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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大人升职记_天谢【完结】(58)

  女官连忙朝浴室福身行礼:“殿下恕罪,奴婢奉命而来,不得已打扰殿下。”

  风从没来得及关紧的窗缝吹进来,短时掀开了垂幔。

  女官的视线穿过垂幔的间隙,见一池温泉白汤,水雾弥漫。

  高唐王倚着池岸坐于泉水中,袒露着湿漉漉的上身,虎背猱臂,彪腹狼腰,是骁健的猛兽,也是雄峙的山峦,英俊面容正不悦地盯着她。

  那位贵女就坐在高唐王怀中,披散的黑缎长发遮住了后背,只能看到雪肩玉臂和一只轻抚高唐王胸膛的手。那手也跟玉雕似的,清瘦修长,指甲被热气熏得浮红。

  高唐王把玩着怀中人的发丝,不耐烦地说:“二哥有什么要紧事,非要派人在本王快活时来打扰?”

  女官低了头,禀道:“鲁王爷遣奴婢来告知殿下,今夜在存心殿设宴以贺,请殿下带新人于戌时之前赴宴。”

  “知道了,滚吧。”高唐王说,“关好殿门,再敢妨碍本王尽兴,叫你人头落地。”

  “遵命。”女官恭谨地躬身后退,退出寝殿。

  殿门重新关闭,女官吩咐殿外的内监与侍卫:“看好麒麟殿。高唐王殿下出来时,及时来报。”

  浴室内,叶阳辞从秦深腿上撤走,撩开脸侧濡湿的长发,向后倚坐在汤池边缘。

  他和秦深都还穿着长裤。那女官进殿盘查时,他们只来得及匆匆脱掉上衣,抖散发髻,滑进温泉浴池里,作了一场恣情纵欲的好戏。

  热气熏得脸颊润泽如脂,云蒸霞蔚般透出潮红之色,叶阳辞舒展双臂,惬意地搭在池岸,伸腿踢了踢藏身池中的第三人:“出来。”

  萧珩从温泉里浮出,纱帽与曳撒湿透了,他抹了一把脸,浑身淌水地站在池中央。

  秦深面无表情地看他,目光冷峻犀利:“无论你是何动机,想与我们谈就得开诚布公。”

  萧珩后退几步,背靠池沿坐下,与他们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他掸了掸帽檐上的水珠:“卑职是叶阳大人的手下败将,深受感召,故而弃暗投明来了。”

  叶阳辞哂笑里带出了凉意:“萧镇抚,明人不说暗话,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秦深更直接:“满嘴废话,你想死?”

  萧珩竖了竖双掌,以示投降:“说真话你们不信,那就说说假话吧。葛千户以为我是他的人,小鲁王也以为我是他的人,但其实,我是长公主的人。”

  秦深眸子一凛:“证据呢?”

  萧珩解下腰间佩刀,隔着大半个汤池扔过去。秦深伸手接住,拔出刀身,见刀脊赤红,刃尖弯曲有如鸿首,护手镡似双翼,刀柄的末端圆而平整,沾上印泥就是一枚鸣鸿图案的印章。

  “鸣鸿刀……你是奉宸卫?”

  萧珩提醒:“再仔细看看刀背处。”

  秦深摸了一下刀背,果然在靠近刀镡的地方,发现微小的刻痕,一面是“凤宸”,一面是“楚白”。

  “大岳开国三雄——陛下、先鲁王秦大帅、长公主。建国之初,长公主将自己的三千亲卫‘凤宸卫’交予陛下后,退居公主府。陛下将之改动一字,变为‘奉宸卫’,统一配置鸣鸿刀,后又扩充人数近万,成为如今的上率亲军。

  “但凤宸卫并未彻底消失,总有人念旧情,效忠旧主。这把刀是我父亲传给我的,‘楚白’二字也是他亲手所刻。我就这样成了长公主的密探。”

  叶阳辞冷不防问道:“你身怀什么任务,才在临清所做了个不起眼的镇抚,又在夏津做了半年更不起眼的巡检?”

  萧珩朝他笑了笑:“卑职本来就是个不起眼的密探啊。临清是漕运要冲,以往长公主在山东的私矿都要从这里经卫河送去京城,我就负责看顾着这块,清闲得很。既然掩人耳目地做了卫所镇抚,上官吩咐的事该办也得办,才能领双份薪银。葛千户看我能干,把小鲁王的任务指派给我,我搭上这条线,又有赏赐可拿。而在夏津潜伏的这半年,缉盗赏金也不少。我等于干一份活儿,领四份钱,何乐不为?”

  “那你为何不继续?”叶阳辞追问,“向我们暴露身份,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看出来,小鲁王快不行了,他不弄死高唐王,死的就会是他自己。树倒猢狲散,葛燎也逃不过。矿政大改,长公主不得不从私矿中抽手,无论今后她是另谋钱路,还是吃矿税分成,临清对她的重要性都大为降低。而叶阳大人又把我唐时镜的假身份给拆穿了。眼看四份薪银至少要丢三份,我不着紧另找一条大腿抱可怎么行?”

