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一会儿, 陆子昂就听见白青阳的肚子响了。他亲了亲爱人的额头, 说：“我去给你做早餐, 要一起来吗？”
“好啊。”
白青阳难得孩子气地趴在陆子昂的背上，像一个背后灵一样，跟着他从卧室到厨房。
看着陆子昂认真备菜的侧脸, 白青阳开口道：“你不想问我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吗？”
陆子昂头都没抬，回道：“想。”
“那你怎么不问？”白青阳歪着脑袋奇怪道。
“一定很辛苦吧。”陆子昂顿了顿，“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 我问也只是逼你回忆那些不愉快的画面。我不想看见你痛苦。”
“没关系，都过去了。”白青阳说。
陆子昂哑然发笑：“应该是我来安慰你，怎么变成你安慰我了。”
他放下手里的厨具，转过身，伸手将白青阳抱进了怀里：“对不起，我去迟了。都怪我，才让你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
白青阳伸手抱了回去，把脸埋在陆子昂的肩窝。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没关系。”
他仰起头给陆子昂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本来大大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你昨天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嗯。”陆子昂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很少见你这么主动。”
白青阳耳朵红了，说：“不是，我记得我后面好像掐你来着，说真的，你不怕我把你弄死吗？”
陆子昂脸上露出浅笑：“你不会。”
“那还真不好说。”白青阳还有些心有余悸。当时的情况他还记得，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完全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精神状态，他甚至不确定，当时若是不晕过去，他是不是真的会要了陆子昂的命。
陆子昂拍了拍他的头，打断他的思绪：“别想了，去那里坐一会儿，很快就好。”
－
云文德的下场传到何元化耳朵里时，他还有些庆幸。庆幸他早早落网，否则真不敢想象自己变成那一堆恶心的东西得多可怕。
陆成风特意给他看了实验室里的监控，监控将当时那群人注射药剂的整个过程拍得清清楚楚。
监控的像素不算很高，但还是将那种能穿透屏幕的冲击感完整地保存了下来，包括现场恐怖的嚎叫声。
陆成风坏心眼地将音量键调到最大，在何元化露出一副马上要吐-出来的表情的时候，按下了暂停键。
嚎叫声戛然而止。
何元化咽了咽口水看向陆成风，脸上惶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陆成风敲了敲桌子，说：“把你们做过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否则……”陆成风放大了屏幕里的一角，那里完整拍下了白青阳的脸，虽然模糊，但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你认识这是谁吧？”
同伙要么被抓，要么成了一副妖不妖鬼不鬼的样子。何元化完全没有负隅顽抗的心思了，他连说了几声：“我说，我说。”哪里还有之前淡定老校长的样子。
不过也正常，看见许腾的下场，他的脑子里都能自动将许腾的角色替换成自己了。
他自问自己对白青阳做的坏事可不比许腾少。
见犯人终于愿意招供了，陆成风挑了挑眉，示意一旁的警员跟上记录。
“开始是云文腾先来找我的，他说他发现能让妖族变得更强的方法，让我给他拨款。”何元化一边说着，还很有小心思地想给自己摘出去，“我开始是想拒绝的，他开口就要这么多钱，学校虽然富裕，但是也不是谁想拿钱都拨的。”
“但是他说，我们现在这些妖怪都不是真正的妖怪，能力不及从前的十分之一。说都怪三千年前那个人类，害得我们整个妖界都低人一等。”何元化说，“当然，我个人对九离大人是绝对没有异心的。当时可能是鬼迷心窍，加上想看看他能弄出来什么名堂，才加入他的。”
陆成风说：“所以，上学期所有的学生返祖，都是因为你们作祟？”
何元化强调：“不是我！是云文德和许腾他们。你那个侄子就是许腾害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要是我事先知道，肯定会阻止他们！”
看见他这么一副极力撇清自己的样子，陆成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厉声问：“那这学期，学校食堂的事你也不知情吗？”
何元化硬着头皮说：“对啊。你知道的，像食堂安排这种小事，难道还需要我一个堂堂校长亲自安排吗？”
陆成风冷笑一声：“是你傻还是我傻，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我找食堂负责人一问不就知道了。”
何元化说：“他们肯定会推卸责任到我身上啊！我都已经被抓了，那他们肯定会把黑锅都给我背！”
陆成风猛地一拍桌子，把何元化吓了一跳。他站起身，说：“既然你不配合，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吩咐旁边的下属：“把他带回去。”
然后拿出手机，给自己儿子拨通了电话：“喂，儿子，青阳在不在你旁边？”
何元化彻底慌了，抓住他的手跪地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说！这次我肯定说实话。”
陆成风甩开他的手，离开了审讯室。
电话那头，白青阳刚接过电话就听见那边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将手机拿得远了一些，奇怪道：“叔叔，找我什么事？”
陆成风说：“青阳，叔叔想找你帮个忙。你那个校长怎么都不肯说实话，你来帮叔叔吓吓他。”
白青阳一口应下。
－
何元化再被带到审讯室时，还抱有侥幸心理，但看见坐在陆成风旁边，那个他目前最恐惧的身影的时候，他就开始忍不住地发-抖，要不是旁边两个狱警架住他，恐怕都要软在地上变成一摊烂泥。
陆成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才把何元化吓回神。
陆成风厉声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次再不老实，下场你知道的。”他往白青阳的方向摆了摆头，威胁之意满满。
何元化都快吓尿了：“我说！我这次肯定老实说！”
陆成风问：“当时到底是谁撺掇拿学生做实验品的？”
何元化都快哭了：“真的是云文德啊！我发誓，真的是他！”
看着他的表情，陆成风皱眉。他怎么知道何元化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他还没说出来，就被白青阳发现了他的担忧。
白青阳勾起嘴角：“叔叔，你放心好了，我在这里，他只能说实话。”
“啊？”陆成风愣了一下，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但陆成风没听懂，何元化倒是听懂了，躲闪着眼神怕让白青阳直视他的双眼，用魅惑术让他说实话。
但是没有用。
除了监控，没有人发现白青阳的瞳孔红了一瞬。
白青阳笑着开口道：“您重新再问一遍，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他说的全是实话。”
陆成风半信半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当时到底是谁先提出拿学生做实验的。”
何元化本来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把自己死死想藏着的真相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是我。云文腾当时说没有年轻妖当实验品，年纪太大的话很多都承受不了药性，如果失败了的话年轻妖怪还能苟活一阵子，年纪大的会直接到大限死掉。”
陆成风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陆明……是不是也被你们当过实验品？”
何元化问：“谁是陆明？”
陆成风说：“就是陆家当年返祖的那只妖。”
陆成风一边问，一边死死地盯着何元化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想听见什么答案。
陆明当年的死，究竟是天灾，还是妖祸？
陆成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肩上的伤口，那还是当年制服返祖的陆明时，被硬生生撕下来的一块肉。
何元化想了想，说：“好像是。当时我们几个加入的都偷偷用自己身边好接近的人做过实验品，陆明……应该是许腾下手的吧。”
陆成风的脑子“嗡”了一下，他完全想不到，自己家族中这么久的伤痛，以为是命运不公，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被人当做了实验品。
陆成风捏紧了拳头，极力遏制着自己去打何元化一顿的冲动。
白青阳感觉到了他强烈的情绪变化，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说：“叔叔，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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