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破碎
这一次，从方凌仞的口中涌出的火焰，是耀眼的赤色，炽热的烈焰带起滚滚热浪，四周的空气都因此扭曲。
赤色烈火落在了逃窜的金色雕塑上，转瞬蔓延全身。
这个从崩坏的血仙神像里显露出来的大金块，在火中发出了痛苦的咆哮和怒斥。
被雕刻得慈眉善目的面容，在大火中扭曲，显得狰狞恐怖。
雕琢出来的眼睛犹如活物一般转动，嘴巴一张一合，吐露出恶毒的咒骂，“楚羽，藏瑕……你给我等着！”
“除非你永不再入仙宸界，不然，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我一定会找到你！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我要将你扒皮抽筋断骨，我要让你不得好死，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方能替我徒儿报仇，解我心头之恨！”
依旧是衾岚的声音，经由金色雕像，透过熊熊火光，声音颇有些刺耳。
褚清钰：“同样的话，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就这么膈应呢？”
金像：？？？
方凌仞：“……”
回忆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的方凌仞，顿时恼羞成怒。
此时不宜内讧，眼前的金像就成了唯一的发泄口，巨兽怒吼一声，再次吐出一口烈焰！
姬兀争和姬兀宁赶忙远离，以免被肆虐的火舌波及。
这不是他们熟悉的冰冷鬼火，却也不像他们平日见过的普通火焰，与灵火的气息也有很大的区别。
总之，不像他们认知之中的任何一种火焰，唯有这清晰的灼热高温，让他们感受到危险。
方凌仞也有些意外。
他是想吐出冥火的，只是没想到，当他的魂体和神骨融合之后，吐出的火不但变了颜色，连温度都提升了。
火焰缠绕着试图逃窜的金像，不管金像用了多快的速度，都没能从火中冲出。
褚清钰紧随而至，手一横，掌心里凝化出了一柄血色的长刀。
刀长几丈，远远劈下，击中了正试图熄灭火焰的金像。
被击中之处出现了裂痕，它狼狈的远离，从空中坠落到地上。
强大的仙识之力再次来袭，显然是对方酝酿了一番之后，仍旧不死心，还想再来一次，以搅乱褚清钰或者方凌仞的识海。
衾岚是万合境的仙皇，换做以往，用仙识强行压制褚清钰，绰绰有余。
可现在的褚清钰有信力加持，接连突破，不但迈入了万合境，还触及到了破军境，有幸窥见了破军境的仙尊能看到的光景。
这一刻，不仅是这试炼场的天地万物，就连试炼场之外千万里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同时，褚清钰还看到了衾岚。
准确来说，是衾岚的元灵灵体。
衾岚的元灵出窍，赶到了梦境试炼场之外，因受契界阻隔，只能暂时在外面游移。
至于衾岚的本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待在宗门或者仙山洞府，不会轻易冒险。
眼下，褚清钰虽然打败了罗司，试炼还不算结束，衾岚急冲冲跳出来干扰，显然有违规则。
先是借血仙神像开口，血仙神像被破坏之后，藏在里面的真容显露，算是被当众撕的脸面。
说好的是血仙神像开启的试炼场，最后发现血仙神像的背后另有其人，就连血仙神像里面也藏着其他的雕像。
此情此景，如何不令人深思。
整得如此声势浩大，借七日异象之名，抓住了一群假仙和逐利者们的心思，将他们引来此地。
又着人四处宣扬，不但引来一群修士设法旁观，还以血仙像为契机，让所有人见识过它的人，能在梦中进入试炼场。
自此，少则只有仙宸界，多则带上灵界之人，都有可能窥见此间盛景。
有启元合界阵在，灵界之人也极有可能看到血仙像，受此影响。
契神的契约何其强大，只要在契约之内，绝大多数的修士都无法避开，更何况是没有修为的普通百姓。
只要在此决胜，发表演说，许下诺言，收获万千信徒，不是问题。
就算此后出现变故，也无所谓。
香火信力经由血仙神像，最终落入的是藏在血仙神像之内的另一尊神像体内。
哪怕日后出了事，也有血仙在前面挡着。
当然，真正的血仙，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的屈从，若是日后出了事，很有可能破罐子破摔。
