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轻笑,看向项擎:“如此,朕便期待大将军凯旋的喜讯了。”
“臣定不负陛下期待。”
项擎直起身来。
“三个月,三个月内,臣定提耶律臧首级班师回朝!”
话音落下,项擎踏着稳重的步伐,迎着那一抹初升的晨光离开了朝华殿。
启程赶赴边疆之前,项擎去见了太后一面。
计划失败,祥宁宫如冷宫一般寂静。
太后的脸上也不再有昔日的容光,只有散不开的愁容。
见项擎走进来,太后瞥了他一眼,愁容瞬间被恼怒代替:“你来做什么?哀家不想见你!你走!”
“项倾!”
项擎夺走她手里的酒壶,连名带姓的叫了她。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闹?”项倾模糊着视线看着项擎:“你竟然说我在闹?我被人欺负成这样,你却说我在闹?项擎!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够了!”项擎厉呵出声:“你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为何稍有人不顺你的心意,你就要将事做的狠绝。对待先帝如此,对待陛下你怎么还要如此!”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太后红了眼,望着项擎,痴痴笑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惯出来。为什么善帝那会儿你就愿助我推翻他,怎么到了霍骁这里就不行了呢?你要惯着我,就一惯到底啊,这样又抛弃又背叛的算什么?还是说你就是想这样戏弄我,看我的笑话?”
没错,项倾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确实是他惯出来的。
项擎生不起气来,只能无力的解释。
“善帝昏聩无道,沉迷神鬼,他若是再不下台,大乾必遭灭顶之灾。当今陛下,虽做出了一些异于常人的决定,可时至今日,他的每一项决定都是为了大乾好,如此明君,我若陪你胡闹,便是送你去死,便是毁我项家清誉,我只能如此。”
“那我算什么啊?”项倾质问眼前之人:“那我算什么啊!凭什么我要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凭什么我要被剥夺当母亲的资格,凭什么,这些都是凭什么啊?!”
说着说着,项倾就哭了出来,哭的泣不成声。
项倾入宫的决定,是他们已故的父亲定下的,等他知道之时,一切都晚了。
项擎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僭越的将人拥进怀中,轻抚她的发丝,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她。
“不哭了,不哭了,以后哥哥护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项倾哭的更凶了,嘴里呢喃着破碎的话语。
“骗子!”
“哥哥是大骗子!”
第96章 芳华
项擎离开祥宁宫时,檐角的积雪在太阳下微融。
他抬手将披风的领口紧了紧,指尖触到了甲胄上未褪的寒气,这让他忽然想起幼时带项倾在府中堆雪人的场景。
那时的项倾单纯善良,连踩碎一片薄冰都要发出惊讶的呼声。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步步走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入宫的。
他为什么没有拦下这件事呢。
“将军,战马在这里。”
亲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皇宫。
最后望了那高又不高的宫闱,项擎翻身上马,赶赴边疆。
马蹄踏起一片雪雾,模糊了他的身影,却盖不住他的决心。
此战他只能胜,不能输。
因为他的妹妹在等他,去把她从这座围城之中拉出来。
......
......
暖阳的光倾泻而下,却照不进暗无天日的天牢。
下朝后,东方景明拎着食盒与酒坛,轻车熟路的在这里穿行,最终停在了关押巫睢的牢门面前。
即便困于囚笼,巫睢仍将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背脊也没有丝毫的弯曲。
这些日来见他的人,不是姚守义,就是刑部尚书闻肆,如今忽然见到东方景明,巫睢的眼底不禁划过一抹讶异,但很快就消散了,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东方景明命牢头将门打开,他提着食盒与酒坛坐在了小桌旁,斟满一杯酒推倒巫睢面前。
巫睢扫了那酒一眼:“侍中大人,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心底早已有了答案,所以无论我回答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东方景明将食盒打开,把小菜拿出。
巫睢的目光落在碟中那碟酸黄瓜上,忽然嗤笑出声:“你是在讽刺我得不到皇位,只能在狱中发酸吗?”
