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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的心尖啾_鹤梓【完结】(62)

  谢惊棠得了消息赶过来,在看到静静躺在棺材里的沈溪年后,即使知道啾啾的存在,也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隋子明远远看了一眼,微微抿唇,并没有往上凑。

  没人比他更明白看到至亲之人尸首的感受。

  即使有沈啾啾的存在,但失去就是失去,无法挽回。

  忠伯挥退了前厅的下人。

  原本趴在裴度肩膀上的沈啾啾飞下来,落进棺材里。

  小鸟静静看着双眼紧闭,肤色青白,眉眼鬓角挂着白霜的自己。

  很少有人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尸体吧?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沈啾啾凑上去,轻啄了啄沈溪年的唇瓣。

  凉凉的,很硬。

  沈啾啾的脑壳落下一滴泪珠,滚烫的温度划过小鸟的羽毛,滚落在沈溪年的脸颊边,溅出几瓣水痕。

  小鸟飞到娘亲身边,张开翅膀一下又一下地安抚情绪崩溃的谢惊棠,鸟喙轻轻啄着谢惊棠的泪水,用翅膀毛毛耐心地擦。

  “啾啾,啾啾啾。”

  娘亲不哭,啾啾在呢。

  啾啾在这呀。

  谢惊棠的哭泣是没有声音的,泪珠一颗一颗地自眼眶滚落而出,她颤抖着身体,眼眸里满是翻滚的恨意。

  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

  小鸟轻轻叹气,一边为娘亲擦泪水,一边终于按捺不住一直刻意回避的心思,偷偷看向棺材另一边的裴度。

  裴度从始至终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站在旁边,垂眸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沈溪年。

  沈啾啾站在棺材边缘,有些局促地搓了搓自己的小鸟翅膀。

  怎么说呢……唉。

  虽然沈溪年并不是那么健康,总是咳嗽,没有同龄人的意气风发,但也是很好看的。

  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有一个能戳的小梨涡。

  小时候娘亲可喜欢亲亲小梨涡了。

  可惜……

  沈啾啾低下头,没敢探究此时恩公眼眸中的情绪。

  ……恩公没能看到沈溪年最好看的小梨涡。

  即使之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重生成了一只小鸟团子,但沈啾啾从未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清醒。

  他身为沈溪年的那一世,注定和裴度错过了。

  恩公看不到他曾经亲手从河中救起的少年。

  沈溪年也无法鼓起勇气,羞赧却坚定地站在裴度面前,说自己没有辜负曾经的救命之恩。

  沈溪年死在了春日之前。

  那一场狼狈的救命之恩后,他们再无缘重逢。

  第48章

  在这个时代,人死如灯灭,身后事是大事,讲究入土为安。

  沈溪年已死,躯体还要被烈火焚烧,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这几乎就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谢惊棠本来是想给沈溪年补一个出殡的,但被沈啾啾使劲浑身解数劝住了。

  沈啾啾可不想听到大家吹吹打打,哭着送他的粉末下葬,怪别扭的。

  小鸟好说歹说才劝住了谢惊棠,转头想要去劝裴度的时候,却惨遭滑铁卢。

  裴度在练字,看了眼沈啾啾歪歪扭扭用鸟爪划拉在纸边的字,只说了两个字:“免谈。”

  沈啾啾不服:“啾啾啾啾!!”

  那出殡下葬的事儿本来就是为了告慰亡灵,尸体本人都在这了,好吃好喝天天蹦跶的,干嘛一定要整的那么兴师动众满城皆知的!

  沈啾啾真的很不能接受那种场面。

  裴度在这方面却表现出一种不容置喙的认真:“以生事死本就是大事,仪仗、祭品,棺椁、陪葬,若有地府来生,这些或许都是你将来或许能用得到的东西。”

  沈啾啾张嘴啾了一长串,用翅膀啪啪啪拍打自己的小鸟胸脯,示意小鸟现在就站在这,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度用笔杆将踩在宣纸上的小鸟扒拉开:“再者,那毕竟是你曾经的身体,下葬的阴阳风水关乎气运,怎知不会影响到你的魂魄?”

  沈啾啾用鸟爪重重画了一个黑色的小火苗。

  反正都是要烧的!

  尸体都变成灰了,还讲究那些干啥!

  裴度眸色微沉,眉头皱起:“此事不准再提!你一无罪孽,二非游魂,不能以全身下葬已是遗憾,薄棺浅埋、无碑无祭又是何道理?!”

