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东方景明心里咯噔一下,霍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话绝对是故意的!
太后抓紧了手下被子:“皇帝的意思是,他爹留的救命之恩,非要灵宜以身相许来报?”
“朕不是这个意思,”霍骁道:“朕只是觉得他们二人有情有义,父辈又有如此羁绊,倒不如成全这桩美事。”
“哀家看皇帝就是这个意思!”太后挥了挥手:“皇帝日理万机,还是先去忙吧,哀家想和大将军说会儿家里话。”
霍骁本就懒得在这里多呆,既然逐客令以下,自然就带着东方景明离开。
出了祥宁宫,东方景明立即出声:“你说这些话,在给太后气晕过去,岂不是要背上一个不孝之名!”
“实话实说而已。”霍骁垂了垂眼睫:“再者,若非是她,我母亲又何必屈身王府,甚至连见一面都得避着旁人。”
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太后当初决定把霍骁从冷宫带出来,也只是为了用他来对付善帝,哪里有什么半点亲情。
再加上而今一回来又逼他开后宫,完全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
只是——
东方景明担忧:“众口悠悠,你是皇帝,有些事还是不能做的太过。”
“放心,我有分寸。”霍骁道:“只要她不逼我,我也不会做太过。”
......
......
霍骁离开,太后看向项擎,冷冷开口:“哥哥,你看看灵宜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竟能做出这等有辱门楣的事!”
项擎闻言,当即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太后息怒!灵宜与阿珩自小一同长大,情根深种,是臣未能及时察觉,才让事情走到这一步。此事与灵宜无关,所有罪责臣一力承担!”
“承担?你拿什么承担?”太后目光越发冷煞,“项家世代忠良,恪守祖制,如今却出了个未婚先孕的郡主,传出去项家的颜面往哪里放?”
“太后,”项擎抬头,语气却带着几分坚持,“灵宜是臣的独女,臣虽希望她能为项家分忧,但却不愿她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最终困于深宫之中。”
年轻时候的项倾有多么单纯,身为哥哥的他永远不会忘,但自打被他们的父亲送入这宫闱以后,眼前之人就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但如今身份有别,这些话项擎不能直言,只能委婉表达。
他继续说:“楚珩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品性端正、武艺出众,且办事周全,若是把灵宜交给他,我也算放心。至于项家与镇北军的颜面,臣会用镇守边疆的功绩来补,绝不会让太后失望。”
“功绩?”太后猛地拍了下床头,气息都急促了几分,“你可知我为何急着给皇帝立后?!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想想违背祖制,把江山交给昭和那个丫头片子!灵宜若入宫,至少能为项家、为宗室守住祖制!你倒好,只顾着女儿的私情,全然不顾项家百年基业!不顾大乾的将来!”
霍骁的所作所为,项擎皆有所耳闻,他沉默片刻,声音坚定道。
“太后,臣是武将,只知守护大乾的疆土与百姓。祖制若不合时宜,改之又有何妨?”
“且陛下登基以来,不仅整顿了朝堂,还积极寻找解决塞北饥荒的治本之法,甚至还提前开始了江南的防汛工程,所作所为哪一项不是为了大乾皆的将来?不是为了大乾的千万百姓!”
“所以臣以为,陛下既然决定立昭和公主为储,其一肯定是昭和公主有其过人之处,其二肯定也是为了大乾的将来,不然陛下不愿开后宫,大可以从宗室过继义子,而非顶着这莫大的压力去培养昭和公主。”
盯着项擎挺直的脊背,太后的指尖在锦被上掐出深深的印子。
她其实也清楚,项擎说的是实情——霍骁登基后的每一步,都踩在“百姓安稳、江山稳固”上,比善帝在位时更得民心。
可祖制就是祖制啊!
况且她都能为家族而联姻,为何灵宜不行?!
太后想这样说,却又收住了。
她的哥哥项擎,到底是镇北军的主心骨,她虽能拿捏项家,却不能真把他逼急了,不然她在这宫里的依仗就没有了。
良久,太后只能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失望,“你倒是会为他说话,会为灵宜着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子登基,天下宗室、藩王怎会甘心?到时候兵戈再起,你镇得住边疆,镇得住这皇城的乱局吗?”
