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川脸色黑黑白白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我当时又不是为了这个才把你变成幽灵族。”
“我知道。”阿有回答。
次川一口气闷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许岁安蹲在旁边吃瓜看戏,到这时,忍不住好奇:“怎么变的?”
都说幽灵族“繁衍”方式独特,现在听他们两个的意思,似乎幽灵族的诞生甚至都不是繁衍。
次川瞅过来,不爽:“怎么?你想试试吗?来啊,我把你变成幽灵族你就知道怎么变了。”
他在阿有那儿吃了闷气,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许岁安看出来,也不在意这番语气,劝他:“冷静。”
金网里的狶突然用力一窜,将网撑到极限。漏出来的爪子尖戳到次川的后背。
次川受惊,往前一窜,刺啦一声,后背一大块布料落地,山洞内的凉气瞬间侵袭全身。
次川:“我日。”
他怀疑许岁安故意报复,左手捂着后背看过去,结果人正听阿有解释幽灵族如何诞生,压根没理他。
“14岁以下的孩子,在死后半小时内,经过另一位幽灵族的结阵引导,可以重新唤回离魂。”
“他们会拥有很长的寿命,但不再是人,没有体温,不需要进食、不可以进行性活动。同时,也会失去一部分情感、记忆……”
“这种‘死而复生’,就是幽灵族的诞生方式。”
在很多年前,冬天。
次川刚好遇到了被打死在墙角垃圾堆里的阿有,他把小孩从里面拎出来,趁着时间没过,把灵魂唤回。
“阿有”这个名字,就是那个时候的次川送给他的。因为“有”即“存在”。
“所以我就说,你干嘛非要送心脏呢?把人变成幽灵族不更方便吗?”
“我希望他是人类。”阿有回答。
次川沉默片刻,叹口气,不再反驳,挥了挥手:“封印吧封印吧。”
他走到狶跟前。怪物似乎预感到什么,扯着金网朝他呲牙哈气,竭力伸爪子出来要挠他。
次川抬起手,粉色鬼火升腾而起,一层叠着一层,密密麻麻铺成一圈墙壁,钻进金线,将狶包裹起来。
许岁安忽然会想起还在屋里时,窗户玻璃外的那几团鬼火。原来是次川在跟阿有传递信息。
男人双掌贴上粉色鬼火组成的墙壁,静默片刻,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
“阿有。”他说,“你是我这辈子救下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灵魂。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话音变得越来越轻,到最后两个字,几乎飘在云端。
他的身体随着声音的消散,开始一点点溶解,从四肢一直蔓延开,化作更多的粉色鬼火,融进那一圈浮动着的墙壁里。
许岁安静静地看着,蜷起手指,将金网撤去。隔着那层线,他能时时刻刻察觉到狶的不断变小,也能感受到一个生命的流逝。
这就是幽灵族摸索出来的献祭式封印,用死亡换取安宁。
最外层的鬼火散下来几点,晃晃悠悠飘到他们身边。许岁安抬起手,接住其中一个,凉凉的小火苗在掌心摇曳,很轻很轻。
耳边一声闷响,被鬼火缠着的狶彻底倒地,封印到这里已经基本完成。
许岁安看着,听到一声喟叹。
阿有站在原地,掌心里也晃着一团粉色鬼火,他垂眸看着不断缩小的粉色鬼火圈,眸光闪动,情绪前所未有的复杂。
托着鬼火的右手慢慢沉下去,好像那份重量在他那里变得很沉。
最后一点粉色从山洞里消失。只留下一只怪模怪样的幼兽,蜷成一团球缩在地上,正在沉睡。
阿有突然抬眸看过来,望进许岁安眼里。
“该转移心脏了。”
许岁安回神,有点乖巧:“好。”
阿有忽地弯了下嘴角,像是难得被什么东西逗笑——即使笑容淡到几乎看不出来。
“你们要的心尖血,只能现在去。”
“喔!”许岁安恍然反应过来。
他只顾着看献祭封印,一时间没想起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阿有四处寻摸一圈,找了一个锋利的扁石片,捏在手里扯开衣襟。
左胸狰狞的疤痕此时刚淡下去,但转眼间就要被新伤覆盖。
许岁安握住他的手腕:“我来吧。”
