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吧。”他声若蚊蝇道。
狱吏顿了下,想不懂他为何要等事情水落石出, “大公子, 外头皆传你与殿下不清不楚,此事还闹上了朝廷中, 殿下为了查案都睡在了官署。可是真有人在意真相吗?陛下不许殿下踏入刑房审讯, 这里头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 恨不得都来掺和一脚,你当真能活着等到真相大白那日吗?”
沈凭闻言, 所有的思绪都落在赵或睡在官署一事上,他忽地笑了笑, 竟有一丝安慰涌上心头。
原来他见不到的人, 都在身边陪着他。
那他更不能因疼痛嘶喊, 不能为了屈服而跪下。
他无力朝那狱吏道:“如此说的话, 你更不能手下留情了。”
狱吏一愣,明白他在反劝自己演得逼真些,避免有人乘虚而入。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那狱吏无奈,只能朝他看了眼,低声道:“得罪了。”
话落,手中绳索用力一拉,夹棍的疼痛瞬间让沈凭睁大双眼,指间传来的碎裂感险些让他晕过去,而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有细微的闷哼从紧咬的牙关溢出,他的拳头甚至不能紧握,只能靠着意志力忍受这奔溃的痛楚。
“宰相大人,沈子还是不愿画押。”牢门处,梁齐砚对身前之人压低声说道。
张昌钦远远看着牢房中的动静,沉静的双眸注视着刑架上之人,少顷后道:“殿下那边查的案子如何了?”
梁齐砚道:“听闻殿下去了沈府,之后派人找到那几名商贾作为人证。”
“人证?”张昌钦斜眼看了下他,“证明沈凭有罪吗?”
梁齐砚不敢回答,毕竟当日只有商贾亲眼所见屋内之人如何命丧黄泉,但人证在赵或手中,即使怀疑他要做伪证,也无人敢去提审。
见他不语,张昌钦又看回牢房,此时沈凭依旧咬着唇不发声,干裂的唇面被咬出了血珠,还是不见他喊一句疼,直到晕倒那一刻,狱吏转头取水,又把人泼醒继续行刑。
张昌钦驻停片刻后,转身离开道:“换人用刑。”
梁齐砚怔愣了下,刚想询问,就听见张昌钦接着道:“撬开他的嘴,务必要他的叫声,响彻整座牢房。”
瓢泼大雨将皇后寝宫门前浇湿,宫女只敢低头在门前扫水,对殿内传出的声音置若罔闻。
“本宫当初就该让人在启州杀了他!”谢望桦拍桌怒道。
她甚至不想去看面前恭敬站着之人,每每想到自己儿子被鬼迷心窍,她都气得浑身发抖。
殿内的烛火因窗缝闯进的风雨而晃动了下,把地上那抹高大的身影照得摇摇欲倒。
谢望桦朝前方看去,眼中除了怒气外,还带着满满的不甘和心疼,“你告诉母后,可是真如宫外的传闻那般,你真与他......私定终身了?”
赵或仍旧垂头不语,似乎对所有的询问都表示默认,从不反驳,从不辩解,也从不承认,叫人急得火冒三丈,就差对他动手,逼着他回答。
谢望桦被他气得失了仪态,再一次拍桌起身,“惊临,你明知他是断袖,明知沈怀建不会带着门生站在任意一派,明知他沈幸仁根本不会为了你,冒险去面对清流派的迫害,说服他的父亲投靠世家,你又何必执着于他?!”
她走上前,忍不住轻捶赵或的身子,“儿啊,你告诉母后,只要你让那沈幸仁画押,你到陛下跟前指认他,撇清关系,就算你喜爱男子,母后也会在你入了东宫后,寻人为你添上两房可好?求你,不要再和我们作对好不好?”
闻言,赵或缓慢将脑袋抬起,他的眼下布满乌青,但双眼的执着丝毫不减,声音沙哑道:“母后,我不要王妃,我只要他。”
谢望桦一听,顿时气得无话可说,转身走回榻上,端起冷茶喝了口平息胸口的气郁。
殿外雷鸣交加,狂风暴雨成了殿内唯一的声响。
沉默良久后,忽地听见谢望桦一声长叹,她疲倦瞥了眼赵或,视线落在空旷的寝殿中,乏力说道:“睦儿如今已是如履薄冰,陛下和亲的心意已决,此次璟王和裴姬借南诏对我们下手,令世家猝不及防。谢家为你挡住世家的风雨,可又有谁能为谢家遮风挡雨?区区东珠,让这场平衡打破,你可知会搅碎多少人在其中,沈家倒下,又是谁站起来?惊临,你不愿争储,我们便如同苟延残喘。”
国宴到围猎会,再到一场谋杀使臣案,让大魏在南诏人面前丢光了脸面,令天子勃然大怒,惹得天下人的嘲笑。
赵渊民对君权威仪执念之深,对朝纲矫枉过正,目的想要达到三方平衡。
皇位之下看似平静,实则势力林立的朝廷中,谁人不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谁又不盼着东宫早日有主。
即使身居高位,也不过是浮萍之身。
如今这般局势,不过早晚将至,唯一不同的是,九重阙的丑事,不该让敌人窥探。
所以皇帝要速战速决,以便掩埋丑事。
而两派则要顺水推舟,以便踢人出局。
沈家能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从前天家因门楣恩荫照拂两分,只要沈家能在两派的压迫中活下,皇帝可以将一切视而不见,任由他们斗得你死我活。
但这一次却无人能施以援手,甚至都对沈家落井下石,是因众人皆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赵或终于不再躲避这个问题,而是看向皇后,直面回道:“待此事平息,孩儿会给世家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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