项擎抬头,目光坦荡:“臣相信陛下。他既能平定先帝时的内乱,必然也能压得住将来的风波。至于昭和公主,臣听闻了不少,其中六艺考核全甲上的成绩,便足以证明公主的能力。臣以为,比起性别,百姓更在意的是君主是否能让他们安居乐业。”
这话像一根刺,扎进太后心里。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强硬说辞,在“百姓安居”这四个字面前都显得苍白。
殿内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时,殿外传来宫女轻细的脚步声,捧着刚煎好的汤药进来。
项擎起身,接过药碗,递到太后面前:“太后,先喝药吧。身体要紧,灵宜的事,我们还能从长计议。”
太后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汁,又看了看项擎眼底的恳切,终是接过药碗,却没喝,只是放在床头。
不知何时,她的哥哥似乎开始偏袒起霍骁来了,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
她疲惫地靠在软枕上,声音缓和了几分:“罢了,哥哥既心意已决,哀家再拦着,倒显得不近人情。但楚珩的身份终究太低,若要娶灵宜,必须先立下功绩,至少得挣个五品以上的官职才行,不然如何对得起项家的列祖列宗,如何不叫人笑话项家,竟把嫡女许配给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穷小子。”
项擎闻言,眼中闪过喜色,当即躬身:“臣替灵宜谢太后成全!臣定会让阿珩好好立功,不辜负太后的期许。”
太后挥挥手,语气带着几分倦意:“你也累了,先去看看灵宜吧。哀家一时气急动了手,她怕是吓坏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去好好安慰安慰她吧。”
项擎应下,转身退出殿外。
刚走到庭院,就看见女儿站在廊下,眼眶通红却带着笑意。
父女俩对视一眼,项擎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都妥当了。”
项灵宜点点头,泪水却忍不住落下:“爹,让您为难了。”
“傻孩子,”项擎无奈一笑,擦去她的眼泪:“爹就你一个女儿,所以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你若真是和阿珩心意相通,把你许给他,爹也放心。不过——”
项擎话锋一转:“你和阿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
“是女儿主动的。”项灵宜素来敢作敢当:“女儿看见了您给珩哥哥的写的信,准备给他议亲。女儿去问珩哥哥的时候,他又含糊其辞,女儿就......”
得,短短几句话,项擎已然知道了前因后果。
他叹道:“阿珩其实早在信中回绝了这件事,他说自己已有心悦之人,只是身上未有功绩,无法相谈婚事。他本打算等爹这边平静以后、可以安心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之时,再去建功立业,然后谈及此事。”
项灵宜反应过来一些,脸色微红:“他在信中说的人是我吗?”
“虽然言明,但应该是的。”项擎道:“只是你这么一做,无论是你的名声还是阿珩未来怕是都受了影响。”
项灵宜垂头:“怪我感情用事,太冲动了。”
“事已至此,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项擎道:“再者有陛下站在我们这边,应该还好。”
项灵宜一愣:“父亲这话的意思是?”
项擎:“宫中人多口杂,你姑母当时晕过去了无法主事。若非陛下及时压下这件事,怕是早就传开了。”
项灵宜很聪明,她压低声音:“陛下既然能及时压下这件事,就说明陛下定然知道的非常快。”项灵宜回头看了眼太后的寝宫,将声音压的更低:“姑母这祥宁宫怕是有陛下的人在盯着。”
项擎没否认她这个说法,但也没说话。项灵宜转而问:“爹爹,你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姑母吗?”
“不会。”项擎摇了摇头:“你姑母现在一心只有权势和祖制,但大乾现在真正需要的是明君,不是迂腐的祖制。而陛下正是合适的人选,他若能掌握大局,也是一件好事。”
“那就好,我们一定要帮陛下保密。”项灵宜松了一口气:“希望姑母可以早日明白,祖制救不了大乾,能救大乾的只有明智的决定。”
......
......
半个时辰后,明华殿内,凌七又来打报告了。
他将太后和项擎,以及项擎和项灵宜的对话如实转述。
听完,东方景明忍不住开口:“项擎和项灵宜倒是开明,不像太后,一门心思钻在祖制和权力里。”
霍骁放下朱笔,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项擎是武将,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只认‘百姓’和‘江山’这两个理。项灵宜自小跟在项擎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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