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誉闷哼一声,撞在墙上的疼痛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他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执拗地盯着一脸疲惫的医生。
肖青阳赶紧扶住裴书誉,对着郁景珩怒目而视:“郁景珩你他爹有病啊!”
医生显然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害怕地往旁边躲了躲。确定这三人不会再动手后,他扶了扶眼镜,语气平静地宣布:“病人陆赫安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腺体上的伤口不深,只是皮外伤,已经做了清创缝合,好好休息,按时换药就不会有大问题。主要是情绪过于激动引起的暂时性晕厥,现在只要等病人醒来就没事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病人需要绝对静养,家属可以进去看看,但尽量不要打扰他休息。另外,他的信息素水平还有些不稳定,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脱离危险”、“皮外伤”、“醒了”这几个词,郁景珩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暴怒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不再看裴书誉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只是对着医生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往常的矜持:“多谢医生,辛苦了。”
说完,他立刻转身,迫不及待地推开急救室的门,快步走了进去,将裴书誉和肖青阳彻底隔绝在门外。
门再次关上。
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仪器隐约的滴答声和消毒水冰冷的气味。
裴书誉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医生的话在他脑子里嗡嗡回响。
“脱离危险”、“皮外伤”、“醒了”……
巨大的庆幸和后怕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肖青阳站在他旁边,看着紧闭的急救室门,又看看颓然坐在地上的裴书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也跟着蹲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之后裴书誉一个人回到了出租屋,动作缓慢地扫干净地上的碎片,清理了血迹。最后拎着垃圾袋扔进垃圾桶里。
处理好一切后,裴书誉拿了点行李就搬回了塞凡。这个出租屋充满着两个人的回忆,他呆不下去,也不想看见熟悉的物件。
这一呆就是两年,直到塞凡资金周转紧张,他才搬出来,没再享受塞凡的免费宿舍。
当时两人闹的这么难看,身边人都觉得他们分开是必然的。
裴书誉只觉得好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需要所有人的认可,但分开却不需要。
从头到尾,大家好像都巴不得他们分开……
裴书誉冲完澡,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走出浴室,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模糊的湿脚印。
出租屋里安静得可怕,窗外遥远的车流声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背景音。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路灯勾勒出的空荡街景,试图让冷风吹散脑海里那些混乱的画面——酒吧的喧嚣、陆赫安灼热的眼神。
还有更久远的、他拼命想要遗忘的争吵与决绝。
心口某处传来熟悉的闷痛。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随即又从冰箱里面拿了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才压下那种心闷的感觉。他擦了擦嘴,对着冰箱发呆。站了一会他回到卧室,整个人瘫在床上。
倦意像粘稠的墨水席卷他全身,裴书誉眼皮打架,四肢沉重,竟然真的睡过去。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裴书誉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够了一下手机打开,是上头领导来的电话,那不得不接了……
“喂?”
“裴书誉,明天记得来开会,早上八点。”
听着电话里面下达的命令,裴书誉努力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他问:“开会?关于什么的?”
“啧,问题这么多呢?明天开会会提到的,你记得准时参加就行了。还有啊…你这声音咋这么虚?”
“……”
裴书誉把电话挂了,想继续睡。
下一秒手机收到一条好友申请,他疑惑地拿起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是看完,裴书誉失眠了。
在郁景珩的私人休息室内,厚重的隔音门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水晶烟灰缸里已经摁灭了好几个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余味和一丝未散的怒火。
陆赫安姿态闲适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还蛮开心的样子。
一想到陆赫安这个神经病刚刚找他要裴书誉的联系方式,郁景珩就有点上头。他烦躁地扯开领结,在他对面来回踱步,最终忍无可忍地停在他面前,声音带着压不住的火气:“陆赫安,你他妈今晚到底发的什么疯?一见钟情?这种鬼话你说出来自己信吗?!你是这样的人吗?还要他联系方式你想干什么呀?”
陆赫安眼皮都没抬一下,抿了一口酒,才慢悠悠地道:“为什么不信?”
“信个屁!”郁景珩几乎要吼出来,“你看上他什么了?啊?一个塞凡出来的、家世背景跟你云泥之别、还是个Alpha?!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了吗?信息素紊乱症是闹着玩的吗?你需要的omega!是乔枳实那种能安抚你信息素的omega!不是一个随时可能诱发你病症的Alpha!”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怒火,语气带上几分语重心长:“赫安,听我一句劝,别再招惹他了。三年前那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你差点把自己作死!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乔家那边也……”
话一出口,郁景珩突然噤声了。
糟了,嘴快了!
他脸色瞬间微变,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下意识地瞥向陆赫安。
陆赫安原本晃动着酒杯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停滞了一瞬。
“三年前?”陆赫安重复了一遍,语调平缓,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探究意味,“什么三年前?郁景珩,你不是说,我和裴书誉什么关系都没有吗?”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语气依旧听起来像是单纯的好奇,但每个字都敲打在郁景珩紧绷的神经上:“原来……我三年前就‘差点把自己作死’过?还和裴书誉有关?”
郁景珩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他暗骂自己一句,强行镇定下来,试图找补,语气却难免带上了一丝僵硬和欲盖弥彰:“……口误而已!我是说你看人的眼光一直这么差!三年前就看上个不靠谱的合作方,差点把项目搞砸,把自己气进医院!跟裴书誉有什么关系?你别瞎联想!”
“郁景珩。”陆赫安终于抬起眼,打断了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没了平日惯有的笑意或慵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却莫名地让郁景珩后续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我把你当好兄弟。”陆赫安的声音很轻,“你不该瞒我。”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向郁景珩:“我已经加他好友了。”
郁景珩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肝疼:“你!你找谁要的?!”
“你猜。”陆赫安再次打断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个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我就说我们有一腿……我的直觉果然很准……”
“你真是无药可救。”郁景珩看着他这副样子,所有劝诫的话都变成了无力的叹息。他知道,陆赫安一旦真正认准了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失忆了,居然还是这样!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最终只能咬牙扔下一句:“随你便!你想找死就去找吧!我不拦着你!赶紧离开我的办公室。死了千万别来找我!”
陆赫安闻言,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重新靠回沙发里,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放心,死不了。”
郁景珩狠狠瞪了他一眼,摔门而去。
休息室里重归寂静。
陆赫安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他独自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好友申请还躺在列表栏目,没有任何变化。
“裴书誉……”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三个字,脑海里浮现着酒吧昏暗光线下,裴书誉那双带着警惕、疏离,却又在某一瞬间流露出极细微怔忡的眼睛。
翌日清晨,塞凡总部会议室。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会议室照得明亮透彻,却驱不散某些人脸上的疲惫。
裴书誉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面无表情往这走,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电子笔。他试图集中精神,但眼皮却沉重得不断往下耷拉,脑海里反复闪现着昨晚那条突兀的好友申请和陆赫安那张笑得意味不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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