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
方先生继续说：“保准比你活得久。”
方尧舀了一口汤：“去哪，我要干什么？”
对方说去码头，什么也不用干，演他就行，演的时候收敛一些，尽量别露出那股子匪气，他在外面还是非常矜贵的。
方尧真的信了。
当他站在码头上，吹着咸湿的海风，静候真·方老板从那艘隐秘的小船上谈判归来，看着几个躲藏得格外拙劣的杀手蠢蠢欲动的时候，难得动脑子思考了一下方先生的用意。
方先生让他什么也不用干，还让他矜贵一点，大概率就是不准备和这群人撕破脸。
方尧决定静观其变，对方不动他也……
一道深色激光射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奔门面而来。
方尧暗骂一声，侧身躲过，几道射线擦着他的耳朵划过，打在他身后的集装箱上，发出钢铁被炙烤熔化的声音。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几人的藏身之处，迅速翻身转到掩体后。
开枪的人只觉眨眼间方尧就像换了个人，整个人都阴冷下来，那双眼里是淬了毒的冰霜，打磨得锋利尖锐的利箭。
下一秒，这人呼吸一紊，双目圆睁，瞪着从自己喉间飙出来的血线，针刺的疼痛后知后觉地蔓延，爬满整个心脏。
他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不远处的方尧咬着烟，从自己鞋底翻那最后一根发射针。
他单手把发射针装好，背靠集装箱，眼都不抬一下，抬起手腕调整出一个微妙的角度，向某个方位随意又果决地开出一枪。
他口袋里的通讯器在震动，这是方先生与他的联络暗号，对方在提醒他自己要出来，他该下场了。
方尧熟练地将保险栓卡死，将枪塞入口袋里，脚尖一转身形隐入黑暗。
几乎同时，另一位方尧出现在木板路尽头。
他身上带着不算重的水汽，清冷的香水味压下老船里腐朽的潮湿味，刚走出几步，忽然驻足。
方先生侧过头去看木板路左侧的草丛，那是一块半人高的人造绿植，夹在两条路中间。
他用鞋尖踢了踢，踢到一团沉重的物体。
方先生冷眼看着叶片上向下滴落的血迹，与弥留之际的杀手惊恐万分的眼睛相对。
他盯了一会儿，面不改色地收回脚继续向前走，像是只途径了一团垃圾纸团，没什么值得留意。
渡轮泊岸，高大的装卸机器缓缓运作，数十米高的工作台宛如参天巨兽。
鸣笛声阵阵，货箱落地扬起尘埃，长风衣被风吹起，方先生走过码头的装卸机器，一辆纯黑色的越速车从他身后追上来，停在他身边。
码头禁飞，停车场在装卸区以外，能把车开进来的非富即贵，几辆车在里面遇上了也都默契地错身而过。
方先生拉开车门坐进去，见到方尧戴着一副墨镜，兢兢业业地当司机。
一件一模一样的长风衣被他穿得随性潇洒，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你动的手？”方先生拉下了车子的滤光膜。
方尧不认：“是他们先，下的死手，你昨天可没跟我说这还有生命危险。”
“一群废物，能有什么危险。”方先生漫不经心地说。
车子驶出港湾区，方尧毫不客气地索要报酬：“狗。”
方先生从后视镜里看他，嘴角扯起一抹笑，是相同的弧度，带着股调侃的意味：“我养一只在外面行不行？”
“不行。”方尧说，“你想要你自己养，我要寄生市的。”
方先生这次没继续笑了，那一丝弧度停在原处，慢慢回落下来，他只深深地望着另一个自己。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想养只狗，只不过那时候他没精力照料其他生命，在外世界的名缰利锁与物欲横流中求生不是容易事，没根基的人要付出更多十倍百倍才能站稳脚跟。
方尧的心与他同根同源，只不过寄生市向来没什么小动物，狗粮昂贵，他也买不起，又弄不来狗崽，兜兜转转也落了空。
但他们都想拥有点什么彻底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长明湾里握不住的钱权，也不是多福城里转瞬即逝的好梦一夜。
“养在里面就是个意识体，要是出来我还得给它弄个身子。”方先生低声说。
方尧侧目，挑起眉梢：“不好吗？出来还能跟你的狗交个狗朋友。”
就和他一样。
方先生坦坦荡荡地看回去，凑近驾驶座，近到可以像照镜子一样看清眼前人的每一根眼睫毛。
他问：“难道好吗？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方尧瞥了瞥他，没有说话。
方先生便也不再说话，靠坐回椅背上，两件相同的风衣衣摆交叠在一起。
其实挺好的，他们都这样想，也都知道对方是这样想。
自己是个要强的，他们都不想做先说出来的那个人，也都知道对方不会做先开口的那一位。
【作者有话说】
武力值更高的也可以当0！我们方队又能打又当0！
ps 因为我写的时候真的没考虑到他俩会单独写番外，本来是打算文里浅浅点一下就结束，所以他俩都叫一个名字…我管大方叫方先生大家会觉得别扭吗，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其他称呼方法了sad
第95章 方尧的故事（水仙）（2）
方尧的新小狗是一只金毛，他一推开家门就看到小狗趴在地上，两只耳朵耷拉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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