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长老终于给出回应：“……其实也没什么。”
但叶孤舟觉得这话不太可信，因为全长老看上去依然那么纠结，而且嘴上说了没什么事，但脚却也不挪动一步。叶孤舟甚至还能对方挤着的眉毛缝里读出一个有事。
叶孤舟顿了顿，还是决定再等一会，但直到方才流淌着的那缕浮云都已经远去，叶孤舟也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反应。
全长老依然没走也没说话，只站在旁边十分纠结的模样。
如果真的没事的话，那为什么又要盯着他呢？
但对方的脚还是不动，于是叶孤舟只好说，“……全长老，您有事直说就好。”
其实全长老，也就是全锋此刻的确还在纠结。
昨天晚上喝酒上头了，凭着那一腔热气与被激出来的不服，一下子就跟法昆约定好了要带各自的心仪弟子去展示。
但天亮了酒醒了，他也看见现实了。他昨晚炫耀的那个弟子，也就是叶孤舟，对他有亲近到能让他带出去炫耀的地步吗？
好像没有。
不管是从最开始的教学，抑或是后来的剑峰小比，还是在食堂的一番遭遇，都让他意识到叶孤舟对他和熊燚并没有什么不同，礼貌有余，亲近不足。
全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己昨晚为何要如此冲动呢？至少要等到叶孤舟与他关系较为亲密了，自己才能更理所当然的带着他去展示吧。
但全锋莫名感觉有点难，先不提什么性格原因，就连最想选择的道路，叶孤舟的都与他的不重合，明明有那么好的练剑天赋，却一心想去修炼阵法。
全峰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好不容易让他遇到一个心仪的弟子，但这位弟子却志不在此。
明明阵法肉眼可见的没有练剑有前途，而且现在那个法昆遇到最喜欢的弟子了，那么其他的修士应该很难分润到他的目光了。
全锋又看了眼前神色宁静，作倾听状的叶孤舟一眼。
不知道对方在阵法没有取得想要的成就，会不会重新醒悟过来，一心跟着自己练剑呢？到时候会不会能与自己有一段师徒缘分？
现在这点浅薄的关系真的让他很难开口。
但他都走到这了，叶孤舟发出的疑问也已经扑了他满脸，即使依然有些犹豫，他还是缓缓开口。
在开口之前还组织了一下语言，“今天夜里，你有没有空闲跟我走一趟？”
叶孤舟：“？”
看着叶孤舟的更加疑问脸，全锋只好继续发散性地解释，“就是我跟另一位长老都……”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要选择一名学生展示一下这段时间的教学成果！”
展示教学成果？
叶孤舟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宗门里还有这种程序吗？他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但看着全长老那十分沉稳肯定的脸，叶孤舟还是放下了这份疑惑，并且顺着这种说法想了下去。
展示教学成果，还是跟另外一个长老一起，这非常像是考试啊，还是竞赛版本的。
每个老师挑一个学生去做代表，只是刚好他就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既然是宗门该有的程序，那作为学生的他好像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了，其实他也有点想知道其他修士的学习水平。
不过全长老居然表现的如此纠结，还挺客气的。
想通了之后叶孤舟一口答应，又跟全长老核对了一下时间，在得知是今天夜里的时候，他就说上完晚上的课，自己会在剑锋下面等着了。
不过这种程序性的考试，宗门居然不额外抽出时间来吗？还需要弟子和长老硬生生挤，这也太不人性化了。
有点可惜今晚没时间去秘境里削木头了。
但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离开的全长老的背影，叶孤舟又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全长老作为一个老师，还挺没架子的。
在剑峰上继续练了一会儿剑，又照常东奔西走地学了一天。晚上坐在阵法课堂上时，叶孤舟就突然发现，今天的法长老神色好像也有点莫名其妙。
跟往常那副纯粹冷酷严肃的神情不同，今天的这份冷漠好像不够高贵纯粹，彷佛夹杂着一丝心事，而这点心事在看向他时，好像又会被放大一些，成为一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想到自己昨天不小心在课堂上闹出来的动静以及后来的阵法改良说法，叶孤舟就忍不住有些担心，难道法长老看出点什么来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本源字符已经消逝很久了，更何况是在他手里崭新形成的生命字符呢？
