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带回来的烤鱼就放在碗柜里，估计是这屋子里很久没有肉香味，突然出现了烤鱼味就把老鼠给引来了。
老白看得仔细，发现除了碗柜上的几只小老鼠外，棚顶一处破口上还挂着一只大老鼠。
“你看那！”老白压低声音，边对灰宝说，边用手指了下棚顶挂着的那只耗子。
虽然他声音不大，但还是惊动了老鼠们，小老鼠立即从比较低的碗柜往较高的货架上跑去。棚顶那只大老鼠就悬在货架上边，它前爪紧紧扒住破口处的边缘，把身体和尾巴垂了下来。小老鼠们跳上货架后，立即朝大老鼠跑去，然后纵身一跃抓住大老鼠的尾巴，又沿其身体往上跑去，最后跑进棚顶里边。见小老鼠们都安全撤退了，大老鼠前爪一用力，也爬进了棚顶。
“哎呦？这母耗子挺聪明啊！竟然会搭人梯，不，应该叫鼠梯！”老白忍不住赞叹道。
灰宝笑了笑，虽然没说话，但看得出来面上带了点自豪之意。同族被夸，与有荣焉。
老白回过身继续对它道：“我们不是一直在找有灵性或开灵智的同族吗？我觉得这母鼠就不错，你可以点化它一下，若将来它能化成人形，而你尚无婚配的人选，可以考虑一下。要想有天分极好的后代，夫妻二人必须都得聪颖过人才行……”
谁知，还不等他“教导”完，灰宝已经拉下了脸，明显不悦起来。
老白自从认识灰宝，还从没见过他生气，平日里更是乖顺温和，别说跟自己翻脸，连句严重的玩笑话都没讲过。
见他突然生气，老白不由一愣。想了想自己说过的话，他才恍然大悟道：“噢，你该不会是嫌那母鼠已经生过小崽儿了吧？那有什么，化了人就跟重获新生一样，不用在意前尘往事……”
灰宝脸色更加难看，他盯了老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特别希望我和哪个母鼠配对？”
老白点头道：“对啊！不娶妻生子怎么振兴家族？现在没有以前那种修炼环境了，能开灵智的动物越来越少，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聪明的同类，你还不赶紧把它收了？”
“你以为我跟着你出来，就是为了娶妻生子吗？”灰宝气恼道。
老白再次愣了一下，然后边想边说：“不然呢？难道只为修炼？可修炼这种事情急不得，除了经年累月刻苦修习外，还需要机缘……”
灰宝不等他说完便白了他一眼，然后气鼓鼓地爬上炕，回被窝睡觉去了。
老白在地上站着，不解地望向灰宝，然后也慢慢爬上炕，嘴里还不停嘀咕着：“哎，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嫌弃那母耗子跟过别人，那就不要呗！没准哪天真能遇到个开灵智早，没下过崽儿的呢……”
灰宝气急，直接打断他，道：“我不要后代！也不找母耗子！”
老白听后明显一惊，他从被窝里支起上半身，看着灰宝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喜欢上别的种族了？”
灰宝扭过头迎视着他，双唇紧抿，明显是默认了。
老白惊呼一声：“还真是这样啊？你喜欢上谁了？千万别是人类啊？人妖殊途，这路可不好走……”
灰宝再也听不下去了，猛然坐起，瞪了老白一眼后，迅速钻到他被窝里，然后一把将他扑倒。
老白木然地躺着，不仅脑袋发懵，身体也处于僵硬状态。柔软纤瘦的身体就趴在他身上，一双纤细的手臂正牢牢抱着他的腰。
噗通——噗通——两人的心跳声都很快。
老白没敢问灰宝这是在干什么，灰宝也没开口直说，但此时此景若是还不明白，那他老白就枉活这么多年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想到灰宝竟然对他存了这样一份心思。
“我、我是不是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老白边回忆自己是否有撩过对方，边努力想着说辞以免伤到对方的自尊。
灰宝双颊胀红，趴在老白身上后紧张得不敢乱动一下。他是见老白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思，顿时又急又气，觉得再这样下去，一百年以后这人也不会有和自己相好的想法，这才主动扑过来。而且听老白话里的意思，他所谓的寻找机缘，除了修为上的，还要找一只聪明的母刺猬。若不点破这层窗户纸，等老白遇到喜欢的母刺猬时，他就更没机会了。
“老白，”灰宝趴在他胸口浅声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老白惊得嘴巴都不利索了，结巴道：“你你你是不是搞错了？估计是你年岁还小，刚化人，还不懂什么叫配偶……”
灰宝听后没有用言语争辩，而是直接鼓起勇气在老白嘴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因为羞涩和紧张再次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老白：“……”
他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
“灰、灰宝……”老白此时此刻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在脑海里拼命寻找着合适的措辞，“那个，我们俩都是雄性动物，是没办法繁衍后代的……”
