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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_一尾羊【完结】(115)

  饱含杀意的怒吼如雷炸响,“畜生!”

  还未看清来人,郑珂后颈一凉,闪电般袭来的五指如钢爪,死死扣住他的后脖,他毫不怀疑自己的骨头会被这人硬生生捏碎。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像提着只断了脖子的鹅,他被那股恐怖的力量直直拽出车厢,向后一掼,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面。

  身躯不受控制地翻滚,直至撞上墙面,才歇了滚势,沾满青苔污泥的昂贵锦衣黯淡失色,被这一下摔懵,郑珂趴倒在地,半晌没了动静。

  “少爷!快,快跑,呃……”

  郑三郑四想要起身,手臂方才用力,又重重跌落,只能怒目而视,自报家门以威胁喝止来人。

  却毫无所用。

  耳边嗡鸣,大脑晕眩空茫,意识又被陡然爆开的剧痛拉回。胸口腰背钝痛不已,身上没有一处是舒坦的,郑珂眼前发黑,一时竟动弹不得。

  他额间冷汗遍布,侧脸喷出口鲜血,挣扎着想抬头看袭击之人究竟是谁,被疼痛折磨得晕眩涣散的瞳孔还残存着错愕与被突袭的惊怒,却只看到几道与他一样,七零八落横倒在地的。

  是他的侍从们。

  还有——

  正朝他疾驰而来的黑靴。

  没有任何迟疑,逆光的男人反手拔出腰间一柄森冷匕首,手臂肌肉偾张,寒芒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地狱修罗般,直直刺向他的心口!

  ……

  严弋破开车厢门,将郑珂从他身上扯离的那刻那一瞬犹如天神,谢瑾宁满腔的委屈与难受再也抑制不住,他唇瓣蠕动,忘了先前所有的不快,只想扑进他怀里痛哭出声。

  但心脏还未回落,又被那一闪而过的满是杀意与暴怒的幽瞳看得一凛,谢瑾宁撑起软绵无力的身子,胡乱拢住滑至臂弯、快被撕成破布的领口,喊道:“严哥……”

  出口之时,他自己都被这低哑破碎的语调吓了跳,坐起喘息一阵,又抖着嗓子唤他一声。

  而除了“扑通”坠地与郑珂的痛呼之外,他没得到严弋的任何回应。

  不好!

  谢瑾宁喉咙发紧,手脚并用着爬出车厢之时,看到这一幕,当即目眦欲裂。

  “严哥,别——”

  他声嘶力竭着扑到车辕边沿,半个身子悬在空中,险些从车上栽倒,谢瑾宁拼了命地摇头,眼泪扑簌而下:“不要,严弋,不要……”

  要是真的刺进去了,真就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杀人偿命,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严弋是会被抓去坐牢的!

  他不要严弋为了他受苦。

  是比方才郑珂意图侵犯更为恐惧的存在,谢瑾宁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他慌乱抬手抹去泪水,却越抹越多。

  在极度的惶恐下,他整个人都在抖,突出的单薄肩胛随着急促呼吸起伏颤抖着,如即将被风暴折断翅膀、卷噬吞吃的蝶,令人揪心。

  但好在,瞳孔中的雪白寒芒在距离郑珂心口不足半寸之处硬生生停下。

  悬停的刃尖在空中嗡鸣,暴起的肌肉崩裂衣袖,露在外的手臂青筋盘踞,起伏间蔓延交错的丝缕血线,是因强行收力而溃断的细小脉络。

  严弋缓缓侧目,那双猩红而冷厉的双眸中,有滔天的怒火,更有因为那声阻拦而翻涌的痛苦与不解,却在看到泪流满面的谢瑾宁时尽数凝滞。

  不、要。

  就是这片刻的停滞,地上的郑珂强忍剧痛向左翻滚,刃尖划破肩头,带出道细细血线,他却无心顾及。

  方才从生死线走过一遭,郑珂不免恐惧,但从未受过如此重伤,还是在谢瑾宁眼前,更是奇耻大辱。

  郑珂靠在墙边,捂着钝痛不已的胸口,朝背对着他的高大身影狠声怒道:“大胆贱民,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伤本少爷,你等着,我定会将你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严弋耳廓循声而动,并未回头,只手腕一转,凛冽寒光直射,擦过郑珂耳畔深深没入石墙缝隙,只留手柄在外,将他剩下的妄言尽数逼回。

  还未等郑珂吐出口中碎石,那沾着他家侍从鲜血的拳头裹挟着风雷之声,结结实实砸在他侧脸。

  在透过车身缝隙围观之人的惊呼声中,他再次被打翻在地,这次,喷出的鲜血还混合着碎裂的牙齿碎片。受击的一侧迅速肿胀,面容不识,原本一身华服的俊美少年,如今成了瘫软在泥泞中的猪头。

  “我等着。”严弋的视线划过怒吼着爬起,朝郑珂奔来的侍从,“现在,滚!”

