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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大人升职记_天谢【完结】(29)

  叶阳辞离开高唐王府时,为免引人耳目,是在拂晓时分,便衣匹马,静悄悄走的。

  秦深只送他到二门,但派了一队侍卫扮作江湖客,暗中尾随护送,直至他安全抵达夏津。

  姜阔因此更是笃信自家王爷有了伴儿,无论床伴还是情伴,总之关系不同寻常。他还想着,等过几日叶阳大人得空了,再去接他来王府,慰一慰王爷的病体。

  结果不出五日,秦深就召他过来,说:“本王查到潜伏在高唐城内盯梢王府的耳目了,人数不多,但个个是暗探好手。”

  姜阔又惊又怒:“他们还真敢!是哪里的暗探,请王爷示下,卑职这就去收拾了。”

  秦深道:“临清千户所,都是千户葛燎的麾下。葛燎从去年就开始被我二哥收买,近期我让人盯着瞿长史,果然发现他们暗通的书信。”

  姜阔建议:“卑职带些好手去临清所,寻隙伏击这个千户葛燎,再盘问出暗探名单,一并清洗掉?”

  秦深道:“就算收拾了他,也照样会有别人接替,都是爪牙罢了。”

  姜阔也知道小鲁王盯高唐王盯得紧,头疼地嘬了个牙花,又问:“王爷想如何摆脱这些鲁王府耳目?还是打算直接釜底抽薪……”

  秦深摇头:“时机未到。你去向衙门内的线人打听,许慰平准备如何了结浮尸案,替鲁王府找回粮船?”

  姜阔抱拳离开,一个时辰后回来复命,说:“王爷,这许知州还真是个葫芦官,自有他的一套糊弄法。他把浮尸首级用石灰腌制了,捏了个‘州巡检司大战响马贼,破敌六十有余,其中有二头目,为匪首臂膀’的公文,去向蔡知府请功。另一边又去漕船厂低价回收三艘破烂报废漕船,装了点陈年霉谷子,偷偷在徒骇河上凿沉,回头向鲁王府禀报‘响马贼内斗,致船沉河底,粮随水流冲刷入海,下官拼力打捞后仅得几十石带谷淤泥,作为谷种或还可以耕种’。此案就此了结,真是要笑死人!”

  秦深嘲道:“牟利靠造假,甩麻烦也靠造假,好个官油子。他为州巡检司报剿匪功劳,这样自己和平山卫都有份,蔡知府才四品,看在三品卫指挥使的面子上,怎敢详查,自然要贴上自身的功劳再往上报。这种有点佐证,不至于显得荒谬的政绩最好捏造,越往上走,越不敢随意翻案,怕牵连太广。

  “而那批子虚乌有的‘沉船粮’,就是我二哥该吃的哑巴亏了。他何尝不知道许慰平瞎糊弄,但又在此事上奈何不了,毕竟要真查起来,他和响马贼之间不清不白的关系曝光,可比到嘴的鸭子飞了严重得多。”

  姜阔也觉出了口恶气,龇牙道:“王爷是想让小鲁王和‘血铃铛’的关系曝光?”

  秦深道:“我都想给他们主持大婚,昭告天下了。上次你说,张碑招供,‘血铃铛’在济南府的历龙山有个新建的匪寨?”

  “对。王爷要剿匪?”

  “我们只有三百府兵,出入又被人盯着,没法光明正大地出动。但济南府可以。东昌的蔡知府报了个剿匪捷报,济南的程知府难道心理会平衡?明明剿匪主力是他,功绩却被邻府得了,他不窝火才怪。这时我们去向他通风报信,你看他出不出动大部人马去踏平历龙山匪寨。”

  “踏不平怎么办,又或者‘血铃铛’不在寨中呢?”姜阔问。

  秦深说:“于我们有损失么?损失都是二哥的。麻烦临头的时候,他忙于应对,破绽也就出现了。”

  瞿长史坐船回到聊城的鲁王府,拿着两张画像去向秦湍复命。

  “风温?真的假的。”秦湍穿了件棠梨色窄袖曳撒,坐在校场的高台上,斜身靠着座椅扶手旁的方桌。他单手托腮、目视前方,另一只手搁在大腿上,把玩着蚬木轴承。

  千机百变阁占地太大,他在王府东北角专门开辟出一块极宽阔的校场,用来安置。他一天有半天时间泡在这里,另外半天在工房。

  从外形上看,很难一概而论这是什么。

  外面传说是个会移动的戏楼子,因为他领外人来参观时,这五丈高阁披红挂彩,旗帜招摇,有伶人武生在露台表演打斗,而露台又能上下升降,台上布景还能左右滑行。

  而在瞿境看来,摘除了披帛与旗帜的千机百变阁,更像一座异形碉堡,浑身覆盖着铁壳与硬皮革,有许多平台与射孔,能在机扩操作下自如旋转。它甚至还有前后两个名为“悬脾”的升降机关,像个方形的大木箱,外面裹以刀刃长矛,能装人上下。

  如此庞然大物,居然可以不依靠外力推动,通过内部的人力运转齿轮,底下的滑轮就能四面滚动,让整个碉堡缓慢行驶在平坦地面。

  瞿境每看一眼,都觉得这东西像头莽荒巨兽,会在某个时刻突然醒来,撕碎周围的一切活物,再把血肉挂在它周身尖锐的铁制凸起上,成为另一种披红挂彩的装饰。

  他有点发怵地移开视线,对秦湍说:“的确是风温,与属下同行的大夫也诊断过了,做不得假。”

  “我这三弟可真是时运不济。如何,能治好吗?”

