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程紧紧抓着手中的御笔:“是,皇叔思虑周全, 一切听从皇叔的安排。”
宣凤岐说完后也不知哪里不对,他觉得谢云程好像有些不高兴。
不应该啊。
他记得那人走前,谢云程还叫人瞒着他偷跑出宫跟安国公家的世子一起去给人家送行呢。
小孩子本来是心思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若是谢云程也是那样的话,宣凤岐大可以用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来哄他,但他跟谢云程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却猜不透这小孩子的心思。大概是紫微星的心思都比较深吧。
宣凤岐也没想太多,他继续说着自己接下来的规划:“陛下,我觉得从申翊家里查出来的贪银绝对不是全部,等到再过半年大周的这些蛀虫都清理完了。我想从国库拨些银钱加固江南堤坝,然后再派人去北方修缮百姓的房屋。上次北方遭雪灾的时候温大人也将北方建筑的弊端讲与我听了。如果能在明年冬日来临前加固好房屋,那么百姓受雪灾的影响就小了一些。自然了,国库里好不容易有些银钱了,我已经提前吩咐过户部的人去往年北方雪灾严重的地方为当地的百姓运送粮草和棉衣。想必今年应该不会有去年那种严重的情况发生了。”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说完这些后忽然有些愧疚,原来他是真的为那些百姓着想。可是他刚才还想如果宣凤岐的名声真的挽回了那么一点,那么他这位皇帝岂不是永远都是傀儡,如今他是皇帝宣凤岐才在他身边的,倘若他日宣凤岐的权力大到可以忽视他,可以不用再留他该怎么办?
谢云程咬了咬唇:“皇叔原来连这都想到了,是孤这个皇帝当得不称职了。”
宣凤岐看向谢云程那副不像是惭愧而像是委屈的样子:“陛下这是生哪门子的气啊?”他一边说一边笑着抓着谢云程的胳膊摇了摇,他拿出哄小孩子的语气笑着说道:“陛下还小,日后长大了自然是有成就一番事业的机会的。”
如今我正需要这样的机会洗刷我身上的污名,这样的机会你以后还会有的。
更何况宣凤岐也不会将这些功劳独占。现在外面说得好听的就是他辅佐皇帝处理天下事,说得难听了就是把持朝政。宣凤岐的每一个决策也是要由谢云程点头的,圣旨也是谢云程下的,如此,外面那些人就算再不满也不会因为他处理朝政这事而弹劾他。
自从宣凤岐允许那些言官“说话”之后,这些人就开始细数一下他曾经跟随先帝时做的残害忠良的事情。至于那些事是否属实,宣凤岐实在是不知,毕竟史书上没记载,宫里的起居注上也没写,人人都一张嘴,又没有真凭实据,谁又敢舞到他面前来?
宣凤岐对那些风言风语自然是不管的,他空闲时去京城里最热闹的茶楼里听到的闲话可比那些言官的话难听多了。那些茶楼里的说书人也将他爬床的事讲得绘声绘色,就差当面表演活春宫了,不过宣凤岐听起来却觉得说书人的文采很好,若是卖话本肯定能大赚一笔。
只是这些故事听多了宣凤岐也开始好奇了,既然原主是那么一个喜怒无常,说杀人就杀人的主,那他怎么能容忍这些说书弹唱的在民间大肆宣扬他的风流韵事?若是离得远也就罢了,就算把他说得多么不堪他也听不到,可是那些说书唱曲的就在玄都城中啊,宣凤岐几次出去观察民情找的地方也不算是太偏的,这风言风语就离皇宫这么近,原主会当做看不见吗?
若是他真的跟史书残卷上说的那样的性格,岂不是要把那些天天嚼舌根的人都处死?还是说他本来就有意放任这些流言不管呢?