  饱含杀意的低吼如闷雷滚过地面,震得来看热闹的人齐齐后退一步,噤若寒蝉。

  萧瑟秋风卷过死寂的长街。

  见状,谢瑾宁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散了,紧紧扒着车沿的手松开,单薄躯体在风中晃动两下,如断了线的纸鸢,头朝下往车底栽去。

  没事了。

  他眷恋而不舍地闭上眼,准备迎接疼痛,眼尾溢出的清泪被风吹散。

  下一瞬,他跌入了熟悉的滚烫怀抱中。

  “阿宁……”

  男人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与劫后余生的惊惶,当他那还沾着血污的手碰到谢瑾宁被撕裂的衣襟,看到他腕间的青紫,与后颈混杂着血与掐痕的印记时,眸底最后一丝戾气也被深重的痛楚和自责覆盖。

  搂在谢瑾宁腹间的那只有力大手分明能将木门轰破,将墙面扎穿,此刻却像是拖着件极其沉重之物,整条手臂都在不堪其重地颤抖着。

  他小心翼翼地扯过被谢瑾宁无意识带出的锦袍,将他整个人紧紧裹住,裹得密不透风,连带着窥探的目光一同阻隔在外。

  “抱歉,抱歉,是我来晚了,阿宁……”

  眼中的怒火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心疼,严弋肺腑如绞,心似刀割。

  他差一点,就又要失去他的阿宁了。

  手臂收紧,再收紧,要将他融入骨血一般,谢瑾宁被他勒得有些痛了,却没开口让他松些,而是挺起胸膛,双臂环住他的后背,让自己贴得更紧,陷得更深。

  还残留着惊悸的身体在这带着严弋独有的炽暖、与混合着尘土与铁锈气息的怀抱中软化,这是他的庇护所、最令他感到安心的存在。

  谢瑾宁蹭了蹭严弋的脖子,勉力勾起唇角,想说我没事,还没开口,泪水却先一步滑落,哽咽难言。

  “我,呜……”如倦鸟归巢,他深深埋进严弋颈窝,热烫泪珠一滴滴砸下,不间断的泪濡湿衣襟,“我不想走,我好害怕……”

  颈间急而断续的呼吸和隐忍的啜泣将严弋的心脏成揉碎末,这一刻,他忘了什么身世,忘了周遭惊惧好奇的视线,忘了不远处试图将郑珂扶起的侍从。

  他只想吻掉谢瑾宁的泪水,再也不要跟他分开。

  可到底顾忌着他并不愿暴露,严弋还是忍住了,飞快吻过他的头顶,柔声轻哄:“没事了,严哥在这呢,没事了……”

  手掌轻轻拂过他的长发,脊背,小心避开伤处,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惫地缓和着谢瑾宁的情绪。

  发着抖的肩背在温柔的抚弄下逐渐恢复平静,心有了归处,迟来的羞赧便涌上心头。

  谢瑾宁被闷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却不敢抬头,红着耳尖瓮声瓮气道:“严哥,我们,我们快点走吧,待会儿爹找不到人,一定会担心的。”

  “……好。”

  “我们还得,先找个地方收拾一下,你都流血了。”

  “嗯。”

  “那你先放开我。”

  严弋偏头亲了亲他泛红的耳尖,“好。”

  饶是这么说着,两人却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郑珂挥开郑六搀扶的手,气喘吁吁撑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背对着他紧紧相拥的二人,瞳孔之中的怨毒却逐渐被失落与悲哀侵占。

  谢瑾宁迥乎不同的态度,依恋的姿态,毫不掩饰的亲密,他如何看不出?

  这人恐怕就是那奸夫。

  但……

  男人的杀意不似作伪,况且,方才他也是真的差点死在他手里。

  捂着胸口闷咳几声,他的视线越过男人肩头,与只抬起半张脸,哭得眉梢眼尾通红的谢瑾宁对视,后者眉心一动,凑近男人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人竟真松了手,撑着谢瑾宁的腰让他站了起来。

  随即,只见谢瑾宁拍了拍袍间的灰尘,缓缓朝他走近。

  少年面上还有未擦净的泪痕,鼻尖眼睑湿红一片,神情却已然宁静,那件郑珂曾嫌过于稚嫩柔亮、被他压在箱底的鹅黄蕊蝶圆领袍披在谢瑾宁肩头,倒如天生就是他的衣裳般,衬得他眉眼愈发鲜妍。

  风吹拂而来,袍角的彩蝶在暖日中翩跹起舞,分明是张扬的颜色,分明他依旧长发凌乱,修长玉颈边仍带触目惊心的血痕,在他身上,却透出纤尘不染的干净与矜贵。

  在这样清澈见底的眸光中,一切的罪恶都无处遁形,郑珂快被灼伤,狼狈地将肿痛至麻木的侧脸偏了偏,避开谢瑾宁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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