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用那古怪的神情看了对方半个小时后，方先生终于没忍住：“看什么？”
方尧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你喜欢男的？”
这问题极其直白，问得方先生都是一愣，片刻后他才挑起个意味不明的笑：“你不喜欢？”
这个反问就非常微妙了，方尧忽然感觉自己心脏砰砰跳，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与他之间千丝万缕的熟悉与熟悉也难掩的相异。
他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不喜欢。”
他先前的那二十来年活得太枯燥，日子赶日子，忙完又是忙，每天见那些固定的人、遇见那些乏味的事，兜兜转转总也大差不差，压根没有可供他开发感情方面的人或事。
在他默认的感情体系里，压根就没有自己变成同性恋的这种可能性。
这完全超出他对自己的认知了。
方尧烦躁得要死，可对面那位却只是端起桌上的咖啡，低头喝了一口，用一种看好戏的姿态轻飘飘地说：“你最好是。”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一章
第97章 方尧的故事（水仙）（4）
洋槐的底细不难查，他的消息来自那家做沿海区域生态的小公司，对方参与了里世界南区新地皮的开发，知道一些内情，把洋槐送来的路上聊了几句，被他给听见了。
方先生本想把这人丢出去就算，但这小孩脑子转得快，是个机灵的，干别的没用，送到里世界去做苦力倒是不错。
于是方尧押着人去警署报到，把洋槐丢给了楚彻。
楚彻目前坐镇警署，协助康一迈管理里外通路的运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听到是一叶方舟送来的人，没多说就收下了。
倒是方尧没有立刻离开，靠在门边阴恻恻地盯着楚彻看。
楚彻正在电脑上处理数据，理都不理他，过了十来分钟才冷冰冰地开口：“看够了吗？”
方尧磨了磨后槽牙，一脸恼火地走了。
“气性这么大。”许知奚目送方尧走远后才推门进了办公室，“你又惹他了？”
他说话声不大，但足够还未走远的方尧听到。
方尧脑瓜疼，他走过回廊，迎面和唐知措撞见，唐知措见他满身戾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方队。”
方尧不想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开。
他现在看见男人就眼角直跳，跳得快要抽筋了。
时空乱流肆虐的时候，他不甚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无法面对来自未来的自己，自己才是自己最熟悉的人，既然熟悉，就不会出现超出预料、无法接受的事情。
是他太天真了，他太想当然了，他太年轻了。
他不一定真正了解自己。
方尧摔门回了自己在多福城的家，一开门就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坐在地上抱他的二毛，急火攻心差点昏厥过去。
他手指头发抖地接了杯咖啡，喝了两口才仔细去看那位，发现对方状态似乎不太对。
方先生正坐在角落里，把二毛紧紧搂在臂弯中，脑袋靠着狗脑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的外套不翼而飞，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外翻，大咧咧地敞着。
方尧隔着几步远就闻到一股酒精味道，他靠近一些，抬手拍拍他的脸：“喂？”
方尧烟瘾大，但一般不怎么喝酒，顶多是家里冰箱里度数很低的啤酒，他们警署的不常应酬，也没什么机会在外面喝酒，不过看样子这位方先生是喝的不少。
“你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呢？给句话。”方尧说。
方先生没有动，睫毛很轻地颤了颤，仍旧闭着眼。
方尧蹲下来，平视他的眼睛，目光渐渐向下滑落，停在他的下颌骨上。
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自己，原来他平时睡觉是这个样子。
他觉得新奇，抬起手想摸两把，谁知手刚落到方先生的下巴上，就被人猝不及防地钳住，力道极大，攥得他骨头咯吱作响。
方尧的下意识动作比脑子还快，几乎是瞬间手腕一转就把人格挡回去，拽着他的胳膊向后拉，一手按着他的后颈将人往下按，一手抓着他的手背到身后，活像是在抓什么扫黄打非的乱纪分子。
两个人都是条件反射的动作，谁也没走脑子，此时方先生疼清醒了，方尧也吓清醒了，两人维持着这个不尴不尬的姿势。
“你是真有病。”方先生咬牙切齿。
他喝得头晕，坐在地上抱狗，谁知道朦朦胧胧就感觉有人在摸他，他第一反应便是抬手去挡，哪能想眼前一花就被人按在了地上。
方尧力气比他大，这个姿势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他眼前乱成一团，只能看见二毛低下脑袋来看他，然后凑近了蹭蹭。
“你才有病。”方尧满脑袋问号，“你跑我家里来干什么？”
“我想二毛了。”
二毛又蹭蹭。
方尧对于自己的狗要跟着别人跑这件事非常不爽，他松开方先生，把二毛抱过来，转身往卧室走：“你在外面自己养一只。”
他走进去换了身衣服，这才发现外面又没了动静，发现方先生倒在地上又睡过去了。
“你喝成这样了？”方尧皱了皱眉，试图把他拉起来，将人架在自己身上。
方先生跟他一边沉，此时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方尧脚下一个趔趄，齐齐栽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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