说完,他已经出手,指尖小幅度颤动,金线前所未有地轻柔,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迅速切开皮肤。
楚时间在他身后看着,想了想,也抬起手,在阿有的肩上虚点两下。
心跳减速,血液的溢出也变得缓慢,在拉长的时间里,疼痛变得短暂。
许岁安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玻璃瓶。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四声轻响。
躺在地上的斯年睁开眼。
“终于舍得把人带回来了。”一声轻飘飘的嘲讽随之传来。
斯年懵了一下,茫然地看向四周。
他被摆在洞穴中央,身边是同样躺着、刚刚悠然转醒的阿有。
声音传来的地方在另一侧。
戚孤雪、穆霖久和祁临靠墙而坐,不知道从那儿搞来一副扑克牌,正慢吞吞地玩抽王八。
球形狶搁在一旁,正安静地死着。
刚刚说话的是穆霖久。他知道人醒了,却看都没看来一眼,专注地盯着眼前的两张扑克片,手指悬在上面点来点去。
“快点,玩完这把该走了。”他对面的戚孤雪催促。
两人的隔壁,祁临倚墙蜷膝,身侧立着那把长剑,食中二指间夹着一张灰色joker牌。他面无表情地垂眼看过来,感觉不出是已经赢了还是被淘汰。
“什、什么情况?”斯年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
身边人低咳一声。他放下疑惑,连忙回身,把阿有扶起。
然后,才看到突然出现在另一侧的两个人。
许岁安和楚时间。
后者正打量四周,有些遗憾,还有点意犹未尽。前者则正低头看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打火机大小的玻璃瓶,里面盛着一点红色液体。
“哈。我赢了。”戚孤雪突然道。
但此时穆霖久已经丢下牌起身,来到许岁安身边,笑吟吟地打招呼:“回来了?在那边过得好吗?”
“还可以。”许岁安点点头,向他展示瓶中的心尖血,“拿到了。”
“真厉害。”穆霖久夸赞。
戚孤雪双手撑着地面,仰头叹气,又吵祁临吐槽:“这家伙一点胜负欲都没有,赢得好没劲。”
元帅大人从石墙前站起,朝那边走去,看起来实在也没有什么胜负欲。
-很久不见,很想你,想贴贴。
戚孤雪:“……”
-无聊死了,这两个家伙。
眼前忽地落下一道阴影,他撩起眼皮,对上一双很近的浅金色眼睛。
“久等了哦。”许岁安弯下腰,把玻璃瓶递到他眼前。
眼瞳里的浅金色和透明玻璃瓶中的深红色映在一起,显出几分别样的感觉。
戚孤雪眯了下眼,正要说点什么,就见许岁安又动作起来。
他从地上的牌堆里翻出那张被穆霖久抛下的红joker,说:“不会再无聊了。”
戚孤雪眼眸颤了一下,把joker牌和玻璃瓶一起抓过来。
“太好了。”他回了许岁安一句,立刻转开眼,看向被斯年扶到另一侧墙边的阿有。
“这东西怎么用?外敷、注射、还是内服?”
就很专业。专业到阿有听到后都懵了一下,然后才说:“算是注射。”
玻璃瓶盖打开,他从另一侧抬手轻晃两下,四滴心尖血立刻分离,朝着四人一一飘去。
血滴在四人胸前悬了片刻,穿透衣服,融合进去。
最先感受到变化的是许岁安。四个人的心声同时消失,耳边一下子变得清明,他忍不住轻轻吐出一口气,爱怜地摸摸一对耳朵。
然后才是其他四人。心尖血生效的感觉对他们来说更加玄妙。
他们和契约之间的连结并没有变弱,反而因此变得更强。和“契主”之间无形的线似乎有了某种实感。
“只要你们不想,以后他都听不到了。”阿有解释一句,靠回墙壁,闭目休息。
斯年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像只被遗弃后又自己找回来的小狗。
灰色睫毛抖动两下,重新睁开。青年朝他看去,声音还有些虚弱,但难得融进去点温柔。
“回家吗?”他问。
斯年眼睛立刻明亮,用力点头:“嗯!”
他凑过去,把阿有扶起,看向许岁安等人,迟疑了一下,问:“那个……要一起走吗?”
许岁安看看其他人,摇摇头:“我们要直接回去了。”
“哦哦。”斯年连连点头,“灵契大赛对吧?”
他深深地弯起眼睛,还是机场初见时那种阳光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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