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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杯地府茶馆主理人特调吗_IronclaD【完结】(53)

  “……那干脆公布试试。”

  “这,我怕有些家长接受不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而现场的情况且更尴尬,气垫根本不够分,周边市的气垫迟迟没有送到,消防员和警察们一时也束手无策,只好从附近的超市买来几条大床单,简单地缝在一起,勉强做了个接人的缓冲,严阵以待地守在楼下,因为他们接到指示,这些孩子按差不多每半小时一个的间隔,到点就跳,每个地方都不知道自己守着的会不会是下一个。

  陆聿怀在楼下揪心地看了一会儿,他不知事情全貌,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寻死之人,等看到消防员和警察们到来,他放下心来,走进了门诊大楼,今天有他的门诊,再有一会儿就开诊了。

  往常医院暖气很足,人又多,不管外面多冷,这室内就和温室似的,进来的人必先脱围巾手套外套,可今天实在冷得荒唐,走进门诊楼的人依然都把自己裹得严实,再加骂一句医院真抠门,赚那么多钱,连个空调都舍不得开。

  陆聿怀也觉得今天冷得离奇,这么想着上了楼,刚开门的医院走廊里,人头攒动,分诊台的护士扯着已经干涸的嗓子压着内的蠢蠢欲动的白眼,以一敌几,解决每个人形形色色的离谱问题。

  每间诊室外都贴着“叫号再入内,一人一诊,请在门外等待”的字条,但根本没人在意,要么干脆大开着门,五六个人挤在门口,要么虽然关着门,却也有十几只眼睛透过门上小小的透明窗,誓要把自己的目光优先塞进去。

  陆聿怀早已经习惯这场景,和一个刚上完夜班,半死不活准备下班的同事对视打了招呼就往自己办公室走。

  刚过转角,看到了他自己的诊室,陆聿怀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门前一米见方,连一个人也没有,每个人经过,就好像那里有一堵游戏里的透明墙,会不由自主地绕开走。

  陆聿怀放慢了步子,他的脑袋像有一把提琴,一下子被人拉断了弦,崩得他疼得眼冒金星,他的脚步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往办公室走着。

  一走进诊室门前似乎有透明墙的地方,周围所有的叫号声、吵架声和空调徒劳无功的嗡嗡声一下子消失了,陆聿怀的脑海里赫然浮现一个梆子声,“铛——”由远及近,一声接一声敲得他头痛欲裂。

  陆聿怀本能地觉得不好,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手脚,他的手不听使唤地从身侧抬了起来,碰到门,才发现这门明明是木头做的,此刻却像是冰柜侧壁,冰得陆聿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门里的世界似乎有什么莫大的吸引力,陆聿怀被迫用了点力道,推开了门。

  还没等走进去,陆聿怀一愣,门内完全不是他那间小小的办公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宫殿一样的厅堂,和曾经在故宫博物院里见过的差不多,甚至因为没有褪色,显得更加豪华而奢靡,明明是白天,这里点着几盏宫灯,灯火温沉,光影映在宫墙和帷幔上。

  像是有人在身后推着他,陆聿怀走了进去,一进去,他发觉自己能控制手脚了,陆聿怀转身望了一圈,这地方角落的一幅帷幔上,映出一个人影。

  一声轻笑忽然从帷幔后传来:“呵,终于又见面了。”

  “陛下。”

  帷幔上影子一动,一个瘦高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厚重的织金长袍,却还是能看出来单薄,束着冠,从阴影里慢慢走到陆聿怀面前。

  他看起来稍比陆聿怀年长一些,肤色白的几乎发青,脸轮廓锋利,嘴唇削薄,眼窝很深,昏暗的烛光被眉骨遮挡,眼睛全落在暗影里,露了个上挑的尖细眼尾,他拢袖低头,看起来倒文雅的很。

  陆聿怀盯着他,太阳穴像是被车碾了一般痛,他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和那人对视:“你是谁。”

  那人面部表情很丰富,他先是似乎很遗憾地摇了摇头,又转瞬挂上一种奇怪的尊敬,放低了肩背,从下往上看陆聿怀,缓缓开口道:“陛下几世轮回,不记得臣了也正常,但臣在这世上苟活了这么久,实在想找人聊聊天,可惜没人认得我了,只好叨扰陛下,不过陛下现在四根清净,还是跟臣走一遭,把往事都记起来,咱们才好叙叙旧……”

  他话音未落,从好像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砰砰”的砸门声,那声音辨不清方向,一下子在四面八方都响起来,那男人一滞,露了个很遗憾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来得真快,还想见见他,可惜陛下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他再等等吧。”

  男人话音一落,陆聿怀就觉得自己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他眼前一黑,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