  读书人就是这么难搞,大权在握的读书人更是难说服。

  沈啾啾在桌子上哒哒哒哒走了好几个来回,实在是想不出说法改变裴度的主意,气得伸爪子进去砚台,在裴度写满了字的宣纸上印了一连串的鸟爪印。

  试图表达自己的气急败坏。

  结果跑了好几圈印完鸟爪,沈啾啾回头一看——

  好家伙,这是裴度写给沈溪年的悼文!

  出殡下葬时用的!

  沈啾啾鼓成了一个毛团子,气呼呼地盯着面前尚未而立但已经有成为封建大爹趋势的恩公看。

  裴度把鸟团子挪到一边,腾出一张干净的宣纸,动作不疾不徐地继续誊抄。

  沈啾啾是真没招了,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下,反正大家还在准备东西,虽说尸身不能再放,那也要等到明天才能进行焚烧。

  用娘亲和忠伯的说法,就是得找足够多的松木柏木,加一些油脂来助燃。

  这些都是有超度净化意义的物件,不能缺了。

  小鸟提起自己的小鸟毛裤,低头看看黑黢黢的鸟爪,蹭到裴度手边,抬脚展示。

  裴度见沈啾啾不再说取消出殡下葬的事,面上的不悦也收起来,转而用沾湿的帕子给小鸟擦脚爪。

  一人一鸟揭过刚才的事,又很默契地亲昵贴贴。

  沈啾啾看着给自己擦鸟爪的裴度,冷不丁想起一件比他出殡下葬重要好几倍的事。

  裴度的中毒是什么回事?!

  好哇,合着小鸟这几天又被恩公忽悠了好几次!

  沈啾啾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是记得这件事的,但小鸟每次要问的时候,都会被裴度特别自然地提起其他的话题,然后说着说着就暂时忘了。

  小鸟的脑容量实在是有限,一般情况下,沈啾啾同一时间只能思考或者做一件事,最多留出一点注意力听听八卦看看恩公美色什么的。

  沈啾啾用力从裴度手心抽出自己刚被擦干净的鸟爪,嘎吱一声就踩进砚台里滚了墨。

  【中毒中毒中毒中毒】

  小鸟怨念十足地反复写了四遍,字一次比一次写的大。

  沈啾啾黑着小鸟爪圆滚滚地站在宣纸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裴度。

  大有小鸟今天是不会再被你忽悠糊弄的认真架势。

  裴度之前也说了是年幼中毒,其实现在告诉沈啾啾,让沈啾啾知道了,大概也无济于事。

  按照裴度不吃亏的行事作风,即使年幼时没能报仇,掌权后也一定不可能放过幕后之人。

  到现在,事情多半已经尘埃落定,只剩下裴度中毒后留有头风的后遗症。

  但沈啾啾就是想知道。

  恩公的所有事情,小鸟都想知道。

  再说了,小鸟本来就是妙爪回春的神医鸟,当然有权知道患者的患病情况!

  沈啾啾用力挺起自己的小鸟胸脯,用毛茸茸的触感贿赂裴度的手指。

  咱们聊聊天嘛。

  说说嘛。

  别写那悼文了,看的小鸟脑壳疼。

  裴度拿着笔的手被小鸟追着用头槌,翅膀抱住就是晃来蹭去,实在是被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放下毛笔站起身,任由沈啾啾霸占着他的手指。

  看得出来小鸟的确对悼文很是抵触,裴度便也不欲让沈啾啾看到,索性抬步往书房外走。

  准备借机让沈啾啾帮忙处理一下后院泛滥成灾的麻雀。

  沈啾啾当然知道那群小麻雀从隋府迁徙来了裴府后花园:“啾啾啾啾?”

  一定要赶走小麻雀吗?

  裴度:“不是赶走,你和它们说一下,晚上的时候不要太吵。”

  “还有就是……”裴度略微沉吟,“唔,能不能认下人。”

  小鸟大声啾着在裴度手心笑得翅膀颤抖。

  这事儿沈啾啾知道。

  也不知道隋府上的喂鸟训鸟的人都给麻雀团子们灌输了什么,那些叽叽喳喳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的小鸟,吃了裴府的食物,在裴府安了家,便自发开始看家护院。

  白天还好,府里人来人往,麻雀团子们看上去人畜无害。

  到了晚上,墙头树梢挂着的一双双幽幽盯梢的眼睛,任谁撞上了都得发怵几分。

  尤其是习武之人多半感知敏锐,路过的时候后脖颈上的寒毛直竖。

  为了和这些无处不在的鸟团子打好关系,避免翻墙进出的时候被麻雀追着大声叽叽喳喳,大家都习惯了走哪身上揣着荷包。

  除了偶尔碰到落单的沈啾啾,背着小心眼的主子给白色小鸟喂零食外,其他的大多数都贿赂给了麻雀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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