  “不好说。风温凶险,死生各半,大夫开了药方,剩下就看他的体质与造化了。”

  秦湍惋惜地叹着气:“可不能死啊,本王还等着为他主持大婚呢。他那两个侧室,是好女子吗?”

  瞿境在他面前逐一展开画像:“这是高唐城最好的画师所做,属下对比过真人,惟妙惟肖。请王爷过目,看看眼生还是眼熟?”

  “拿近点。”秦湍眯起眼,仔细端详,“眼生。从未见过。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年龄也对不上。”

  瞿境说:“是啊。还有那个私生子,他自己也不怎么看重,跟甩包袱似的一口就答应送来鲁王府,只不过眼下还没断奶,需得再等几个月。王爷,真要替他养孩子啊?那种先天不良的小崽子,万一给养没了,他还不得去找皇上告状,讹上我们……”

  秦湍托腮的手指敲打脸颊,思考片刻,说:“那就再等几个月。等三弟把病养好了,我这个做二哥的,也得开始张罗他的婚事了。另外,高唐知州许慰平不是个东西,本王要给他点颜色,但这人滑不留手,你有什么办法可想?”

  瞿境略一思索,提议:“明面上不好搞他,就借一借别人的刀?”

  秦湍心里早有主意,但总爱先问问幕僚,说不中是对方愚笨,他不高兴;说中了被窥测到心思,他还是不高兴。于是他哼哼道:“废话么,难道本王带五百府兵亲自动手?这人在知府和卫指挥使那里左右逢源,官场上暂时不好动他,还是得走江湖路子。狄花荡近日如何,手下被杀,粮船失踪,难道就没点反应?”

  瞿境小心翼翼地答:“之前就派人去联络了,消息还没传回来……”

  秦湍不耐烦地摆摆手:“第一,继续盯着高唐王府,确保我三弟足不出户,安心养病。第二,告诉狄花荡,济南府玩儿够了,也不妨来高唐州玩玩儿。第三,催一催招远那边,今年玲珑山所采矿金,冶炼成颗块先送来。我这儿养人、维护、研制,每时每刻都在烧钱。”

  他把蚬木轴承往方桌上一丢,起身打了个呵欠:“本王要补眠,天塌下来再喊我。”

  蚬木轴承滴溜溜转着圈,眼见要滚下桌沿,瞿境连忙伸手捞住。

  第25章 借一借别人的刀

  济南府衙内,程再安把常年不离掌的核桃甩脱了手。

  通判崔廷眼疾手快,捞住核桃,赔笑道:“知府大人,这可是您盘了多年的‘官帽’,仔细别磕坏了。”

  “两个官帽核桃算什么,再这么闹下去,本官头上的官帽该丢了!”程知府余怒未消地往太师椅上一坐,“这‘血铃铛’狄花荡是属兔子的吗,怎么就是逮不住?章丘、济阳、邹平,没一个县能逃过毒手,袭城掠仓,杀官夺粮,无恶不作。济南卫指挥所派出三千人马撵东撵西,总共就干掉两三百个喽啰,愣是连匪首的面都没见着,简直荒谬可笑!”

  崔廷把官帽核桃小心地放在托盘上,极力安抚主官:“那些响马贼精通骑射,倏忽来去,真要两军对战未必能赢,跑起来那是比兔子还快。若是能探得匪寨所在,擒贼先擒王,才好一网打尽。”

  程再安道:“济南府多山,响马贼往林间一散,谁知道在哪处山坳里又聚集起来。之前也剿了两个匪寨,一个废弃的,另一个根本就不是‘血铃铛’的地盘。”

  “那不也是响马嘛,一样的一样的。”

  “一样个屁。如今小股的响马贼也知道要抱团,纷纷投靠强悍匪首,我看‘血铃铛’的势力比之前更盛。再不清剿,必成山东大患!”

  程再安端起茶杯,呼呼地吹着茶沫子。

  一名皂隶在堂外通报:“大人,高唐王府的姜统领前来拜会。”

  程再安放下茶盏,刚想起身,又坐回去,皱眉道:“还没到交矿税的月份啊,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来?不对……我可是听布政使大人说,皇上要收回所有采矿权,严禁民营,宗亲也不例外。此政不日将向全国十三省颁发,莫非高唐王也听到风声,来找我要个变通?不行不行,不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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