“怎会,只是我比较喜欢吃这个而已。”东方景明自顾自的夹起一根酸黄瓜,轻轻的咬了一口,淡漠的抬眼看他:“巫睢你想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开始输得吗?”
这是巫睢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他的计划明明如此的天衣无缝,怎么就成了瓮中之鳖呢?
思索片刻他坐了下来:“你和陛下,到底何时开始算计我的?”
东方景明放下筷子:“你何时开始算计的我的,陛下就是什么时候开始算计你的。”他冲着巫睢扬起一抹微笑:“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又千不该万不该的动了与虎谋皮的心思。”
巫睢是个聪明人,他随即反应过来:“够狠,你们真是够狠。”
事到如今,他如何还不明白,古兰禾只是一个钓他上钩的饵,只要接触了古兰禾后续的一切都会接踵而来。
昭和公主当众病倒,便能在闭门养病期间,顺理成章的和灵宜郡主互换身份。
昭和公主虽比灵宜郡主小了两岁,身量却和灵宜郡主所差无几,如此只要将太医院安排妥当,在借着冬日厚重的衣服和人皮面具掩盖一番,便难以查觉出异常。
而霍骁再借着亲征的由头赶赴边疆,亲自与项擎和楚衍定下了这场“围猎”。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封密旨。
若无密旨,他和太后就能顺理成章的搅弄皇权。
可有了密旨,他和太后只能通过兵变的形式搅弄皇权。
一旦兵变,所有牛鬼蛇神都会显露原型,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好一招引蛇出洞,好一招瓮中捉鳖啊。”巫睢苦笑,却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为何如此笃定我一定会激发战争,太后又一定会用灵宜郡主做人质呢?”
东方景明的胸膛一闷,他拿起杯盏,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喃喃轻语:“大乾已经在我和霍骁的手里毁过一次了,我们又怎会让它再毁一次呢?”
毁过一次?
这是巫睢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人话,刚要细究,东方景明却不再与他说这个话题:“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聊聊你吧。”
巫睢莫名其妙的应道:“我有什么好聊的。”
“那你又有什么不好聊的呢?”东方景明睁着一双蔓延上雾气的双眼看他:“姚守义把你过去全部都查出来,不可否认,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但你若是换一条路来走,以你的能力和本事定能在朝堂上大放异彩,比我做的更好。”
巫睢眸光一凛:“不,成王败寇。我要么当王,要么当寇,绝对不当人下之臣,仰仗他人之息而活!”
“好吧,人各有志。”东方景明尊重他的想法:“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害死誓死追随你的人呢?尤其是与你一起来到京都的廷竹。”
“有一句话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巫睢露出嘲弄的表情:“如今我深陷牢狱难以自保,曾静忠心于我的人肯定早就树倒猢狲散了,又怎么可能会因我而死呢。至于廷竹,他乞丐出身,只会比我更懂的自保,如此就算他对我情感不一样,又怎会傻呵呵的来送死呢?”
“我不否认这句话,但也有一句话叫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东方景明将酒斟满,拿起杯盏:“你敢不敢与我赌一场,你赴刑场那日,必会有人为你飞蛾扑火,尤其是廷竹。”
巫睢拿起酒杯:“我看出来了,你今日就是来挖苦我的,对吗?”
“是啊。”
东方景明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他其实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呢。
“那你敢不敢与我赌呢?”
“有何不敢。”巫睢将杯盏撞向东方景明手中的杯盏:“你赌爱可平山海,那我就赌人性皆自私,他们必然早已远走高飞。”
“我们拭目以待。”
东方景明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时不禁有些摇晃,直挺挺的朝着铁门撞去,却在下一瞬被人捞进了怀里。
东方景明甩了甩头,却仍是觉得霍骁晃出了三头六臂,最终将手拍在他的脸上,才终于觉得他只有一个头。
“你怎么来了。”
霍骁:“不放心你便来了。”
这话巫睢一听就不乐意了:“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陛下不至于看的这么紧吧。”
霍骁冷眼看去:“你比洪水猛兽更令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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