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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大人升职记_天谢【完结】(123)

  先是远处固伦山与地面的交接处,隐约的一点、两点亮光,逐渐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连成一片,仿佛茫茫黑暗中由星光组成的潮水前线,绚丽而迅猛地向这边涌来。

  守卫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一支手握火把的骑兵大军,正趁夜色星驰而来!

  他的心脏被紧张攥住,头皮发麻,但并未忘记自己的职责,立即吹响了示警的巨大号角。

  高亢凌厉的号角声,震醒了沉睡中的临潢城。

  夜色将尽之时,城墙上挂满了中箭的守军尸体,冲车的铁皮撞木在最后一下轰然巨响中撞开城门,北壁骑兵如潮水般涌进了临潢城。

  城中署衙空虚,知府已惊惧自尽。卫所指挥使见守城无望,由亲兵护卫着,先一步弃城而逃。

  安车骨速骆下令:“杀尽汉族成年男丁,只留工匠与妇孺。城中大索两日,不得放走一人!”

  副将粟末寒早已杀红了眼,手中狼牙棒上沾满血肉,闻言咧嘴笑道:“屠城大索?好家伙,弟兄们又有进账了!”

  安车骨速骆拍了拍他的肩膀:“粟末部勇猛,鬼神难挡,士卒们奋力拼杀,该有此奖励。”

  “那是安车骨部带了个好头啊!”粟末寒策马提棒,迎面将一名大岳边军捶得凹陷进去,放声大笑。

  三月中旬,辽北军情急报八百里飞递金陵,震惊朝野,犹如巨石砸落水面,掀起轩然大波:

  北壁大军分两路南下,第一路安车骨、粟末部,奔袭临潢,一夜破城。当地卫所指挥使平日放纵军士逃亡,虚报人数,侵吞空饷,致使边防空虚,当夜更是弃城而逃。临潢知府自尽殉国,城内男丁皆屠尽,工匠与妇孺被掠。

  第二路白山、黑水部,绕过临潢,奇袭大定府。先清扫外围城寨,断绝援军与粮道,将全城军民围困半月后,乘风纵火,攻入城中。大定知府与守备皆战死城头,守军战至最后一卒。白山、黑水部凶残尤胜其他几部,报复性屠城劫掠,男女老少无一幸免,整个府城为之一空,积尸如山。

  北壁骑兵打完城不守城,也不带辎重,一路打到哪儿抢到哪儿,就地补充粮草后,继续南下叩关。

  另有安居骨、拂涅二部作为后军,战后分别进入两城,负责搜罗和清点粮草、盐铁、金银、牲畜等物资,运回北壁。

  两座府城遭此重创,各小州县守备兵力不足,更是无不闻铁蹄滚雷声丧胆。北壁骑兵纵横辽北如入无人之境,大岳的最北端领土名存实亡。

  大岳的朝堂上,君臣紧急商议之后,急令北平、析津府各卫所,就近据守长城,以拒敌军南下。

  同时,朝廷下令集结北直隶十万兵力,由总兵师万旋担任指挥,迎击北壁军队,势必要拿回辽北,将这群野蛮的靺羯人逐回固伦山之外。

  辽北陷入战火,北直隶开始调兵。而承平二十多年的北直隶百姓尚未感受到长城外的危机,只觉春日渐暖。

  再往南的山东更是暖和,全省官民在新任巡抚大人的施政之下,热火朝天地忙着产出钱粮。

  三月中旬朝堂震动。同时的聊城码头,迎来了运载两百名大师匠的客船,消息传开,也很是震动了一番当地。

  李檀气喘吁吁跑进屋,对叶阳辞叫道:“主、主人……老爷与夫人也随船来了!”

  叶阳辞正要去码头接人,闻言怔住:“我爹娘?”

  “对,我刚在码头看见啦,赶紧先来给主人报个信。”

  叶阳辞又惊又喜,快步往衙门外走去。他才上了马,见秦深从城门方向驰来,衣上染尘,鬓角浮汗,像是刚从城外校场回来。

  秦深在衙门口勒马,问:“你要出门?去哪儿,要不要我陪同?”

  叶阳辞笑道:“去码头。行啊,你陪我去,刚好我爹娘到了。”

  “你——爹娘?不是在襄阳吗?”秦深神情有点僵硬,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又抬臂抹了把汗,蓦然纵马掉头,朝王府狂奔而去。

  “之前是。这回也没提前知会我一声,忽然就随船来了……”叶阳辞的回答,被秦深仓皇地甩在了风中,“唔,怎么跑了,不想见他们吗……”

  第101章 你打他我心好疼

  秦深策马飞驰回到王府,快速沐浴、更衣,还用了点熏香。

  擦拭头发时,他见内侍准备的外袍是亲王常服,便叫人更换成不带金龙的凝夜紫色勾暗银花纹曳撒。发髻上的龙冠也摘了,插上了叶阳辞的小剑发簪。

  收拾齐整后,秦深直奔两位嫂嫂所住的云晖殿。

  安练茹正把四岁的秦炎开抱在腿上,手把手教写大字。这孩子虎头虎脑,精力旺盛,在姨母腿上扭来扭去,被恼火的安伽蓝抓下来,用细竹枝抽了几下屁股。这下他老实了,也不大哭,再提笔时端正了许多。

  下人通传后,姐妹俩起身出迎。秦炎开如蒙大赦地抢先扑到殿门口,叫道:“小叔小叔,你带我去骑马吧!”

