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舒一一拜礼,叫念月端着着早就备好的茶水铜钱发了沾沾喜气,他邀着官差进门,又是寒暄一番,从端来的贺礼盘中取了两锭放到官差手心,只说是谢礼,哄着官差高兴离去,才罢。
这之后,可就有的忙,各家的帖子,只捡着要紧的应了,又要拜谢学院的师长。
姚策中了头名,只会比他更忙,刘兄亦是高中听说还被捉了婿,只殿试完就成婚,当真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了。
同是揭榜日,紫禁城内却是另一番风光,要说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安静而沉寂。
藏珠阁内端阳公主谢婷依一身青衣仙鹤裙,倚栏而远眺,只依稀瞧见城外一线,夕阳近落,平添凄凉之色。
“公主殿下。”
有宫女请安道。
“钗儿,你可瞧见了?”
声音缥缈空灵,好似下一刻这人便要乘风而去,隐入云中,便是那天上仙娥,也定是要与此等绝色以姐妹相称。
她本就是这中山国最尊贵的公主,深得皇帝宠爱,便是天上星云中月,她也是要得的。
“回殿下奴婢瞧见了,公子中了二名,模样身段倒是头一份,六殿下可给殿下选了好了份好亲事!”
紫钗面上带笑,是打心里为主子开心,却不知她寻错了人。
“嗯,可有画像?”
端阳反应淡淡,尚公主虽无限风光,可日后仕途再难往上,她曾听闻,前几日就是他于大殿之上壮告三位考官,那侍郎可是她弟弟的人。
如今让她这弟弟吃了大亏,弟弟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况娶了她,便天然站了六皇子党,那人有才,若想仕途更近一步只会巴结六弟。
想昨日弟弟再提起求亲一事,她虽未应,却又如何不会懂弟弟的心思,罢了,左右都是要嫁人,嫁谁不是嫁呢,想来弟弟日后也不会叫她太过委屈。
“回殿下,自是有的。”
从袖内取出卷轴,紫钗双手奉上,她特寻了画师,却也只画了八分像,要她说还是真人更惊艳些。
端阳公主接过,忽一阵强风掀来,卷轴顺风向下展开,衣决猎猎作响,端阳公主半回首掩面提袖挡风,待到风停,入目便是萧望舒青衣长袍,松柏之姿,恰似美玉无瑕,明月入怀。
端阳一惊,只觉心扉骤停,忽有绯色染上眼尾,她将画纸忽而扣住,呼吸间复又掀开,只呆呆傻傻望着,像是被夺了心窍般。
“殿下!殿下!”
身子一抖,心神归来,端阳望向紫钗,便多了两分急切:
“钗儿你且再去打听清楚,他家在何处,又有几口,家私如何,品性又如何?左右也该知根知底。”
这话让紫钗一愣,自昨日六殿下来后,她家殿下便愁思良多,如今殿下欢喜,她自然跟着高兴。
当即应下,转身就要离开,却忘了这时间,没有令牌怕是出不了宫。
而留于原地的端阳,借着晚阳余晖,将那画瞧了又瞧,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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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紫钗是如何认错人的:
公主吩咐“今日放榜你且去瞧瞧,六皇子为吾寻的“驸马”吧。”
紫钗信息获取过程:
弟弟第一次上门
“姐姐,他才学虽不是拔尖,可面容尚佳,况其他皇子也颇为赏识。你若与他成婚,吾好拉拢人才,此为一举多得。”
紫钗获得信息:长得好看,才学不是最拔尖的,认识其他皇子。
弟弟第二次上门(第二次科考结束,成绩颁布前一天。)
“姐姐,他家宅干净,人品上佳,面容姣好。
你嫁与他后,就算不喜也可分居而过,弟弟必不叫姐姐为难,姐姐不是早想出宫去?嫁人之后便可开府,如今可是好机会。况以他才学不过榜眼,能尚公主当是他求不来的福气。”
紫钗获得消息:才学不高,大概能考第二名左右,没成婚,长得好看,尚公主是他的机会,大概率没背景,没权利。
于是紫钗去找人——长得好,考的第二名,又认识其他皇子(太子伴读),还刚独立出萧家可不是没背景吗,全对上了。
可惜就是忘了和公主以及六皇子确定名字,而公主本就不太情愿,心思乱的很,还以为紫钗清楚,结果阴差阳错了。
