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那个“乖顺怯懦小鸟依人”的方凌仞，已经默默走到了他们身边，横出一脚。
“诶哟！我艹！”
青胡被绊了一脚，摔了得结结实实，宏奕因隐隐有感，脚步顿了顿，没被绊住，却也因此踉跄了一下。
站在他们身后的于芮，再次怀疑自己的决定。
走平地都能摔，太不靠谱了，她真是被仇恨蒙了心，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宏奕踉跄站定，猛地看向后方，眸光犀利，并狠狠打出一掌风，正是方凌仞方才所站的位置。
只可惜，此时的方凌仞已经走远了，他一手摁着贴在额上的易容符，纠结着要不要把它揭下来。
再在贴上这张易容符的时候，他想象了一个一张与自己的容貌大相径庭的脸。
现在，他后悔了。
几个大步来到褚清钰身后，方凌仞解除隐身，一把揽过褚清钰的腰。
褚清钰：？
已经放下传讯玉牌的褚清钰，并不知道宏奕他们之后又说了些什么。
见方凌仞靠过来，褚清钰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搭在方凌仞肩上——这会是一个相对来说最舒适的姿势。
不料，方凌仞抓住了他的手，摁了回去。
褚清钰：？？
远处，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的青胡，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宏奕还在搜寻是谁暗算他们，就被青胡猛拽衣袖，“他没进去？诶？他刚刚一直在那里吗？”
宏奕疑惑看去，视线落在方凌仞的背影上。
仅一眼，他就联想到了刚刚那一瞬间的异样，一颗心也就此高悬起来。
不可能吧？那人刚刚在这附近偷听？拢共听去了多少？
不等他想明白该如何应对，悬在上空的测灵水球，已经显示出了新的境界——入神六层。
宏奕神色微凝，视线落在了站在水球下方正中间的男修身上。
被宏奕注视着的李玖，抬手取走了从水球中落下的玉牌，扭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褚清钰和方凌仞。
一到六已经先一步进去了，他们的修为在入神三层到四层左右。
李玖一直很好奇这两人的境界，眼下终于能见分晓。
褚清钰先一步上前，站在了水球底下。
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将体内的仙力转化为神力，不必担心再被当成是偷渡者。
烨渊手中也有测灵探境之物，只不过褚清钰当时还在转化期间，烨渊觉得没必要测。
水球上落下了一束光，打在了褚清钰身上。
短短一瞬，褚清钰感觉自己好像被好几道不一样的神识，从头到脚刮了一遍。
这与他之前在灵界和仙界的测灵完全不一样，当真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若非那些神识来得快，去得快，且不带丝毫的杀气与恶念，褚清钰险些忍不住要反击。
短暂的不适感尚未消失，上方的水球已显现出了红金蓝三种光色。
红光占据了水球的一大半，金光又占据了剩下的一大半，将本就相对不太显亮色的蓝光积压到角落。
水球也在此时开始涨大，让那看起来与火灵根近似的红光，更显暗沉。
褚清钰暗忖：应该能蒙混过去吧？
水球终于停止涨大，李玖一眼分辨出具体境层，“八层，难怪。”
褚清钰：？！
这不对吧！
烨渊给他修炼的是转化法诀，不是突破法诀吧？
水球上缓缓落下了一块玉牌，褚清钰抬手接住。
质地细腻光华的白玉，入手一片清凉。
“下方何人？站住！”
空中忽地落下一道洪音，震得测灵水球颤动不止，撑起水球的女修们面露痛苦之色。
其中一个女修厉声道，“拦住他！”
褚清钰几乎默认了这场测灵是为烨渊准备的，很有可能验出继承了烨渊血脉的方凌仞。
正因如此，他才先一步测灵。
哪曾想，竟会在他这里卡住。
不会吧？帝君连烨渊家里多了他这样一号人，以及他的能力，都清楚知晓？
太八卦了吧！
第1049章 荒原
褚清钰回头看向方凌仞，伸出手。
方凌仞也在此时扑了过来，打算直接带着他们冲入界门。
不料，因那天降洪音而震荡不止的水球，在此时平息。
刚刚浮现于水球之上的三种光色，也受震荡影响，恢复成一团澄澈的水球。
方凌仞来到了水球下方，一束光在此时落下——
“轰！”澄澈透明的水球，瞬间被赤色的火光覆盖。
水球转瞬间化作火球，尽管这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测灵水球特有的拟像，撑起水球的女修们还是忍不住退后。
