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吧……真的吗?”
这伙人除了凡人容温,最年轻的也活了一二百岁,这漫长的时光里,总有耐不住寂寞的时刻,也会像凡人一样找个看对眼的,谈个几年恋爱,要是真的有称心如意的,还会选择这几十年藏好身份,和这人共度此生,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有不少这样的对象。
只有江之沅,从做判官起,就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人,哪怕他不管用什么职业做兼职,投怀送抱的人都成群结队,女生多男生更多,但他从来没和谁走近过。
带了个男人,这事放在江之沅身上,就像是怕洗澡的猫有朝一日不仅突然开口说话,说的还是“我想洗澡我喜欢水”这样惊世骇俗宣言一般罕见。
众人还没理出个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门就响了。
第23章
陆聿怀跟在江之沅身后走了进来,江之沅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陆聿怀双手插兜,嘴里嚼着东西,两个人皮相骨相具是绝佳,宽肩窄腰,站在一起当真是视觉国宴。
这聚会要说有什么象征意义,也确实没人提过,但大家都默认是只能带家属的,容温是已经答应求婚的预备家属,这就让莫名其妙带陆医生来的江之沅显得动机不纯了起来,但江之沅无波又禁欲的神情让这伙人都不敢轻易开口调侃,就像没人会撺掇吃斋念佛的老僧人找对象一样。
崔虞开了口:“来了,快找地方坐下,咱们孟孟要唱歌了,想喝什么自己去拿,今天没有调酒师。”
这几个人或多或少都见过陆聿怀,只有孟知酒只是听说过事迹,人没亲眼见过,如今亲眼一见,满意得不得了,立刻生出一种作为江之沅娘家人的责任感,哪怕人家根本清清白白,恨不能当即引吭高歌一曲,再把这俩人灌倒,管他们现在什么关系,直接打包送入洞房最好。
但江之沅不进套,自从上次他喝醉酒莫名其妙给陆聿怀打了电话,结果让陆聿怀把他捡尸回去之后,他是滴酒不沾,没人能骗动他喝一口酒。
他冲大家都打了招呼,施施然找了个卡座坐下,不知从哪儿一掏,摸出来一瓶矿泉水优雅拧开,他知道酒吧的东西,就算喝起来像纯净果汁,也可能是高浓度烈酒。
丁吾远远看见了陆聿怀,把一直傻傻抓在手里的扫帚扔掉跑了过去,陆聿怀拍拍他脑袋:“你爹我帮你和护工说好了,今天晚上你别回去了,跟着玩吧,想吃什么吃什么,崔老板买单。”
“谢谢陆医生……”丁吾咧嘴一笑,又低下头,鞋尖蹭了蹭地板,“陆医生,这工作也是你介绍的吧,你人太好了,我实在不知道以后怎么感谢你……”
陆聿怀抬手,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他脑壳:“感谢个屁,你把自己顾好就行,玩儿去吧。”
丁吾点点头跑开了,去角落和保镖大哥下五子棋去了。
卡座沙发高,陆聿怀一下子没找到江之沅坐哪去了,他扫视一圈,发现一张桌子上只放了一瓶矿泉水,嘴角一勾,走了过去。
果然江之沅窝在卡座里,平时端着高冷寡淡的判官大人此刻像个中文系大学生,第一次来酒吧,不敢对那些花花绿绿的酒下手,只敢要一瓶矿泉水喝。
陆聿怀往他身边一坐,还没来得及开口,“滋——”,一阵音响啸叫听得众人都捂住了耳朵。
台上三个人,谢皕安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咳,感谢大家今夜相聚在这里,请听灰茶乐队带来的歌曲‘死了都要爱’。”
台上响起吉他声响,陆聿怀凑近江之沅:“为什么是灰茶乐队。”
江之沅抬起一双不知为何有些憔悴的眼,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是黑白无常和孟婆,黑混白就是灰。”
陆聿怀了然点头,看向台上,台上三人姿势都很专业,范无咎抱着吉他,闭着眼扫弦,谢皕安弹琴,孟知酒唱歌。
他正坐直准备当个好听众,一阵还算悦耳的前奏声后:
“死!了!都要!爱——”
这声音吓得陆聿怀虎躯一震,而台上的无常一脸的视死如归,他又看向江之沅,发现江之沅不仅一脸投入,手还跟着打拍子,只是完全没踩在节奏上,正当他大为震撼,以为判官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欣赏这非凡的歌声之时,他发现江之沅耳朵里塞着一团卫生纸。
陆聿怀明白为什么开场前江之沅看起来那么疲惫了,他也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闭眼,跟着大声打起拍子来,疑似希望自己的拍手声能把歌声盖掉。
终于一曲唱罢,灰茶乐队功成身退,下来喝东西吃零食,轮到魏徵和容温,魏徵技巧几乎没有,但胜在不跑调,配上容温清丽婉转的声线,也居然像是久旱甘霖,听得人都有食欲了。
陆聿怀在下面冲江之沅扭过去咬耳朵:“江大人不唱吗?”
