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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被献祭邪神后_右边【完结】(4)

  苏母说:“不愧是小门小户的种,苏家教了他18年的礼仪都学不会,要不是他那张脸长得好……”

  后面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眩晕与距离的拉远,渐渐地听不清了。

  苏念的房间在一楼,一间十平的佣人间里。

  这里自然不是他真正的房间,只是在苏父苏母将苏珏接回时,他的房间就变成了这里,原本的房间成了苏珏的。

  房间里的家具很少,只有一张床跟一套桌椅,衣服没有地方放,被苏念摞在了床上,每一件都打理得很小心。

  苏念拉开了抽屉,里面放着他前段时间问过来的药,桌子上还有一壶早就冷透了的水。

  他抠出药片,就着那壶冷水吃下肚,然后便爬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盖住。

  他的手脚有些软,一躺上,原先强撑地力气都散开了,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感冒药里有一点安眠的作用,苏念迷迷糊糊间,想起了三年前。

  三年前,他也生过这么重的感冒。

  那时,世界刚开始产生异变,他还在背着苏父苏母偷偷养猫咪。

  他的黑猫很黏他,每天都会跟他一起去上学,他给猫咪取名叫饼干,因为他吃过一款黑色猫猫头饼干,跟他的猫咪一模一样,每天都摆着张臭脸。

  那会儿,他躲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抱着饼干在看资料书。

  饼干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几下跳上了树梢,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跟上来,然后便几个纵跃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有些茫然,但却乖乖地坐在原地,等着饼干回来。

  小树林连接着学校的一片人工湖,他所在的区域是个斜坡上方的草地,下面就是大片的人工湖。

  苏念背对着斜坡坐着,等得有些久了,重新翻开资料书学习。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布满鳞片的黑色尾巴,将苏念的脖子一下缠紧。

  苏念抓着那条尾巴拼命挣扎,但对方的力气很大,完全拽不开,甚至将他带倒在地。

  对方似乎是想将他带到人工湖里,一路拖着他往斜坡走去。

  苏念呼吸困难,手脚都因为得不到空气而变得绵软无力。

  正在这时,苏念听到了一声尖利的猫叫声,黑色的身影从树梢上跃下,锋利的爪子将那条尾巴撕裂成一块块血肉模糊的肉粒。

  饼干回来了。

  苏念意识到这点时,下意识的放松了下来,大口呼吸着得来不易的空气。

  饼干是一只很厉害的流浪猫,曾经从陈黛的手下救过他,现在又救了他一次。

  他撑起身,想去看看他的饼干,但却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苏家,有冰凉的手探上了他的额头,迷蒙间,他听到医生说他发了高烧,给他吊了瓶水。

  他又晕了过来,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四周一片黑暗。

  他记忆还停留在学校那段惊险事情里。

  苏念担心饼干出事,软着手撑起身子,沙哑着嗓音叫道:“饼干……”

  一开口,苏念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不行,只短短说出这两个字,喉咙就跟被撕裂一样,火烧的疼。

  就连声音也小得不可思议,苏念甚至怀疑他压根没有发出声音。

  但这时,黑猫却出现了。

  他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一下跳到了苏念的右手边,金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念的恐慌,黑猫又垂下头,轻轻地舔了舔他的手背。

  以往觉得滚烫炽热的温度,落到苏念手上时,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点冰凉。

  他放松地重新躺下,伸着手软软地搭在黑猫身上,黑猫也顺从地离他更近了,用肚皮紧紧地贴着苏念烧红的脸。

  原先苏念觉得温暖的体温在这时都变得有些冰凉。

  苏念挨着那片冰凉,意识到饼干还在他身边,没有出什么事后,彻底松懈下来,重新进入昏睡。

  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他的高烧好了,身边却没有了黑猫的身影,只有一个刻个“平安喜乐”四个大字的小桃木牌。