谢云程见宣凤岐陷入深思后脸色比刚才写圣旨的更难看了。现在他还在宣凤岐身边,宣凤岐就能无视他,那以后呢,倘若他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恐怕他跪在宣凤岐面前,宣凤岐都不会看他一眼。
谢云程写完后将手中的笔一摔,笔上墨渍溅到了旁边的白色素帛上:“皇叔,圣旨我写好了,若是没什么错处的话我便先走了。”
宣凤岐听到这一声动静后才回过神来,他拿起谢云程刚才拟的圣旨看了一下,圣旨的词句都很得体,迫有帝王的威严。而且宣凤岐发现谢云程好像在模仿他的曾经写圣旨的语气与字迹,虽然字还不太像,但语句却是一般无二。
宣凤岐点了点头:“陛下写得好。”
就当他想要起身去送谢云程的时候,谢云程便转身道:“外面风大,皇叔身子不好还是留步吧。”说完他便一脸阴沉地迈着大步走向了外面。
宣凤岐又是一愣……这还是谢云程第一次给他甩脸色呢。这孩子长大了,心也野了,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吗?宣凤岐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是哪里有惹谢云程生气了,可是思来想去他也好像没有做出太逾矩的事,那这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
宣凤岐想去哄一哄谢云程,可是却不知道拿什么哄。
金银财宝,锦衣玉帛?
以前好像他送过,但谢云程每件都表现得很喜欢。当一个对每个东西表现得都很喜欢的时候,那就是不喜欢了。就算以前他目不识丁,现在好也在皇宫生活了两年,天天看着这些东西恐怕也不会喜欢了,那民间孩子爱玩的玩具呢?不对……他都十二岁了,外面那些哄小孩的东西他早就瞧不上了吧?
宣凤岐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今日格外在意谢云程。或许是筹谋半年的计划成功了让他松了口气,也或许是谢云程在秋猎时为他挡了一箭……
就当宣凤岐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案旁边的双鱼琉璃灯,此刻他脑中灵光一闪“不过今日晚膳有我最爱吃的松鼠鳜鱼,所以我早就不生气啦”。
宣凤岐立刻叫了人来:“去烧一道松鼠鳜鱼送到陛下那里去,就跟陛下说……请陛下莫要生气。”
宫人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命令后愣了一下:这陛下平日里不是对摄政王百依百顺吗,今日怎么会在这里生气?
宫人虽有疑惑,但立刻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不过,像摄政王这样的人也会低头向旁人说“莫要生气”吗?
宣凤岐在吩咐完这件事后又想起来什么,他之前好像答应了谢云程要陪他一起用晚膳的……唉,不过看刚才那孩子闹别扭的样子应该是不想跟他一起吃饭吧。宣凤岐想了一下,随后决定还是不去了,免得影响他晚上的胃口。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宣凤岐处理完眼前申翊的后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养养神。毕竟仅凭申翊一个人是不能把大周的官都养一遍的,真正的“大鱼”是在他身后的那位。
就当宣凤岐想要再看案上的供状时,孟拓从外面进来:“王爷,温大人说想见您一面。”
宣凤岐听到他这话后有些头痛地揉了一下眉心:“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本王即刻就去。”
第62章
京郊的一处小院中, 温郁正想要拿剑,可是他刚将那柄长剑握在手里,受伤的手就承受不住剑的重量, 长剑也“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温郁看到自己右手手腕上缠着的那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便觉得有些懊恼,就当他心绪低沉不已之时,一个身影笼住了正半跪在地上的他。温郁此刻抬起头来看向那人。
此时已经日暮西山了,醉红色的霞光照在了那人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得冷漠又疏离。
温郁看见他后,那阴郁的脸上忽然露出丝讥笑:“怎么, 现在看我变成这样你很高兴吧?”
站在他面前的宣凤岐面无表情。宣凤岐并没有想要扶温郁起来的想法,他知道温郁有能力自己站起来, 更何况温郁不可能接受他的帮助。
这次他派温郁去颍州办事确实将人置于险境之中。一个月以前, 自从温郁失踪后他便从自己的暗卫队里拨了一队人马去颍州边境寻找温郁,之后在颍州境内的一处山溪处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温郁。宣凤岐在知道申翊可能会对温郁下手时便贬他去颍州暂避风头,等到这件事了了,他也可以重新召温郁回来担任吏部尚书一职。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温郁遭人暗算, 暗卫队找到他人的时候,他身上伤口无数,几乎都是刀伤,甚至他书写公文的右手也被伤到了。
宣凤岐在寒风中看着他,眼神中之中的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温郁看他跟自己一样待在寒风中不肯挪动, 于是便起身道:“王爷身娇肉贵, 若是因微臣之故冻坏了身子便是微臣的罪过。”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说后点了点头:“是的,本王也没打算这么就来见你。你受了重伤, 按理说该多养些日子的,只是你非要吵着见本王,本王也是看在你这次因为查办官员有功的份上才来见你的。”
温郁轻声自嘲了一下:“是, 能劳动王爷大驾,是微臣的荣幸,请王爷进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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