  萧珩向秦深倾了倾身,一脸诚挚:“殿下若是接受卑职的投诚,我就把葛燎弄死,以示诚心。他与小鲁王勾勾搭搭的那些证据,我都能拿到手。”

  秦深剖视他:“你想要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萧珩说:“如果殿下能成事,我要临清千户所。长公主未必记得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密探,正五品千户才是实打实的好差事。”

  秦深看了一眼叶阳辞。叶阳辞微笑:“听起来是个对王爷有益无害的投诚,他要是彻底倒向小鲁王,早就该去告密了。当然,如果王爷不信,认为他另有图谋,便在这里一剑杀了也无妨,把尸体处理干净就行。”

  秦深说:“本王当然不信,他更可能是我二哥的一招反间计。”

  萧珩说:“殿下若还是不信,总不能叫我把小鲁王弄死吧,卑职可没这个本事。”

  “那倒是为难你了。”秦深想了想,“这样,你趁今夜宴会,去把我二哥的钜子令盗出来,本王便信你。”

  萧珩意外地挑眉:“殿下连小鲁王的钜子身份都已知晓,看来早有谋划。好,我去。”

  秦深把鸣鸿刀抛还给他:“那就预祝萧镇抚马到功成。”

  萧珩接刀,起身走出汤池。上岸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叶阳辞,说:“叶阳大人真有意思,能刚能柔,能伸能屈,县衙大堂坐得,男人大腿也坐得。”

  叶阳辞似笑非笑:“嘴贱之人我也杀得,你要不要将身一试?”

  萧珩哈哈大笑:“免了免了,卑职惜命得很。”

  他把窗户缝拉大些,如一只猫,不,如一根猫般滑了出去,然后从外把窗户关紧。

  秦深在池水中转动着右腕上的金刚菩提珠串,以经文按捺杀心,沉声道:“他调戏你。”

  “那我就调戏回去?”叶阳辞见秦深脸色发黑,笑道,“开玩笑的。他不是断袖。”

  “你如何知道他不是?”秦深反问。

  “他不是,王爷也不是。不然我能这么——”叶阳辞耸了耸赤裸的双肩,“毫无顾忌地与你们在浴池里说话?”

  秦深转腕珠的手指顿住。他咬了咬后槽牙,闷声道:“叶阳截云,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第48章 你想调戏神仙吗

  绝顶聪明的叶阳大人到底没好意思与熟人裸裎相对,况且这个熟人还是在鬼迷日眼的状态下,与他亲过两次嘴的。

  他走到浴室外面的寝殿擦身更衣,还好心地给秦深递了一件适合参加夜宴的外衫。

  天降筵宴,“燕脂虎”不得不出场。

  坐在梳妆台前,叶阳辞有些遗憾自己的妆卸得早了。连影等人都在鲁王府外待命,他是不是该从西密道出一趟遵义门外,请对方再帮忙化个女妆?

  他歪着头看桌上的各种不明用途的瓶、罐、盒,看出了一脸无措。

  穿戴整齐的秦深从后方走来,一手覆住他的头顶,一手轻捏他的下颌微微抬起,让他更好地看清镜子中的脸。

  “不知道你在愁什么。”秦深说,“生得这副模样,还需要化什么妆?”

  “要吧。先……扑粉?是先扑粉吗?”叶阳辞打开几个盒盖找粉。

  秦深拨开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粉盒:“铅粉假白,哪有你本来的玉白肤色自然。”

  “那就用,嗯,胭脂。”胭脂好认,但太多罐了,深深浅浅的红色叫他眼晕,“选哪个?”

  秦深指尖点中最浅色的那罐,勾过来:“就这个吧,添点气色也好,近来你是不是有点累过头?”

  “好。该涂哪儿?”叶阳辞虚心求教。

  秦深伸指沾取胭脂,就着镜子,缓缓点在他的额际、眼角、鼻侧、颧骨,最后落在嘴唇,用指腹一点点晕开。

  妃色胭脂融入肌理,犹如羊脂白玉沁出了斗雪红,艳光照人。连叶阳辞自己也惊愣了一下,喃喃道:“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了……王爷哪儿学来的这手本事?”

  “幼年时把大嫂当娘,整日缠着,连她上妆也要在旁边看。”秦深俯身,将他的脸侧转过来对着自己,“有次大哥忍无可忍地把我赶走。我隔着门缝偷看到,大哥在给大嫂描眉。”

  叶阳辞仿佛被他温情怀念的语气蛊惑:“怎么描?”

  “这么描……”秦深从盒中拈取一枚螺子黛,轻描他的眉峰与眉梢,全程几乎屏住了呼吸,只一点点热气洒在他鼻尖。

  叶阳辞凝视近在咫尺的这只手,弓茧累累,骨骼宽大,遒劲有力,无论如何都与描眉画眼扯不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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