江之沅垂眸:“不,我就不上去献丑了。”
陆聿怀笑笑,把从酒柜里拿出来的一瓶白兰地倒进玻璃杯里,小口抿着喝,台上一曲唱罢,还抽空鼓了个掌。
“谢谢,谢谢,”魏徵也喝了点儿,脸上泛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酒醉的红晕,“今天有件事要宣布。”
话还没说完,台下的几个人要么吹口哨,要么起哄,要么鼓掌,把气氛烘托了个正好。
魏徵傻笑着看着容温:“容温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很快就会结婚。”
“好!太好了!”孟知酒瘪着嘴,拿桌布擦眼泪。
崔虞和钟魁在一边鼓掌,谢皕安跑上台,弹了一段婚礼进行曲。
陆聿怀和江之沅也在卡座里鼓掌,陆聿怀借着酒吧里不甚明亮的灯光,看了江之沅一眼,江之沅专注地看着台上,冰川似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就像是孤寂百年的极地终于迎来了一支远洋探险队一样。
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鬼神终于受不了这酒吧里的高端酒品和洋气小零食,叫了小龙虾啤酒外卖,吃了个痛快,这些人除了江之沅,几乎都喝多了,孟知酒和陆知两个年轻的,再添一个丁吾,几个人组队玩游戏,杀了其他人一个片甲不留,罚了好多酒。
江之沅陆聿怀和钟魁的队伍也输了不少,但江之沅的罚酒都让陆聿怀喝了,一场闹下来,唯一清醒的江之沅连续打了几辆车,送这些醉鬼回家,还得时刻小心这些人一个不留神,说出来什么不该让凡人司机知道的东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终于送走了这老些人,江之沅看着蜷在卡座里的陆聿怀,陆聿怀个子很高,现下却弓着身子,把自己缩起来,像个虾米。
江之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陆聿怀经历过战争年代,感觉有些后遗症,不管是平时还是睡觉,都不怎么安稳,不太能把自己完全陷入封闭隔绝的状态,时刻留点神分给外面的动静,机灵的很,要是有人躲在阴影里盯着他看,他一下子就能发觉。
此刻酒量很好的陆聿怀看起来陷入了黑沉的梦乡,总是带着审视和探究的眼睛闭严了,连丝颤动也没有。
江之沅站在灯前,挡住了慷慨无私的光,让陆聿怀的一张脸躲在了阴影里,余下的光拐弯抹角地想扑在帅哥身上。
陆聿怀半张脸露在外面,从下颌到鼻梁再到额头,都是锋利完美的弧线,如果有摄影师在场,应该很难忍住不端起相机拍下来,然后卖给音乐家当专辑封面。
江之沅看了好久,久到陆聿怀已经做完了一个完整的梦,一半意识开始和酒精奋力搏斗,叫嚣着这里不是你家的床,不应该在这里睡。
陆聿怀睫毛忽然一颤,似乎是要醒来,江之沅终于从外表上的入定状态里回过神来,蹲下来,轻轻拍了拍陆聿怀:“醒醒,回家再睡。”
陆聿怀眼睛又是一动,喉间还溢出一声黏腻的呢喃,皱了一下眉,终于搏斗成功,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见江之沅蹲在他身旁,距离很近,能看清背光的他那瓷白的脸上细小的绒毛被光裹着,也能看清那薄薄的两片唇,上下轻碰,在喊他的名字。
陆聿怀一想思考,脑袋里未被代谢还躲起来的酒精就列阵而出,瞬间攻城略地,像巨浪一般扑过大脑清醒的那部分,陆聿怀一晃脑袋,发现根本转不动。
“醒醒,头疼吗,要不要喝点水再走。”
陆聿怀心想:“这是说什么呢,他为什么老盯着我。”
于是江之沅就看到喝多了的陆聿怀睁大了眼睛,用力地盯着他,看起来清醒非常,只是眨眼的频率太高,速度又太慢,还是暴露了他不甚清醒的事实。
“你……”
他刚说了个开头,就看见四肢软绵绵瘫在卡座上的陆聿怀伸出一只手,迅捷准确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子把他拉了过来。
不知道这醉鬼哪里来的邪劲,大手死死扣在他脖颈后,把两个人的距离缩短到了几乎对眼才能聚焦的程度,才停住了。
江之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吞咽口水,眼睛眨得飞快,过长的睫毛几乎要在两个人中间扇动起一阵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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