难道是多年的阵法修行让法长老有这种灵敏？
叶孤舟忍不住有些怀疑，但总体倒也不是特别慌乱，毕竟他并不太肯定，并且还感觉法长老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事分心。
如果是因为阵法的事，表情可能是严肃中带着一丝怀疑，而现在的这张脸彷佛有些忧虑，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纠结，像是在为什么东西而迟疑。
等等，纠结与迟疑……
眼前法长老的脸突然与今天早上全长老的表情开始重叠，两张不同的脸上的纠结与忧虑是那么类似，就连皱起的眉里夹杂着的情绪都很是相同。
全长老的话好像突然出现在耳旁，“我和另一位长老都……”
所以。
这个另一位长老该不会就是眼前的法长老吧？
然后法长老这节课总是关注他，还会隐隐透出一丝纠结，是不是也想让他去代表展示教学成果？
看着法长老的威严脸在转向他时露出的那一丝犹豫，叶孤舟就觉得自己可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一个学生能代表两位长老去展示吗？叶孤舟有些不太确定，毕竟他之前也没听过这个东西，等会儿跟法长老好好说说吧。
想到这他也就不再纠结，忽略法长老表情的异常，只跟着他的教学思路走，仔仔细细地做笔记，那无比认真的神情让教室里的其他修士都心里一紧。
有天赋的人都这么努力，他们得更加抓紧了。
一节课很快过去，代表下课的钟声响起，叶孤舟正下意识跟着大部队往外走，突然就被上方的法长老叫住了。
果然，他的想法被验证，因为法长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今晚有事吗？”
“法长老，”叶孤舟的态度很礼貌，“我今天晚上有事。”他已经被全长老提前预订了。
“哦……”像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法长老的表情有些奇特，但像是依然不愿放弃，又问，“你有什么事？着急吗？”
叶孤舟也不卖关子，十分诚实地说：“是全长老要带我去参加宗门的教学展示。”
什么？
法长老，也就是法昆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叶孤舟字正腔圆的话，就发现没有听错。
但教学展示是什么？宗门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他忍不住发出疑问，“教学展示？”
“是的长老，”叶孤舟点了点头，回忆着自己从全长老那得来的信息，“就是每个长老得挑选一个学生来展示自己的教学成果。”
听着叶孤舟十分认真的语气，法昆忍不住也撤去几分疑惑了。毕竟这种谎好像也没必要撒，或许宗门什么时候真有这样的程序吧。
但他跟那个全锋的弟子比较怎么办？到时候全锋得意洋洋的带了个弟子来，而他空着手去，后果简直不用想就知道，他将会就此抬不起头来，并且一生背负着爱吹牛的名号。
这不行，他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看着眼前乖巧的叶孤舟，法昆开始细细思考。
已知全锋今天晚上有两个行程，而宗门的这个什么展示应该不会太晚，那么他肯定是先带叶孤舟去参加宗门的活动，再带另一个弟子来赴约与自己的比较。
那么叶孤舟晚上的行程就是在他们的比较前面。
那么他完全可以等着叶孤舟走完全锋那边的教学展示，再将他接过去参加弟子比较嘛！
想到这法昆感觉豁然开朗，他简单地给叶孤舟解释了一番，并用自认为非常真诚的语气询问叶孤舟能不能跟他走一趟。
虽然叶孤舟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反正今晚已经没时间削木头了，多走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然后在法长老欣慰的目光中出了教室。他要先去剑峰底下碰全长老，准备跟着他去参加教学展示了。
一路踩上阵法来到剑峰下，全长老已经等在那，简单说了几句话，叶孤舟就跟着他走了。
长老们住着的地方对叶孤舟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方向，他有些好奇的看着脚下细微不同的发送阵，忍不住在心里记住是哪里不同。
看了一会儿脚下的阵法，叶孤舟就将目光放回了前方，到目的地了。
实际上，这还是叶孤舟第一次见到长老住着的地方。
跟弟子住的简陋石洞有些不同，全长老住着的地方是精致的小院子，总体来说并不算奢侈，叶孤舟甚至觉得好像有点像他在清风宗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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