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钰：“莫非有人还想在灵溯界炼出个蛊王来？”
丰长蜃：“有何不可呢？哪方势大，便占据上风，获取最多的资源。”
褚清钰：“虫族的势头最猛，算是有望夺胜者之一了。”
丰长蜃眸光微闪，“虫族是屠宰者，还是屠刀，亦或是案板上的鱼肉，还不一定呢。”
“噼啪！——”电雨越发密集。
丰长蜃没被电雨劈到，却呕出了一口黑血，血中混合着脏器肉块。
褚清钰再看向他的双眼，发现他的双瞳已经涣散了，气息断绝，丹田里也不见一丝气了。
丰长蜃气绝之后，密集的电雨少了许多，天上的乌云也开始散去。
来时匆匆，去时匆匆，转眼就散得不见丝丝缕缕的黑色云烟，苍穹一碧如洗，晴空万里。
万宜宁终于追了上来，看到已经死透的丰长蜃，脸色大变，“重潇的魂魄还没找到！”
她的元灵灵体，已经依照丰长蜃所指的地方去找了，直到现在还没有音信。
她担心丰长蜃撒谎，在找到重潇之前，一直不敢让丰长蜃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料，她就离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丰长蜃就没了。
她就知道，不该将丰长蜃交给他们！
褚清钰：“他遭受到了反噬。”
万宜宁：“我当然知道他受到了反噬！你也知道，你还逼他说！”
褚清钰：“不说，他也会受到反噬。”
万宜宁呼吸一滞。
在丰长蜃同褚清钰立下天道誓言的那一刻，不管他说与不说，都会受到反噬。
这个是一个必死的誓言，所以丰长蜃一开始才如此抗拒。
或许，在他主动提及这些秘密时，还心存侥幸，能蒙混过关。
只可惜，那些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蒙混过去，愿意无条件相信他的人，早就死了。
“你明明可以不问！”万宜宁看着那残破的身躯，想到还没平安归来的重潇，又气又恼。
褚清钰：“我凭什么不问？”
万宜宁：“……”
凭什么？
直到此时，她才忍不住懊悔，她方才对这一人一鬼的忌惮，警惕，不信任，冷眼以对，对她和万继沧的处境毫无帮助。
她对他们的敌视，只会让本就陌生的关系，变得越发疏离。
如果她刚才能理清楚，想明白，就应该与对方合作，给予好处，恳请对方耐心等待。
至少，得等到重潇的魂魄到手。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褚清钰懒得理会万宜宁差劲的脸色，看向下方：“到了。”
方凌仞毫不犹豫的带着褚清钰俯冲下去。
……
下方是一处矮山，上下就有一个村庄。
矮山上的林木还算茂盛，从上往下看去，郁郁葱葱，好一片绿海。
万宜宁紧随着褚清钰和方凌仞赶到时，先是看到了万继沧，随后便瞧见了站在万继沧身边的褚清钰，以及拧着凝儿双手的方凌仞。
万宜宁心下一惊，扫了两眼自己的面前的两道身影，又看向远处的四道身影，很快反应过来。
元灵出窍！
跟在她身边的，是楚羽的元灵和鬼修的尸体。
至于远处那两个，明显已经先一步赶到的，是楚羽本体和鬼修的魂魄。
元灵和身体迅速归位，早先通过虚空裂缝，找到万继沧的褚清钰和方凌仞，正在劝服万继沧冷静。
褚清钰反剪着万继沧的手，而在万继沧的脚下，有一个碎裂的碗，碗中的汤水洒了一地。
万继沧双目赤红，不断扭动挣扎，“放开我！这事和你们没关系！我要除了这孽种！”
凝儿被方凌仞摁坐在地上，这会儿已经哭成了泪人，不断哀求，看起来无比凄惨。
若是不知前因后果，仅看当下情形，似乎她才是那备受迫害，无力反抗的可怜人。
其实，在褚清钰和方凌仞撕开虚空裂缝赶到时，正看到凝儿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万继沧手里端着汤药，又恨又犹豫，没敢往她嘴里灌。
这么一纠结，就被褚清钰和方凌仞拿下了。
方凌仞摁着凝儿，是不想让她继续磕头了，又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就算在地上磕出花来，也是在伤害别人。
第986章 招魂
褚清钰还没同万继沧提及他们与丰长蜃之间的誓言。
于是乎，刚才自己还在纠结犹豫，迟迟没有下手的万继沧，被褚清钰制止之后，似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愤怒的咆哮。