与其耗费力气，与真正的血仙交好，讲明真情，分情利益，互惠互利，共享香火供奉。
不如推上自己信任之人。
罗司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为了助罗司成事，衾岚不惜给他诸多法宝，全力相助。
不料中途杀出楚咬金，联手冥核，击碎基石，掌控试炼场，将所剩的试炼者当成人质，张口就要仙石冥石。
衾岚一开始只当褚清钰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是真的血仙又如何？仙宸界可不是摆事实，讲证据，论真假的地方。
这是一个靠拳头说话的地方。
衾岚相信，只要罗司不再藏拙，拿出真本事，再加上他早就准备好的信徒香火支持，终将夺得最后的胜利。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可惜事与愿违，罗司身死道消，算计成空。
这让衾岚如何不恼，如何不恨！
他准备妥当，却叫无耻小儿摘了桃子。
现下更是击碎血仙神像，将藏在神像之下的另一尊金像暴露人前。
衾岚恨不得现在就将褚清钰碎尸万段，奈何对方身上还有信力加持，修为虚高，竟隐隐有压制他的架势。
衾岚嘴上呵斥，不过是在掩饰心中慌张。
他想让意识离开金像，回到还待在试炼场契界之外的元灵灵体之中。
奈何缠绕在身上的这些火实在诡异，让他的意识无法脱离。
不仅如此，火烧数息之后，由稀有仙材，融合他的仙气和仙血打造的金像，竟然开始融化！
金水顺着雕塑的脸滑下，令刻得慈善的面部越发扭曲，身上的情况更糟糕。
意识被烈火困住，无法离开神像，褚清钰的连番攻击，更是让他难以招架，不得不继续奔逃。
当然，他还不忘威胁褚清钰，试图让褚清钰就此收手。
“你就不怕我毁了这试炼场，将你们全都送入时空乱流，叫你们灰飞烟灭吗？”
“或许我该提醒你一句，”褚清钰叹息，“你先威胁我，说仙宸界绝不会有我容身之地，你会对我赶尽杀绝。
又说你要毁了试炼场，将我们送入时空乱流。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给我们活路，没有活路，没有选择，我们似乎只剩下同你鱼死网破这一条路，走到黑。”
“你！”
衾岚也知道自己气昏了头，有些失去理智，可他实在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哪怕他现在意识受困于此，被他们追着砍。
“敬酒不吃吃罚酒！”金像的双目圆瞪，怒喝一声。
下一刻，一声巨响，从上空传来，整个试炼场都在震动。
只剩下三颗基石的试炼场，本就不稳。
现如今，被衾岚的元灵灵体从外部攻击，当即天摇地晃，契界隐隐有崩裂之相。
衾岚接着金像之眼，看向了褚清钰，却也见对方目中不见忧色，反倒是劈砍他的速度越来越更快，刀刀落在金像上。
金像释放的攻击，要么被挡住，要么被躲开。
不多时，金像继续崩裂，契界也出现了裂痕！
双方互不相让，摆明了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咔嚓！”金像身上的裂痕延伸至全身，颤动不休的试炼场契界，也出现在了横贯整个契界的裂痕。
“你，自寻死路！”金像的脸分成两半，扭曲的面容难掩惊色。
他没想到褚清钰真的不管契界，不顾试炼场被毁。
金像在火中崩碎成数块，火焰也因此散落，衾岚的意识终于找到了机会，从金像身上脱离，回到了元灵灵体之中。
随着金像一齐破碎的，还有裂痕太大，再也无法修复的契界。
随着契界化作万千碎光，试炼场也冒出了大片金色和蓝色的星星点点。
梦境试炼场在崩溃，相当于抽离出这个时空，并不会影响到真实之地。
褚清钰看到眼前的金像化作死物，当即将视线转向上空，对准了刚刚击碎了契界的衾岚元灵。
好巧不巧，衾岚的元灵灵体，也在垂眸看着他。
四目相对，恨意穿过数万里，如有实质。
衾岚到到底还是恢复了理智，元灵灵体没有冲下来。
他猛地抬手，朝褚清钰和方凌仞打出了一记汇聚他目前十成仙力的掌风，随后转身离去，冲入了时空乱流中。
他真身还在仙宸界，循着气息回去，易如反掌。
相比之下，待他这一击掌风下去，这试炼场完全破碎，一切将消弭于时空乱流之中，不论活人还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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