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父亲越走越近,他突然大喝:“跑——!快跑——!”
但行动与言语相悖,他炮弹一样向林砺发射过去。下一刻,他的手腕断开了,腕骨暴长出冷寒的粒子刃,狠向父亲劈去。
林砺是商人,哪儿见过这阵仗?
他愣在原地、满眼诧异,什么反应都来不及做,已经被一刀劈中。
——半颗脑袋飞出去了,撞在院墙上,像个瘘西瓜,闷响着摔落在地;血和脑浆扑出来的瞬间被粒子武器蒸干。身子站在原地片刻,直愣愣向后倒,砸起地上一小圈灰尘。
林楷一举动若疯兔、得手之后也停下了。
他垂着手、低着头,痛苦到扭曲的表情藏在礼貌阴影里;他想大声喊,可喊不出来,只得低声念念有词:“不是说不疼吗、不是说不疼吗……我的心脏疼……这不怪我、我让你跑了、你跑不过我、我抗衡不了程序……这不怪我……”然后,他转身向福利院大门走过去。
不知何时,有道影子站在楼门口,安静地看着一切发生。
“做得好,孩子!实验成功了,你离自由更进一步了。”冯路鼓掌。
他等林楷走到台阶下,摘下对方的宽沿帽——月光洒落在林楷的金属头盖骨上,泛出一圈冰凉。
然后,金属盖子被掀开了,冯路娴熟得像揭开糖果盒盖:“你为我证道了,亲爱的,也为卡纳斯女士除去自不量力的蠢东西,只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还有情绪,我会帮你调整参数,然后你一点痛苦都不会有了。”
林楷的眼泪止不住,他抖如筛糠,任凭冯路拉着往疗养院里走。快进大门时,他脚步突然顿住了,脖子回转180度,向苏信昭藏身的大树望,位置精准。
更恰在这时候,苏信昭的终端弹出条语音通讯请求,显示通讯人是……宝贝儿小霜。
第138章 玩具
苏信昭沉静毫秒,按下接听键:“小霜。”他压着声音说话,话音飘散在树叶的“沙沙”声中。
“你干什么呢?”楚霜听出他鬼鬼祟祟,“需要帮忙吗?”
“不用……讲起来有点复杂。”苏信昭蹲跪在树上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楷,他没有光学盾,并不怕被林楷发现,对方杀亲爹容易,杀他不容易。他在测试,想知道对方能否看见、听见。
这一刻,二人目光对上了。
林楷空洞的眼神透过黑夜和树冠,像能把人类的魂魄吸入深渊。
眼看动手,苏信昭不想楚霜担心,轻声说:“一会儿回家给你讲故事,放心吧。”他结束通讯,等待林楷叫破他的藏身处,甚至直冲过来。
可是并没有。
林楷该是发现他了,没挑破。不知原因。
“怎么了,孩子?”冯路声音温和地问林楷,嗓音扭捏。
隔着八丈远,苏信昭被他夹起一身鸡皮疙瘩。
林楷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切掉我的爱恨,让一切都结束吧。”
大楼点亮星点灯光。
林楷转身进入福利院楼内、步入无菌治疗室,自行坐上治疗椅,任由冯路再次摘下他的帽子,打开他的头盖骨,对他的感受做出调整。
他接受着一切,死了一样安静。
只是,他还呼吸着。
苏信昭厌恶林楷,这畜生曾经折磨吴仕至死、不知悔改,落得现在的下场罪有应得。
他生不如死,连在极致痛苦中嘶吼“弄死我”的本能都被剥夺了。显然,为了避免机甲人轻生,他部分属于人类的概念被抠除。他在被彻底改造前还会痛苦、但他不会死。会以行尸走肉的状态存活很久。
只是此刻,苏信昭心里没有痛快,也拒绝共情,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他把注意力转回福利院内,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思,利用监控设备观察别处。这地方基本被搬空了,克隆基因的提供者不知被转移到哪里去,整栋楼里只有林楷和冯路两个活物。
再无别的发现,苏信昭打道回府。
老刘被楚霜教育得非常节俭,深谙“我兄弟耳聪目明,四肢齐备,半夜回家不会被台阶绊到,进屋自然有感应灯会打开”之理,从不给家里的活物留门灯。
而现在,门廊外的灯亮着。
苏信昭露出抹浅笑,换鞋进屋,看见楚霜的军靴规整摆在一旁,是今早他给对方选的那双。
十二点多了,老刘定点休眠,一楼静悄悄的。
先来迎接小苏的是苏旺财。它从后院狗窝里冲出来,在一尘不染的地面上跑出爆土攘烟的效果。狗子很懂事,知道夜深人静、没有“汪汪”,只摇尾巴绕着小苏转圈,在他裤脚撒欢似的蹭。
小苏蹲下,捏住旺财的筒子嘴,低声问它:“你爸呢?”