  后来苏念从佣人那里知道,自己烧了整整两天两夜。

  而攻击他的,是一条变异水蛇。

  从现场的碎块判断,水蛇足有五米长,如果没有黑猫出现,他会被水蛇绞杀而死,而后拖入人工湖中,成为湖底无数浮尸中的一个。

  他们说得很凶险,满脸都写着后怕,苏念却有些出神。

  饼干又救了他一次,但这一次,却把他丢下了。

  苏念在之后的日子里后悔了很多次,后悔自己没有早早醒来,将饼干牢牢抱在怀里,不让他走。

  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带饼干去小树林,导致发生后面的事情。

  他花光了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雇了很多人帮他找饼干,但一直没有找到。

  甚至还被苏父苏母发现了。

  苏父苏母得知他居然趁他们去国外出差,瞒着他们养了猫,气得狠狠责骂了他一通,将他所有的休息时间跟零花钱都没收了,每天除了上补习班就是上补习班。

  ——

  苏念眉头紧蹙,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满室昏暗。

  他撑起身子剧烈喘息了好几下,才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睡前想起了饼干离开他的回忆,他在梦中见到了饼干。

  只是饼干一直在往前走,苏念跑上去想要追上黑猫,却一直追不上。

  他喊着饼干的名字,以往只要叫一下就会来到他身边的黑猫却像是听不到一样,任凭苏念叫到嘶哑,连喉咙都喊出了血沫子,黑猫也没有停下。

  直到后来,他再也喊不动了,跑不动了,才被一条布满鳞片的冰凉尾巴缠住了脖颈,将他拖入了冰冷的水中……

  苏念重重地喘着气,伸手有些慌乱地从脖颈间勾出一块小桃木牌。

  那块桃木牌很小,连半个巴掌大都没有,握进手里时,硬硬的木质感将手硌得生疼,可却让苏念感到了些许安心。

  这块小桃木牌是饼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也是在这栋房子里,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只要有这块小木牌在,苏念就还可以幻想,饼干没有离开他的身边。

  只是变成了一块小木牌,再也无法回应他,无法跑跑跳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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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苏念又坐了会儿,感觉有些冷,喉咙也很干,肚子也不太舒服。

  他从床上拿出了一件外套罩上,软着脚下了床。

  这一下地,他才发觉自己浑身还是软绵绵的,脑子也有些晕,显然刚刚睡了一觉,感冒并没有好多少。

  他将外套裹得更紧了些,步履略蹒跚地朝卫生间走去。

  他所住的这间十来平米的房间是没有卫生间的,他洗澡跟上厕所都要到楼梯旁的卫生间里去,那里距离苏念的位置有点远,他走到卫生间时,感觉手都变冷了,鼻涕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苏念抽出纸巾擤了擤鼻涕,上完厕所后又用热水洗了把脸,感觉终于好多了。

  他拿出手机给陈班请了明天的假,又到厨房倒了杯热水,和着客厅医药箱里的退烧药一起吃下,这才重新走回房间。

  这一次睡得沉,一觉醒来时,什么梦也没有做。

  苏念伸手拿过手机,已经是九点了。

  房间外很安静,没有人过来叫过他。

  苏念摸了摸额头,还是有些烫,肚子也饿得厉害,便又裹紧了外套,朝厨房走去。

  冰箱里还留了几个包子跟鸡蛋,已经凉了,厨房里的厨师也走光了。

  苏念叹了口气,找出了厨房里的蒸蛋器,学着网上的教程将包子跟鸡蛋放进去蒸。

  等饭的时候,他撑着下巴坐在厨房台前出神。

  现在他的脑子没有这么晕了,渐渐地也想起了昨天晚上苏母说的话。

  苏念为了这次的保送考,连续熬了半个学期的夜复习,本来以为自己得到保送,苏父苏母肯定会感到开心,但没想到……

  心脏处迟来地传来钻心的疼,疼得苏念的眼角都忍不住渗出泪来。

  他不懂。

  哪怕距离暴露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依旧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哪怕他从小时候就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并不是让苏父苏母满意的完美孩子,但他跟苏父苏母到底相处了18年,为什么会因为一张血缘鉴定,就变成这样呢?

  他想不懂,也不敢去想,甚至连苏母为什么把他带回来也不敢深想。

  他只觉得迷茫,恍惚间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条充满酸臭味的巷子里,自己浑身狼狈又孤零零地站在那儿,看着太阳从天际陨落。

  也像是回到了学校人工湖旁的小树林,看着饼干跳上树梢,对着他摇了摇,转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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