  第50章

  等他再睁开眼, 眼前骤然一暗,一条劲腿横扫而来,带着破风之声, 几乎擦着他的脸掠过,陆聿怀心头一紧, 身子本能地一蹲,堪堪避开, 耳畔乱哄哄的叫嚣声震得人头皮发麻,他抬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场混乱的群架之中。

  “……怎么我以前这么喜欢掺和这种事。”陆聿怀在心里无奈叹息, 脚下一错,迎着人扑了上去。

  凭借着莫名其妙的记忆和年轻的腿脚, 陆聿怀虽然挂了几道小彩,唇角渗血, 却很快将那一群人打得七零八落,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人,哀嚎声此起彼伏, 陆聿怀低头一看自己, 发现自己穿着件黑不溜秋、缀满补丁、破得见风的衣服。

  “我不是什么陛下吗?这又是什么情况?”陆聿怀环视一圈,四周全是破败的巷道,砖瓦残损,污水横流,腥臊气扑面, 他正要抬腿离开,远处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瘦削的少年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了过来,那身影刚一映入眼帘,陆聿怀就定住不动了,少年不过十六七岁, 个子还没长开,单薄得像一片随风摇曳的叶子,气喘吁吁地停下时,弯腰用力掐着腰,呼吸急促,却仍抬头望向陆聿怀。

  “你,你怎么又打架了。”江二抬起头小声冲他说道。

  陆聿怀看着他一笑,还没接话,忽然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朝他当胸一撞,撞得他一下子头也不疼了,整个人都清明了。

  天旋地转,那些记忆如同夏日末尾最绚烂的烟火,在他心头“砰”的炸响,炸得他头晕目眩,一颗心从高空猛然坠落,却毫发无伤,被一片软软的草地轻柔的接住了。

  他忆起那些饱受外寇侵扰的边境孤城,战火连绵,民生凋敝,贪官污吏却倚仗天高皇帝远,横征暴敛、鱼肉乡里,苛捐杂税压得百姓喘不过气,忆起自己身为太子,心怀愤懑,毅然决意只身微服赴边塞,誓要亲眼看清那被皇城高墙隔绝的民间真相。

  亦忆起归朝之后,自己立志广开科举,俾庶民得以进身,以国帑兴义学,使童子皆可受教,并设御史巡察,以绝地方欺蒙之弊。

  又想起来江二曾对他说,在遇见他之前,他受尽欺辱,甚至萌生了断此残生的念头,而广开科举让他看到了希望,他们的重逢就是新科状元在传胪大典上觐见皇帝,叩谢皇恩,阶下瘦削的少年慢慢抬起头,和继位刚两年的皇帝对上了视线。

  “陆公子?陆公子?你怎么了?”江二的声音把他的回忆打断,陆聿怀回过神来,他的记忆只到大典,后面发生了什么还一概不知。

  陆聿怀把小了一圈的江之沅从头到脚瞄了一遍,拍了拍身上的土,大咧咧地揽过江二的肩,带着他在这狭窄的巷道里走,他轻轻一歪头,就能看见江二那慢慢红起来的耳廓。

  陆聿怀:“你就叫江二吗?没有大名吗?”

  少年摇了摇头:“我从有记忆起就没有父母,别人都说我是江家第二个孩子,管我叫江二。”

  “噢,那你不想给自己起个好听点儿的大名吗?”

  “像陆公子的名字一样好听的那种吗?”

  “噗!”陆聿怀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话音未落,两人已并肩走到江边,眼前是一道横贯小城的大江,江水滚滚,江对岸,便是蛮国的土地,江风清冷,波光粼粼,但这里自古便是兵戈冲突的前锋线,刀兵未息,血痕犹在。

  正因如此,这小城的百姓过得尤为艰辛,战事频仍,耕地荒芜,壮丁被迫从军,妇孺老弱只能勉强度日,巷里常见衣衫褴褛的孩童追着乞讨,市集里摊贩零星,买卖萧条,夜里更不敢点灯喧嚣,唯恐一声风响便是兵临城下,城依江而存,却也因江而苦,长年笼罩在战火阴影下。

  陆聿怀停下了脚步站定,装作一副费心思考的模样,在江二面前踱起步来:“叫什么好呢?”

  江二安静地站在一旁,他长到十几岁还没上过学,会写的笔数最多的字还是自己的姓。

  “江声远处,清沅自流。”

  “你就叫之沅怎么样,”陆聿怀蹲下,拿了支树枝,在地上慢慢地写了江之沅三个字,“江,之,沅。”

  场景倏忽一转,琼林宴上,陆聿怀端坐在最上首,目光落在身侧的江之沅身上,状元郎仍显得清瘦,肩背单薄,却已不是那个曾被人按在泥水里、满脸污渍的卑微少年,脸白净了许多,眼神清明,眉宇间有读书人自矜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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