站在附近的几个散修不明所以，看到她们退后，还嘲笑了几声，“还当你们有多厉害，连一团假火都害怕。”
“蠢货！那是鸿渊赤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杵在原地的修士们脚下一软，当下连退带飞，瞬间到了远处。
界门之外，瞬间腾出了一片空地。
此时，褚清钰已经抓住了方凌仞的手。
“抓，抓住他们！”认出了火焰的巡卫长，又惊又惧的大喊一声，脚下却是往后移。
很显然，他认为自己猜出了水球之下那家伙的真实身份，也知道自己的双脚应该冲过去，双手应该举起刀剑。
可他也知道，身体过去之后，脑袋就要分家。
求生的欲望控制了他，让他光顾着喊，却迟迟不敢上前。
那是，烨渊！
其他的巡卫们，也处于相似的天人交战之中。
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地方，瞬间腾空不说，连一直摆出威严姿态的巡卫们都退后了。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抓住实在可惜。
方凌仞当下化出了兽态，叼住褚清钰，在靠近界门时，瞥了一眼已经两眼发直，僵愣在原地的李玖。
一爪子下去，抓住了李玖。
李玖瞪圆了双眼，视线上移，顺着爪子，看到了兽面，再往上，却是一团金色的火焰，从天而降，越来越近……
不！那是！
帝君！
“轰！”金色火球落地，扬起大片尘烟，震天动地，树木倾倒，山石崩塌，轰隆隆的滚动声不绝。
修士们连滚带爬，有瞬移符的抛瞬移符，有瞬移术的用瞬移术，各展所长，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拼命远离。
待震动休止，尘烟散去，巨响声传来的地方，才渐渐重现于人前。
界门之前，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边缘的几粒碎石松动，朝巨坑里滚去，迟迟听不到落地之声。
再看那界门另一边的天地，与之前一样，被厚厚的几重乌云覆盖，窥不见天空之上的一丝光亮。
呼啸的风卷挟着沙粒，不出几里就盘转成了一个个龙卷风，有些出不了多远就被另一股风吹散，有些则越聚越猛，盘转着满地石块沙尘冲向天空。
这些风带不走弥漫在那一方天地里的浊气，反倒留下了满地狼藉，被风旋飞甩出来的石块朝不同的方向洒落，说是漫天石雨都不过分。
风过之后，带毒的浊气弥漫，常人吸上一口便能立刻一命呜呼，修士们能将这些污浊排出体外，却并不会好受。
一界之隔，两方天色。
所有人瞪大了双眼，放远了神识，都没能探界门另一边，有他们刚刚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死，死了吗？”有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在尘烟扬起的最后一瞬，他们似乎看到了烨渊的身影，紧接着，金色的火光落下，将那团黑影完全吞没。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光是远离这致命一击，就已拼尽全力。
眼下不见烨渊出现在界门另一边，没看到烨渊仓皇奔跑的背影，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帝君方才那一击奏效了。
“逃了。”深不见底的巨坑中间，闪现出一个立于金色火光中的身体。
他目视界门，背对众人，长发与衣袍在风中飘摇，绣于衣袍上的图纹晃动，隐隐发光。
一不小心目睹此景的修士们，只觉双目刺痛，头晕脑胀，当下捂住了双眼，却摸了一湿黏，闻到满腔血腥。
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哪怕帝君立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无法直视，更别提看清对方真容。
惹不起，躲得起。
一时间，没人再敢往界门里冲，纷纷退走，恨不得一步千万里，彻底远离这该死的地方。
不料，帝君再次发话。
“摆阵，重设玉牌。”立于金色火光中的身影缓缓转身，面向诸人。
此时，求生欲远胜于好奇心，所有人低头扣地，不敢直视帝君容颜。
“尔等，持新玉牌入荒原，追寻烨渊踪迹。”帝君一挥手，“不论生死，将烨渊带出荒原者，将成为新的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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