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寒摸了摸胸口处的别针：“因为我在他们节目里有安排人，所以知道这事，他们应该还没找您。”
“您要是觉得麻烦我出面帮您处理。”
顾墨寒神色淡淡，转动着手上的签字笔，“那档节目背后似乎有不少势力，虽然大多我都相熟，但还有一部分我不太清楚，我怕一些没眼色的人去烦您。”
震云霆?
司夜微顿，随即开口：“没关系，你不用管，我自己处理就好。”
“好吧，那您休息我不打扰了。”
察觉到那头的失落，司夜软下声音。
“乖崽崽，晚上回家里吃饭吗?哥哥给你做炸小鱼。”
“来!!!”
黄昏余晖洒满街道，酒楼时钟染上光晕，仿佛是时间也被染上温柔暖金。
从车上下来，司夜瞥了眼时间，跟随接待走上三楼包间。
包厢内的震云霆坐在桌边等候已久，见到门口的司夜，立马站起迎接。
餐桌上菜品不多，但个个色香味俱全。
震云霆站起身。
目光下意识在少年身上打量一圈，掠过领口处时忽然顿了一下。
随后又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介绍。
“不知道您偏爱什么口味，这家店我一直比较喜欢，他们家的招牌菜我都点了一些，算作上次的感谢，您要是不喜欢这些菜，我给您重新换。”
“没关系，我不挑食。”
司夜摆了摆手，落座于男人对面。
震云霆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几次都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司夜也不追问，端起茶杯浅抿几口。
“你给我的那个地址，我在那见到母亲了。”
声音落下。
震云霆眼底闪烁起了无数复杂的情绪，那是由思念与哀怨共同编织而成无奈。
司夜放下茶杯，抬眸看他。
没有在意对方的沉默。
也只是想要倾诉，震云霆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她早就改了名，现在开着家小商店，还有个小朋友在店里写作业，应该是她的孙女，我拜托人帮我打听了一下，她老公对她还不错，他们有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都上了很好的学校，也很孝顺。”震云霆顿了一下，好半晌才道：“她老了很多，很多，和以前完全不像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起来，二人一阵沉默。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声音轻得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震云霆抬起手，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眼中情绪。
司夜安静地倾听着男人的絮叨。
看了眼对面的少年，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快吃饭吧，我说太多了，本来是请你吃饭的，让你一直听我叨叨。”
司夜摆摆手，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食物。
“需要帮助吗?”司夜忽然开口。
这是他那天就好奇的答案。
被母亲抛弃，独自一人长大，以为母亲出了意外。
可再次见到母亲时，看她儿孙满堂，生活幸福，是否能走出来。
震云霆沉默了一会，轻轻摇头。
“她给了我生命，将我带到这个世上。”
“父亲去世后的生活确实太苦了，村里不少我这种情况的家庭母亲都因为熬不住而离开了，她把我养到不算小的年龄，给过我爱，已经够了。”
“她生下我，养育我的那几年，已经吃尽了苦头，我有什么理由一直拖累着她呢。”
忽然男人苦笑了声。
“况且我早该知道的，如果当年真的是出了意外，我也不可能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只是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她是真的不要我了。”
“只是宁愿相信着她是出了意外，而不是不要我了，好像这样就还是有人爱着我的，可时间一久。”
震云霆沉默了。
在看到还活着的母亲时，儿孙满堂的母亲时，在店内挂着自己海报的母亲时。
他不知道那天店内的母亲从店内来到门口缝鞋垫，是否是因为感觉到了自己。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在店外站了多久。
想到那家店门口自己的海报，和那店内放着的歌，自己为对方所写的歌。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恨对方。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生下孩子后更是又被套上一层名为“母亲”的枷锁，一生都不属于自己。
他的理性不愿用那层道德枷锁束缚住母亲，可他的感性在痛苦悲鸣，您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一次也不愿来看我。
可他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恨对方，更做不到去恨对方。
那些思念与不甘，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化为了执念。
如今执念散了，所有的感情也就淡了。
不去相认，不去打扰，告别母亲，告别曾经的执念。
“时间一久，我还是想她好好活在世上，幸福地活在世上，哪怕没有我。”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给自己有了个交代，人见到了，事了了，都过去了。”
声音越发平静。
震云霆叹了口气，眼底已是释然。
“谢谢您，让我能见到她一面。”
他举起茶杯，朝司夜笑道：“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砰————”
两杯轻轻相触，又轻轻分开。
饭至尾声，震云霆再次开口。
“其实今天来，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司夜抬头看他。
震云霆犹豫片刻才开口：“我的妻子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们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两个宝宝。”
男人眼中的柔情被担忧浸染。
“我的妻子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虽然这些年一直都有好好保养，她的身体也不错，但生孩子这事本来就是要去鬼门关上走一遭的。”
震云霆面上是不加掩饰的恐惧，轻声喃喃着：“我害怕她出事。”
满脑子都是各种意外事故的资料。
心脏病?
司夜愣了下，想到曾经看到的各种医学科普，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这个确实费劲。
第40章 谁允许你动他的
见到司夜的反应，震云霆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抬手揉了揉眉心。
“虽然我们都喜欢孩子，可她这个病，生育的风险太大了，我不想让她冒这个险。”
“所以婚后做了结扎手术，就是怕出现这种意外，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所以那天你说这事的时候，我开始一点没信，直到想起我妻子最近身体有些不对劲，我又去咨询医生后说是有概率复通，让妻子去医院检查后才发现真的有了。”
男人越说，情绪越发低落。
自己带来的问题自己现在却解决不了，一想到可能发生在妻子身上的事故。
…………
“我们本来准备就这两年领养一个孩子回来，结果现在出了这事。”
震云霆深深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无奈：“我不想让她冒这个险，可是那不只是我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在她知道我的想法后是很生气。”
“她是被父母舍弃的孩子，所以她不愿意舍弃我们的孩子，她想冒着风险去生下那两个孩子。”
听完这些，司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
震云霆犹豫了几秒，接过话茬。
“我知道这样可能有点为难您，但我还是想问，您有什么能让我妻子顺利生产的方法吗?比如一些非常规手段……”
“我实在是不能接受任何，可能会失去她的风险。”
“您需要什么报酬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提供给您，您应该也知道我，虽然我退圈好几年了，可该有的资源与人脉，我还是有的。”
震云霆紧握手中茶杯，期待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他选择找来不只是因为母亲的事情，也是因为看到了后续挑战。
心底莫名有道声音，他也许可以来找对方。
司夜沉吟片刻，放下茶杯。
“嗯，我看到的画面里你妻子是顺利生产了。”
震云霆愣了一愣。
“不过你实在担心的话，也不算难事，就当是有缘相遇的小馈赠好了。”
眼前的画面，让震云霆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司夜轻轻转动手指，无数丝线自空气中浮现，相互缠绕，汇聚成小小的琉璃瓶。
他伸手划过丝线，那柔软的金线像是变成了什么利刃，将手腕划破，血液顺着丝线一滴一滴，落入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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