“放开我！少多管闲事！就你们假慈悲，装好人！”
“今日我不杀了这孽种，日后潇潇该如何是好！”
“反正总得有人来做这个坏人，不如就让我亲自动手！”
万继沧反复说着这些话，与其说是告诉褚清钰和方凌仞，倒不如说是告诫他自己。
凝儿看到褚清钰制住了万继沧，当下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凄声哀求，“只要能救下我的孩子，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苍灵：“啐！用得着你？”
方凌仞声音幽幽传来，“我们不要你做牛马，我们只要你的命。”
凝儿：！
万继沧知道方凌仞所指的，是占据重潇身舍的凝儿，当即道，“你们拿走她的魂魄，我拿走那孽种，互不干涉！”
凝儿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如纸。
“七郎，七郎你怎么还没来，快来救我啊七郎……”凝儿哭泣着，直到现在，还幻想丰长蜃能来救她。
一如当年，她还在溯灵域的时候，被一些仗势欺人的家伙打骂，她的七郎从天而降，将他们全都打跑了。
她还记得，他当时穿着华贵的衣袍，身上的饰物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手里拿着雕刻精美的长剑。
他告诉她，他以前过得也不好，时常被欺负，能理解她的苦楚。
现如今，当年的场景好似再现了。
可丰长蜃却没有再如天神一般降临。
褚清钰将万继沧扔给了万宜宁，“你们自己处置。”
万宜宁也与丰长蜃契约了，且看万宜宁自己同万继沧解释。
万继沧被甩得踉跄几步，勉强在万宜宁面前站定。
“娘！”万继沧有些干涩的唤了一声，这才留意到，躺在万宜宁脚下的一具枯瘦的身体。
万宜宁一时无语，那鬼修刚才把丰长蜃的尸体扔给她，这人又把她儿子扔给她。
那姿势，那动作，明明是不同的一人一鬼，却出奇一致。
这哪里是交由她来处置，这分明是让她善后。
万继沧的目光好似钉在了那具尸体身上，久久没能回神。
直觉告诉他，这应该是丰长蜃，可视觉冲击太过强烈，让他不敢相信，这个干瘪老头，会是他的父亲。
很快，万继沧又想起，丰长蜃曾说过，他的寿元将近，需要新的身体。
“那孩子不能死。”万宜宁的话，拉回了万继沧短暂走偏的思绪。
“娘！为什么啊！”
万宜宁便大致说了万继沧离开之后，他们和丰长蜃立下的誓言。
丰长蜃自己赌上了性命，也没有给他们钻空子的机会，在真正立誓时，连万继沧和其他的不定因素，都考虑到了。
万继沧：“那，重潇的魂魄，找到了吗？”
万宜宁：“还没有。”
“没有，那就是丰长蜃先违背誓言，说了个错的地方！”万继沧一指地面，“他违背誓言了，被反噬致死的，对不对！”
万宜宁：“他确实是被契约反噬，但不是因为这个。”
万继沧不解，“如何确定？”
万宜宁愣住。
他们知道丰长蜃是受反噬而死，但不确定是因为哪个。
至少在此之前，他们都认为这事和丰长蜃泄露天机有关。
那时的丰长蜃太脆弱了，任何一次反噬，都能气绝身亡。
也有可能，他一开始就没说真话。
万继沧早在带着凝儿离开时，就试过招魂了，一连几次都没成功。
招魂不成，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是魂魄被囚禁在某个地方。
正无措间，一直在哭的凝儿，忽地发出一声尖叫。
她叫唤的次数太多了，在场众人都已经习惯了，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只有制住她的方凌仞发现，她的视线随着万继沧而去，落在万宜宁身上，又看到了倒在万宜宁脚下的身躯。
此处杂草丛生，离得远，只能看到个影子。
不过，这样足够了，凝儿认得丰长蜃身上衣着的颜色，也知道，这群人都来了，丰长蜃肯定也在。
凝儿挣扎着起身，方凌仞干脆由着她站起来，顺着她踉踉跄跄的脚步，往万宜宁那边走。
于是乎，丰长蜃的尸体，映入了凝儿的眼帘。
“他，他是谁？这家伙是谁？”凝儿看着熟悉的衣袍，又看向那苍老的遗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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