  秦深揉揉他的脑袋,抱起来塞进身后的副统领白蒙怀里:“小叔这会儿没空,叫白统领带你去。”

  “哟,小世子弄了一手墨,先净手。跟咱老白走咯!”白蒙抱着沉甸甸的秦炎开离殿。

  左右无人,秦深才对两位嫂嫂说到:“截云的爹娘突然到了。我,唔,我倒也不是紧张,就觉得最好自家人也出面,显得郑重些。”

  安家姐妹如今也知晓了他与叶阳辞的关系。

  忆及在夏津的日子,恍如闲梦一般,其实也就是去年的事。当时她们就觉得他二人之间有情有义,还以为是友情、侠义,如今回头想想,从情义之中渐渐滋生出的爱意,可不正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姐妹俩前半生尝尽离别与颠沛之苦,就希望家人能过上平安喜乐的日子,其他什么富贵名利都不重要。

  若是择偶,家世什么的也不重要,只要涧川自己喜欢就好。而且涧川心思沉、眼界高,寻常品貌的应是也看不上。如此说来,截云配他还真是天造地设,故而……性别也不重要了。

  姐妹俩只担心他的后嗣问题。尤其是安伽蓝,其实并不想让秦炎开成为王世子。但秦深斩钉截铁地说:我这辈子独爱截云,死生唯他一人,亲生子嗣是绝不会有的。除非将来截云想抱养个孩子,我也不反对。但世子之位,还是得由炎开继承。

  安伽蓝拗不过他,只好接受了这个结果,开始把整天混玩的小儿子抓来读书写字。

  此时,安练茹的面色也郑重起来,说:“与亲家初次见面啊,那是很重要了,得让人家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儿郎。”

  安伽蓝先是点头,想想哪里不对劲,忽然一拍大腿:“姐姐,截云又不是女子,到底是他托付出去,还是他把涧川托付进来?不对不对,人家双亲难道不想儿子娶个品貌俱佳的好女子吗?”

  安练茹一贯典雅,轻易不高声说话,此刻也不例外。她自从得知二人关系后,对着观音像冥思苦想一整夜,受了点化似的醍醐灌顶,于是自成一套思路回环扣合,且十分笃定。她说:“我们涧川不就是品貌俱佳吗?还专情。多好的伴侣,两位亲家但凡稍微了解一下,定然会满意他。”

  安伽蓝摇了摇姐姐的胳膊,试图将她摇醒:“可涧川不是女子啊!我说人家父母想要的是媳妇儿!儿媳妇!”

  安练茹依然宝相庄严:“涧川,你能做人家儿媳妇吗?”

  秦深:“……能。”

  安练茹转头:“你看,他能。”她想想,又补了句,“反正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安伽蓝被她的姐姐打败了,叹气道:“好吧好吧,我们去试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不过,我们身为嫂嫂,是不是辈分不太够?”

  秦深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们也是大哥的妻子,如何不够?走吧。”

  姐妹俩乘坐马车。秦深叫姜阔去王府库房中挑了些长辈们喜欢的礼品,有名贵食材,也有字画古玩,一同前往巡抚衙门。

  其时叶阳辞已将父母从码头迎回衙门后院的私宅,坐在花厅里说话。

  他的父亲叶阳密长相儒雅,年逾四旬,因修习决云内功,依然保持着青年人紧致挺拔的体态。母亲赵香音也三十有九,从不戴金银首饰,走到哪儿都是荆钗布裙,但皮肤白得透亮,如月光照雪。

  他与妹妹的长相,非常巧妙地糅取了父母的优点,在青出于蓝中,又意外受了天眷似的。老天爷把概率微乎其微的完美,慷慨降临到了这对孪生子身上。

  叶阳辞亲手给父母奉了茶,方才问道:“爹娘怎么忽然随船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叶阳密还未开口,赵香音抢答:“来看我的好大儿,脑袋还长在脖子上的模样,看一天,少一天喽。”

  娘还是这么牙尖嘴利,叶阳辞哭笑不得:“娘,孩儿若是人头落地,你还不得把眼睛哭瞎。放心吧啊,长牢牢的,还能再用七八十年。”

  赵香音哼了声:“你也知道我和你爹会担心,敢在御前画那么大的饼,我们家若是无力相助,你这差事如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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