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声还是不满意:“为什么我才读初中……我也想读高中。”
他在客厅发牢骚,谢轻逢难得说了两句好话安慰他,季则声知道谢轻逢十二点后不留人在家,说了句“好”,磨磨蹭蹭准备回家。
他才到门口,就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还有成年男人咳嗽吐痰的声音。
开门的动作一顿,谢轻逢就已经快他一步,他走上前来迅速关灯,反锁了大门,用钢管和柜子抵在门后。
视线陷入一片黑暗,季则声微微一愣,刚要说话,就被谢轻逢捂住嘴巴:“嘘,别说话。”
“小杂种,在楼下还看见开着灯呢,现在装什么死?!”
“开门开门!!你老子欠的钱要怎么赔?!赶紧出来说清楚!”
砰——防盗门被踹了重重一脚,整面墙都跟着震动,墙皮都脱落两块,谢轻逢把季则声带回卧室锁好门,再次用钢管抵住。
季则声听着门外框框的砸门声,想起楼下偶尔响起来的争吵,看向谢轻逢阴沉的脸色,立马明白了什么。
“哥哥,就是他们经常来找你麻烦吗?”
谢轻逢没说话,只是沉默。
“……我们要不要报警?”季则声迟疑地问。
谢轻逢摇头。
他报过警,但这些人都是花钱找来的混混,他没受伤,混混也只是派出所拘留几天,不会有实质性的惩罚。
只要他还不了债,债主就会找来各种各样的混混,骚|扰|恐|吓,不让他好过。
他们不会对未成年下手,但也不会因为他未成年就什么都不做。
“明天就要开学了吧?你这种社会败类生出来的小杂种也配上学?你要是还要脸就赶紧出去打工,趁早把钱还了!”
“不然老子带人去你们学校门口拉横幅,让你们学校老师开除你!”
“狗杂种,你听见没有?”
季则声被凶悍的砸门声吓得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哥哥欠了他们多少钱……我有一点,可以帮哥哥还钱。”
那是他读大学的钱,谢轻逢看他一眼:“不用。”
“睡觉吧。”
他像已经习以为常,在敲门声中开始铺床,季则声却担心大门不够结实,想象着他们闯进卧室施暴的画面。
季则声坐在床上不敢动,心也跳得很快,然而当他转身去看哥哥的脸色,手却不经意扔到谢轻逢的手背。
瘦弱、冰凉,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看似镇定,但是脸色惨白,手脚冰凉。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透了什么,抓住了谢轻逢的手:“哥哥……”
谢轻逢应激似得甩开他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隐怒:“要不是你坚持要庆祝什么狗屁开学,就不会跟我一起被困在房间里,然后躲在这里发抖!”
“季则声,以后别来烦我了,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没有能力再保护第二个废物。”
季则声被他甩开手,心上却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他愣愣看着谢轻逢,苍白的侧脸隐在黑暗中,情绪像化不开的浓雾,绝望就像粘稠的沥青,塞满了整座卧室。
“我不用哥哥保护……哥哥也不是废物,”他伸手去拉谢轻逢的手却被躲开,他觉得心慌,半晌他才慢慢挪到床上,张开手,搂住谢轻逢的脑袋,把哥哥罩在阴湿角落里。
“我保护哥哥,”他抱着谢轻逢,话语稚嫩,但态度坚定。
“我可以保护哥哥,等我考上大学,我会努力工作,和哥哥一起还钱。”
“哥哥还有我,我也有哥哥。”
他死死搂着谢轻逢,谢轻逢想挣脱,却感觉脑袋上箍了把蟹钳。
那一瞬间,他甚至朦胧地幻想着,这具比他还瘦弱的躯体,或许真的可以依靠,或许真的能带给他温暖。
盛夏多雨,窗外不知不觉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雷电交错中,照亮了潮湿的卧室一角,仿佛照出了两个孩子潮湿的一生。
尖锐暴力的砸门声中,一个孩子抱着另一个孩子在雷雨中瑟瑟发抖。
砸门的动静持续了三个小时,外面的混混终于舍得离开,谢轻逢仍然记得季则声抱了他一晚上,第二天带着黑眼圈送他开学。
他深知这样薄弱的温暖多么引人沉迷,季则声一无所有,却愿意把自己划入他的人生。
可一无所有的人,不该再被另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拽进深渊,几千万的债务,足以葬送两人的一生。
他军训了半个月,也纠结了半个月,本能想抓住季则声,理智又忍不住把人推开。
矛盾的心情一直萦绕着他,直到一个月后某个周末,他做完家教深夜冒雨回家,在小区门口看见了撑着伞发抖的季则声。
季则声告诉他五楼又有人在砸门,他害怕谢轻逢回来直接碰上,所以偷偷在小区门口等他。
他举着伞,下半身却已经湿透了,不停地打喷嚏,不知道等了几个小时。
谢轻逢去碰他的手,却只碰到了僵硬的骨节和冰凉的皮肤。
他们躲在小区外,一直等到那些混混离开才敢回家。
季则声还没回家就开始低烧,夜里直接烧到三十九度,谢轻逢喂他吃药,守着他用毛巾降温,一直守到天亮,季则声才退烧。
季则声醒过来就说饿,坐在桌边吃谢轻逢下楼买的馄饨,美滋滋地和谢轻逢说话,说谢轻逢离了自己这个厨师就只能吃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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