第18章 驸马(二)
春闱再考,殿试便挪到了五月,待到日子,众贡生依次入大殿,行礼落座,令下,方可动笔。
相较于春闱,殿试耗费的时间更短,题目也只有策论。
端坐于案前萧望舒打开试卷,只见“帝有三子,一曰喜怒无常,二曰好高骛远,三曰慧极必伤,臣子当言?”映入眼前。
果然,帝王心思一如前世。
提笔沾墨,萧望舒写道:“臣为帝王之臣,为百姓之臣,昔圣人有言……”
策论本身不难,如今帝王虽已年过半百,可未显老态身体康健,其子嗣若愚,帝王忧思,可若其子聪慧,帝王亦会忧思。
难得是做出选择,帝王老去皇子长大,时间终将流去,而朝臣身在朝堂由不了己,仿若那海中浮萍被大浪裹挟,这大浪是家族,是前程,是寒窗苦读的数载岁月,是乱人眼的财权利欲,看不清也逃不出。
三位皇子择一,萧望舒选择做个帝王想要的“纯臣”。
的确他不像也不是一个纯臣,太子幼时伴读,四皇子推崇信赖,六皇子引以为友。
可关键是他是不是纯臣吗,不是。
关键是帝王想要,帝王想让他是纯臣,他就可以做纯臣,帝王想要他做奸臣,他便可以是奸臣,帝王想要一把利刃,那他就可以做那把利刃。
他的文章被捧的越高,利刃的锋利程度越强,众矢之的大臣,只会忠于陛下,这个道理皇帝明白,萧望舒也明白。
所以两世,这状元之名都只会落到他萧望舒头上。
残阳如血映照大地,绿瓦红砖其上皆为浮光。
今日学子会留宿宫中,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的体验,也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大殿之外自有侍卫当职,大殿之内又有学子,正是人多眼杂,萧望舒怎么也想不到殿下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跟着带路的魏公公,绕过大殿,穿过拱门,甬道墙下阴影里,站着太子殿下。
月夜冷寂,无人开口,魏公公行礼后就退出了甬道,萧望舒才上前叹道:
“殿下,您何苦跑这一遭。”
“想来便来了。”
尾音语调缠绵,谢玄晖满是戏谑之色,似是顽劣幼童,天真而残忍,他直直望向萧望舒的眼睛,步履缓慢取十分坚定的逼近。
“殿下!”
斥责出声,声线压低眉头微蹙,萧望舒上半身后倾,已是不悦。
“何必避我如蛇蝎。”
就此立定,反倒是太子先移开视线,月光的影笼在他脸上,神色如同罩了层白色纱布含糊不清。
“殿下说笑,皇宫重地岂能儿戏。”
双手相合略微一拜,萧望舒神色如常。
“原也不见你在其它地方与吾亲近。”
似是带了鼻音,谢玄晖单手背后,走出阴影向左而绕站于萧望舒右侧与其并肩而立,复仰头望起月亮,不等萧望舒开口,便率先问道:
“有几分把握?”
深叹了口气,萧望舒这次没再动,只同样抬头,正是朔月当空,朗朗苍穹,他语调如春日清风,不温不火。
“如今却有半分了。”
“这倒是不该,原是何因?”
久久未得到回答,谢玄晖侧过头注视着萧望舒月下面庞,有了些许失神。
忽而忆起幼时生辰,此人曾寻他外出望月,那时月光皎洁,二人笑语晏晏,阿舒抬手为他拂去鬓角碎发,满身霜华,他慌了神动了情。
“殿下何必来问臣,如今已是子时殿下还是早回东宫为上。”
说到后半,萧望舒收回望月目光,瞧向谢玄晖时,对方正目视前方,只颇不自然,还故作镇定的半咳一声,叫人无端心生疑问。
“也好,萧公子先回就是……”
故作正经的称呼让萧望舒眉头更紧,他忽而抓住谢玄晖的手腕,这让谢玄晖惊得抖了一下。
“殿下可有其他事?”
或是担心,萧望舒靠得极近,他身上如冬日雪松般清冽的残香便轻袭而来,无端叫人生了痴意,何况早就深陷的谢玄晖。
“孤,孤自是没事,阿舒回去就是。”
强装镇定他故意亲昵,只耳侧发丝遮掩了他红透的耳尖,无人觉察。
果然,萧望舒松了手漠然道:
“殿下还是唤萧公子合乎礼数。”
“笑话,那几个尚能唤你望舒,怎到孤便只能唤你萧公子,阿舒可说过能把水端平,断不可厚此薄彼。”
这便是胡搅蛮缠。
“夜深天凉,殿下仔细身子,还是回吧。”
索性萧望舒冷了脸,留下一句话,先甩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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