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我等贤臣,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却是这样一个昏君?!”
王殷杰那两撇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他布满血丝的眼眶带着愤恨的水雾,心脏绞在一起酸疼,大幅度的上下呼吸让他一阵呛咳。
一口鲜血吐在殿中,仔细看着,还有几条蛄蛹着的蛆虫,被谢玄强行喂食自家人的肝脏时,鬼虫也寄生在了他的身体里,长年累月地吸食着王殷杰的骨血。
建元帝见此不仅没有丝毫怜悯,穿着龙袍的大手一挥,反而怒目圆睁地吼道。
“王殷杰你好大的胆子!文武百官俱在,你胆敢如此污蔑朕,既然你不想要这条命,那朕便成全你!”
说完,一个侍卫提起剑便将王殷杰捅穿,顿时鲜血淋漓,在侍卫收刀之时,建元帝突然抬手道:“慢着。”
褚云鹤一直跪在一旁,攥紧着衣角,当他以为建元帝要留给王殷杰一个全尸时,听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话。
“将他的心挖出来,朕倒要看看,这般的奸臣,心是不是红的!”
骤然,褚云鹤内心对建元帝的敬仰逐渐崩塌,王殷杰就这样死在冰冷的寒冬之中,鲜血从他尸身中缓缓流向四周,一代贤臣,就此落幕。
“陛下!但谋逆之事,与大殿下确实无关!”褚云鹤又重重磕了个头。
没等他继续说,建元帝将身侧的琉璃灯盏扔到他头上,怒道:“你还敢说?我看你与王殷杰才是同谋,为茶州百姓申冤是假,同王殷杰故意陷害皇子才是真!”
灯盏砸落了他的发髻,墨黑色的发丝一泻而下,他怔怔抬起头。
“什,什么……?”
此时,谢景澜举起手中的木盒道:“父皇,儿臣有谢玄串通朝廷官员谋逆的证据!此时与褚太傅无关,还请父皇明察秋毫!”
闻言,谢玄举着扇子站在一旁,看不清表情,但在他眼里看不出一丝惧怕。
“呈上来。”
宫人接过木盒递给建元帝,他站在高处,刚打开,眼中的怒火似是要将谢景澜吞噬,他将木盒扔向谢景澜,怒道:“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自己看看!”
木盒散成几瓣,散落着几堆木屑,却是什么都没有。
见此,他不停地翻转着已损坏的木盒,任由木屑扎进手里。
“不不可能,我同郭嘉见面那日,亲眼看着他放进去的!”
此时,谢玄收起了玉骨扇,轻轻勾起唇角,道:“好啊大哥,郭嘉迫害家妻强占农田,可谓是坏事做尽,你居然偷偷与这样的奸臣见面,意欲何为啊?”
此话一出,全场喧闹起来。
“没想到要谋权篡位的,居然是大殿下?”
“陛下本就要立他为太子,他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没想到我们一直忠心的殿下,居然是这样的为人。”
“是啊,这样一比较,倒显得小殿下对皇权天下无欲无求,这样的人才适合做太子。”
建元帝属实是眼盲心瞎,谢玄深知他这一点,所以每次都找好的时机拱火,既能铲除异己,又能巩固自己的地位。
褚云鹤谢景澜二人,已然是恕罪加身,无可辩驳了,建元帝一声令下,将二人关进了死牢,等待择日发落。
被侍卫架走时路过谢玄,他笑得得意,眯着眼带着一丝不屑。
“怎么样,即使你重生了又如何,你依旧没办法扳倒我,谢景澜,你和前世也没什么分别,一样蠢笨。”
第33章 破裂
昏暗潮湿的牢狱中,有二人被铁链牢牢锁在木架上,牢狱内,苍蝇盯食着已死去多日的尸体腐肉,粪臭、尸臭充斥在空气中。
濒死犯人的喃喃呓语,正在受刑拷打的求饶声不绝于耳。
谢景澜唾了一口血沫,侧首看向阖眼的褚云鹤,他语气骇怪,口吻凛然。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谢玄也重生了?”
闻言,垂着脑袋的褚云鹤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几分诧异,语气质疑。
“也?你和谢玄都重生了?”