说实在的,狗子近几天很混乱,不知从哪天开始,房间里另两个活物跟它说话,统一称呼对方为“你爸”。
从前,楼上那个“爸”对眼前这个“爸”的称谓明明是“你哥”或者“小屁孩”。旺财不明深意。
直到今天早上,老刘带它出去撒欢,遇到个刚会说话的小丫头。白胖胖的小团子炸着手冲过来,揉旺财的毛脑袋,吐字不清地重复“大汪汪”、“汪汪好可爱”……
旺财也觉得她可爱,刚打算逗小团子玩,团子扭脸看见老刘手里的吊坠了——是个毛绒小狗。
“这里也有汪汪,汪汪好可爱!”团子撇开活的汪汪,又去摸吊坠。
此时,苏旺财狗生开新窍,顿悟此“汪汪”非彼“汪汪”;类同此“你爸”非彼“你爸”。
所以时间拉回现在,语境在狗脑袋里转悠一圈,它举一反三,摇着尾巴示意小苏——另外那个爸在楼上。
小苏当然知道,他只是和新收的义子互动两句,之后打发狗儿子回窝,自己上二楼去。
他很想见楚霜,但此时距语音通讯结束过去一个多钟头了,他不知楚霜休息没。更甚,他要把一身晦气洗掉,再去找他。
他径直回屋。
推开房门的瞬间,有光散出来,跟着,他看见楚霜正坐在沙发上、单手端酒杯,眼前摊开好几份资料投影,正看得认真。
将军戴着副眼镜,投影的冷光映在镜片上,让眼睛有虚幻的美。杀伐冷肃还在,平添几分斯文,介于他浴袍半敞着怀,斯文之后还要加上“败类”二字。
“小霜,你……”苏信昭没想到楚霜“上门”等他。
楚霜抬眼:“怎么了?这是我家,你也是我的,”他笑得有点坏,“往后我是不是也要‘早上好,以防见不着你所有下午好,晚上好,晚安’(※)?”
苏信昭随着他笑了。
“身上……怎么有股血腥味,到底干什么去了?”调笑后,楚霜淡去笑容,上下打量对方,确定这货是囫囵个儿的。
苏信昭一愣。他知道楚霜说的“血腥味”不是指真正的味道,那是经历过太多厮杀的人对气场的判断。他暂时没答,开始脱外套:“我去洗一下。”
卫生间的门轻轻关上,有水声传出来。
楚霜关掉眼前一拉列的文件,小口咂酒。
那是一丁点威士忌,没加冰,味道很冲。楚霜让酒气撞进鼻腔的同时,打开终端翻看近来的财经、政务要闻。
他知道苏信昭在忙什么,也猜得到对方大晚上出去、回来这副模样该是有事发生。但网上静悄悄,消息还没被爆出来。
三四分钟后,水声停止、烘干机的声音响起。
楚霜关掉终端,低头打量自己——交襟睡袍的衣领过于奔放,他往回拽了拽;再看又觉得收过了,遂直身子做俩扩胸运动,重新靠回沙发里。
嗯,自然,恰到好处。
苏信昭从浴室出来,只裹着浴巾。灯光从他背后打过来,被他身上的热气腾腾虚幻着、给他完美的身材镀上一层柔光釉,让身上的新旧伤痕都暗淡下去。
楚霜满目欣赏地看他,笑着说:“过来我闻闻,洗香了没有?”
苏信昭挤到他身边,一把摘掉他的眼镜:“别戴这个,我要忍不住了。”
他把眼镜放茶几上,定睛看楚霜,对方目光难得半点冷冽都没了,柔和得只专注于他一人,嘴唇被烈酒染上浅淡的红,太稀罕,烫着他的眼睛点火,烧进心里去。他是要跟楚霜交代因果的,但脑海里残存的恐怖画面与眼前的秀色对冲,心里冒起难掩的血气,想被安抚,又想发泄。
可是。
他不想把带有负面情绪的欲望传染给如珍似宝的人,那是玷污。
他不敢再看楚霜的眉眼嘴唇,目光无意识地漂移,偏偏这人的脖子、喉结、锁骨皆撞进眼瞳;胸口被衣裳半遮半掩的肌肉纹理,被呼吸的起伏带动,让小苏顺理成章想到亲密过甚时,对方的气息节奏。
苏信昭:……
他咽了咽,深呼吸,自认为平和地把楚霜衣领拉高。
其实挺气急败坏的。
铁锅老师本来就不是纯良之辈,没长清纯心,不动声色地笑:看来魅力值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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