不可能没有罪恶，我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想报复我们的人或国家都太多了。”
西蒙惊讶于宰相的坦然。
他曾有耳闻，俄狄浦大帝国皇室无权无能，只是贵族家系的傀儡吉祥物，宰相诺维奇并非贵族出生，却能做到如此高位，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其认知与实力非同寻常。
从会议开始到现在，西蒙都在关注宰相诺维奇。他发现诺维奇喜欢降低自身的存在感，不争抢话语权，也不怎么发表重量意见，只说事实，只有洞见，话术巧妙，能说得所有人舒心。
看得出来城府极深，不知道表面之下，是怎样一种人格。
西蒙讨论之余，不由得注意一下这位宰相。
这时，莉亚打破了两人间微妙的沉默，道：“有没有比较有可能的嫌疑犯？”
莱文没有头绪，想了想道：“真要说的话……我们跟罗曼王国在那片边境有国土冲突。”
西蒙摇头，道：“罗曼王国也受到了袭击，其次，他们国王不像是能有阴谋诡计的人。”
这个言外之意很明白了。
事实上，大家基本上都知道，罗曼王国的国王是个远近闻名的浪漫主义者，脑子单纯，极端爱美，喜欢收藏各界名画。
之前因为和睦战争，罗曼王国全体国民痛失“审美能力”，身为国王的他差点崩溃。最近一段时间，光明神国被深渊君主击毁，罗曼王国才恢复了正常审美。
那个国王欣喜若狂，这些天正忙着全世界到处赏美，他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暗中对付俄狄浦大帝国？
说实话，阴谋诡计对那个国王的脑子来说太沉重了。
另外，他们两国的国土冲突由来已久，但很少真的杀起来，最多是唇枪舌剑，每年例行对骂，罗曼王国不至于因为国土冲突暗中布局，搞出这么大事吧。
西蒙沉思片刻，思考道：“也可能不是俄狄浦大帝国的敌人。”
莉亚眼神凝重，“难道是无差别袭击？”
莱文愣了愣，心想意思是我们倒霉？
西蒙忽然看向宰相，心中想起了宰相的“那个故事”。
阿古斯顿住了，瞳孔微缩，埋下脸，仿佛想到了什么，抿唇不语。
他们讨论半天，并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决定还是先搜集情报，由西蒙、莉亚两人组队探索黑雾。
鉴于记忆兽实力强大，他们还得做好见面即逃的准备。
侦查任务十分凶险，但不得不行动。
阿古斯针对记忆兽的习性讲了很多，其中一个最有用的情报是，记忆兽不可能一直加载记忆，它们维持勇者的形象最多三到十分钟，他们只要撑过这个时间，想办法拖到记忆兽本体暴露，说不定就能争取到沟通机会，了解它们为什么突然袭击人类。
无风不起浪。记忆兽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攻击人类。
会议结束，众人各司其职。
威尔金一直沉默，面色难看至极，嘴里喃喃，好像在低语。
如果有人能够看得清唇语，或许就能看出，他一直反复念着一句话：
——【人类最终试炼】。
不过，西蒙最后还是把他也带走了。因为不管怎样，威尔金好歹是联盟派来的人，他作为队长总要处理一下。
莱文看着众人离场，深感无力与不安，作为国王，他太过无能，等级低也就算了，还说不出什么好想法，他真如民众私下说的，是个帝国吉祥物而已。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出席这些会议，因为有他没他，几乎没有区别。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宰相的声音忽然响起。
“陛下在烦恼吗。”
莱文一顿，下意识抬眸，看着朝自己缓缓走来的中年人。
宰相年龄57，鬓角发白，五官立体如刀刻，外貌看起来是强硬派，本人气质却很温和，说话语气也很温柔，像个慈祥的长者。
你很难不对他心生好感，甚至想要依赖他。
对于宰相的问话，莱文没有回答，但谁都能看出他在烦恼。
宰相一笑，缓步经过，单手搭在莱文肩上，低声道：“陛下，思考才能成长，别逃避，积极思考，要多在场，不管能不能派上用场，在场的经验会让你逐渐成长。”
“你……”
莱文心跳漏了一拍，表情有点不可思议。
宰相笑容更深，眯着眼睛，道：“陛下面对威尔金的表现甚是可以，只是太莽撞了，那种人自尊心强，你让他下不来台，他就会让你下不来台，身为国王，你应该学会如何跟大陆上的强者相处。”
莱文沉默，虽然不想承认，但宰相说的话句句在理。
他确实有太多不足。
“我知道了。”
莱文闷着声说。
宰相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出会议室，留下莱文低头思考。
-
另一方。
收到西蒙上传的情报后，大陆人类联盟的高层一阵轰动。
众多议员难以置信，要事在身都赶了过来。
“深渊之主出现在俄狄浦的军事会议？”
“祂、祂真的存在吗？”
“深渊君主布耶尔和因波斯也跟着出现了？因波斯不是之前还在奥斯帝国吗？”
议员由各国代表构成，他们知道的事情，各国高层都会知道。
这件事无法隐藏，因为会议现场就有很多人在了。
“原来传说是真的，深渊之主是存在的？”
“那祂……岂不是所有深渊君主的主？”
“等等，之前不是传闻深渊君主在寻找一个人类吗？那个人类跟深渊之主会不会也有关系？”
“你想什么啊，深渊之主不可能是人类吧。”
“不不不，这件事不好说，太混乱了，大家先别断言。”
大陆人类联盟内部讨论不止。
历史文化院的老者们尤其激动！
消息逐渐外传，部分圈子内也有传闻。
“你们知道了吗，关于深渊之主的事。”
“什么事？那不是传说吗？”
“好像是真的，有人目击到了祂的真身。”
“真的假的？不会是冒充的吧？我国就曾出现过几个自称深渊之主的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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