灰宝听见“繁衍后代”几个字时，如同受到重重一击，突然就觉得所有力气都被抽空，有些绝望地说道：“你想说，你不会接受我，而是会和同族异性结婚生子是吗？”
老白抿了抿嘴唇，终是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灰宝觉得自己有些狼狈，有些灰头土脸，它轻轻回了一句后，从老白身上爬起来，然后回了自己的被窝，用被子蒙住脸后，背对着老白蜷缩起身体。
老白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依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很怕伤害到灰宝，可结果还是伤害到了。他扭过头一直看着灰宝的背影，可惜即便黑暗阻隔不了视线，被子却能。灰宝躲在被子里，就像贝类受到伤害时会躲进壳里那样。
老白想多说几句宽慰他一下，可又怕再次加深这种伤害，最后决定保持缄默，将这事情冷处理一下，只期望他能自己想通，明早一觉醒来，两人还能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
第二天一早，两人告别这家的主人后，离开村子。
在村口，灰宝停下脚步，冲老白略一拱手，情绪失落道：“感谢你一路照拂，就此别过！”
老白一愣，忙问道：“你要走？”
灰宝苦笑一声道：“哪还有脸再留下来……我抱着这种心思，恐怕你也会不自在，我们就此别过吧。”
老白忙道：“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我们可以像之前那样……”
“我不能！”灰宝深深地看着他，出言打断道，“爱慕你那么久，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再见。”他说完后，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老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直到他用了法术眨眼间就消失了身影，老白才蓦然回过神来，想叫住他，人却已经不在了。
这一刻，老白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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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灰宝走后，老白觉得自己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干劲喜欢四处游走。
最让他苦恼的是，每当闲暇下来他就会想起自己和灰宝在一起时的情景，两人的亲密和默契，以及两人一起吃一起笑一起对付敌人的种种。尤其是想到灰宝红着脸主动靠过来时，他的心脏就忍不住狂跳。
他说谎了。当灰宝扑到他怀里时，他其实紧张到浑身都绷紧了。他不傻，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可灰宝已经走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老白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将脸埋进双掌中，扪心自问道：我怎么就对那孩子也起了心思呢？我明明只是想指点他一下，想着等他完全成长起来后，与他结盟，让两个家族互帮互助、互利互惠的。
他不禁想起了两人从相识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少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记忆犹新。
不得不承认，他想他了，分开不过三天，他就想他了。
老白走至一棵树前，扶着树干边叹气边暗自嘟哝：“我应该以家族为重，应该找个有灵性的母刺猬，待它能化人后，与它结合繁衍后代……我不能找个雄的，而且还不是同一族的……不能这样……如果这样的话，既耽误了自己，又耽误了他……”
“啊——”他不停地劝说着自己，可到最后却忍不住大吼一声，一把抓烂了掌下的树皮。
越是劝自己不要想，越是心烦气躁，老白歇斯底里地狠狠抓了下自己的头发，觉得现在的自己不仅优柔寡断，还像个神经病！
“我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老白自我诘问道，“不就是想摆脱动物形态的桎梏，想要自由自在吗？”
突然想通后，他不禁笑叹一声：“虽然早就有了人类的样子，但心却不如人类通透。”他想起了魏康二人，想起了赵李二人，“连那狼仙和狐仙都早已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却一直糊里糊涂，呵呵！”
振兴家族可以提点后辈，可以保护同族，没必要非得自己繁衍后代啊？不是和喜爱之人交合的话，兴致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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