此话脱口而出,霎时,他想到了谢玄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谢景澜登基之日,便是你身死魂消之时。”
他很想问一问自己做了什么,会被谢景澜这样怨恨,刚登基就迫不及待要杀了自己,心里萌生出一分想要逃走的想法。
但他更想问,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他,与谢玄这场局,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蒙在鼓里,自己就像二人的棋子一般,需要他时便拿出来将对方一军,不需要时便可随意丢弃。
闻言,谢景澜低着头嗤笑了一声,他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原以为我可以掌控整个局面,结果挣扎了这么久,居然还在别人的手里,根本逃不脱。”
褚云鹤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来了个披着斗篷的女人。
她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将连帽一掀,眼眶带泪,神色紧张,买通了司寇开了门。
她几乎是奔走着扑过来,看着谢景澜一身的伤痕,不禁泪眼婆娑道:“景澜,是母后没用,那日被软禁在宫殿里根本出不来,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和谢玄斗呢?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谢景澜轻扯嘴角,一脸的无奈与不甘,他轻叹了口气道:“母亲,你不明白,谢玄他——”
话在嘴边,要怎么说谢玄和自己都是重生者?想了想,他又将这话咽下了。
曹嫔接着道:“事已至此,母妃不得不告诉你一个真相。”
褚云鹤谢景澜闻言,纷纷抬起了脑袋,曹嫔也不怕褚云鹤知道,因为他根本不会活着出去。
曹嫔撇了褚云鹤一眼,对着谢景澜道:“谢玄并非我所出。”
此言一出,二人皆瞪大了双眼,宫里宫外谁人不知,谢玄与谢景澜是双生子。
她继续说道:“我与皇后是同一天生产,我怀着的确是一对双胞胎,但只有你活了下来,另一胎,是个死婴。”
“什……么?”
“皇后生产时晕死了过去,我便让产婆将我二人的孩子调换,将我的死婴给了她。”
谢景澜前世是不知道此事的,经历了这么多,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母妃原来也是心机深沉,但又转念一想,在这吃人的内宫中,不心计便活不下去,联想到之前种种,便又觉得情有可原。
接着,他皱着眉问道:“所以,谢玄是皇后的亲生儿子,那他自己知道吗?”
曹嫔轻轻冷笑了一声,朱唇一张一合,她道:“我想他并不知道,皇后也不知道,二人只不过是为了恶心我,才被迫相互利用,若皇后死之前知晓自己一直利用吸血的,是自己的亲儿子,哈哈哈,那不知道该有多精彩!”
听到此话,褚云鹤突然觉得谢玄有一丝可怜,想方设法想得到爱,却被/轮番利用,但随即,他又觉得,似乎已经没办法去定义一个人的好坏。
若说谢玄狠毒,他只是为了得到爱,而在这条路上走得太久了,忘了要怎么去得到爱。
若说曹嫔狠毒,她与皇后争个你死我活,拼死要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也只是想要在这偌大的后宫里活下去。
但不争不抢的,一定是输家。
话毕,她从袖口中拿出半盏茶,她心疼地擦拭着谢景澜额头的血迹,道:“看你嘴唇都开裂了,来,赶紧喝点茶水。”
看到那茶碗中的汪汪清水,他不禁舔了下唇,咽了咽,随即看向褚云鹤,他道:“先给褚太傅喝吧,他受的伤比我严重。”
听到此话,曹嫔悄悄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语气从她嘴里迸发,她道:“傻孩子,自己都顾不上了,还要管别人做什么,你看看你,一个皇子弄得全身都是伤,不像某人,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而已,我当初捡他回来对他而言,已是大恩。”
话音刚落,沉闷的声音从湿漉漉的发丝后传来。
“我不渴,殿下不用管我。”褚云鹤道。
若不是曹嫔与建元帝,自己早已死在那年的秋天,将一个无名小儿捡回来培育成太傅,若不去想他们的真实目的,确实是大恩,他没有理由反驳。
谢景澜刚想继续说些什么,曹嫔却直接将那半盏茶直接强喂进他嘴里,嗓间一阵呛咳,部分茶水从嘴角流下。
当他再睁眼疑惑地抬起头,曹嫔却已急匆匆地出去了。
再就是一阵无言,二人心里各有所思。
褚云鹤合着眼,想着谢景澜究竟是从何时开始重生的,貌似从去往茶州之前,他就表现出一丝不对劲了,二人一路走来,谢景澜的那份沉稳确实不像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
还有谢玄所说的,他是否真的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但又是什么原因呢?
谢景澜低着头垂眸,现在朝中局势与以往不同,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大有人在,要重新拉拢朝臣建立威信很难。
原以为自己拿了重生剧本,信誓旦旦可以一举扳倒谢玄,没想到再来一次自己居然被他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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