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仞心知自己并不是被褚清钰召唤出来的，也没有做什么偿还罪孽的事。
但他并不想将这些告诉给一个才见过几面的女子，所以只是保持沉默。
绿衣女子见他不答，还以为自己说准了，又联想到了她自己，长叹一口气，“罢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仰头看天，“若是早些知道，他有那么一个相好，我方才也不会如此失态，你是没看到刚才那情形，简直气死个人。”
方凌仞：“……”真不巧，我看到了。
她摆摆手，“这记影石也是那召唤师命令你送过来的吧，你既然是听得别人的命令行事，我也不为难你，你走吧。
回去告诉那召唤师，方才我也是受人所托，才去敲开你们的门，看看里面是何人的，你们现在已经将我记在记影石里的人像抹除了，那我就当我没做过这件事，也不会再同那人说起你们的模样。”
……
另一边，褚清钰清点好了拍卖场的人交给他的灵石，推着轮椅出来，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方凌仞的身影。
按理说，他们之间有那无形限制，方凌仞飘不了多远，褚清钰只要往空旷的地方挪得远一些，不管方凌仞这会儿在做什么，都会被“拖”出来。
可这样到底有些不地道，所以褚清钰只是在门边等着，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不要上街买点东西。
说起来，方凌仞之前被他召出来时，变成了青鬼，穿着一身青绿，衬得身姿挺拔，要不去买几套绿衣？
“你在等什么？”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褚清钰一惊，回过头，就见方凌仞抱臂靠在门边，不知待了多久。
褚清钰：“……等你，你难道一直站在这？”
方凌仞：“站了有一会儿了。”
他没说方才去哪，褚清钰也没问，“走吧，我们再去一趟集市，再去完成任务。”
云桓宗的修士们不能无故下山，尤其是那些每日都需要做宗门内务的弟子们。
想要下山，需得先知会管事，管事分事情轻重缓急，确认弟子已经将宗门内事安排好了，在外出期间不会耽误宗门里的事，才会给准许出山的令牌。
当然了，那些和上面交情好的修士，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都是说一声的事。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褚清钰这一次为了能名正言顺的下山，便在东霁峰上领了一个需要外出的任务。
管事只需要记他是外出做任务，就能放他下山了。
像褚清钰这样的弟子也不在少数，几乎没有哪个愣头青是直接找管事说，“嘿！伙计！我们要扔下宗门里的一堆破事，去山下拍卖场里搞点货，再去浪荡逍遥咯！”
眼下，褚清钰已经在拍卖场里走了一遭，接下来自然需要去做任务，回宗门时才好交代。
如果这一次任务完成得早，褚清钰还想去那魑魅岛瞧一瞧。
灵荟玉石里的阴影藏宝图中所示之处，便是魑魅岛，是剧情里一笔带过的地方。
“我身上的鬼气，会影响你修行么？”方凌仞忽然问道。
褚清钰微怔，随后笑道：“不会，你这点鬼气算得了什么？我当初还在很多阴鬼久居不散的地方待过呢。”
虽然那个时候他并不在这个世界，“修炼”只是一种中二的词汇，当然，也没有与这个世界的“修炼”相配的体质，不具备实操性。
方凌仞：“你们修士不是需要洗精伐髓，排除浊气，鬼气不算是浊气么？”
褚清钰：“这就要看所修之道了，假若我修的是御鬼之道，那鬼气便是最需要的东西。
如果我修的道法，半点尘杂都沾不得，那别说鬼气了，就连这空气，都得先净化一遍，再吸入体内。”
方凌仞：“还有如此麻烦的道法？那你是哪种？”
褚清钰：“方兄，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用灵符御鬼，我当然是前者。”
他打量着方凌仞，随后看向两旁，“方才你见了什么人？他对你说了什么？”
方凌仞想了想，道：“没什么。”
褚清钰摊手，“刚才那块记影石，给我一下。”
方凌仞：“……”
褚清钰见他没动，便已了然，“原来方才是去见了姑娘，看来那姑娘心情不错，还同你说这些，知，心，话？”
方凌仞按住轮椅的推把，将轮椅往前推去，淡淡道，“你猜错了。”
褚清钰：“那她就是心情不好，哭鼻子了。”
方凌仞：“……”
褚清钰往后一靠，仰头看着方凌仞，“我是不是猜对了？”
方凌仞：“猜对了，所以她说的是真是假？”
褚清钰：“你是指鬼气的事？那只能说明，对她来说，修炼时不能近鬼气，她或许是好心，或许是刻意，总之，既然只是见过几面的人，你又何须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他拍了拍方凌仞的手，“别想太多了。”
方凌仞：“所以，你的修炼，无需顾忌鬼气？”
褚清钰：“当然！”
方凌仞：“夜间修炼时也不会？”
褚清钰：“当然！”
方凌仞：“我睡在你旁边也不会？”
褚清钰：“当然……嗯？”
方凌仞：“我自己的那张床太小了，睡着不舒服。”
褚清钰：“这个，方兄啊，如果你觉得云桓宗那个舍间里的床太小，这次出来，可以再买一个大的。”
方凌仞稍作思索，点头，“可。”
此时，方凌仞已经将轮椅推出了东吁拍卖场，外面的集市比他们进拍卖场时，更为热闹。
很多从拍卖场里出来的人，都已经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很自然的走向了那些卖糖水和糕点的摊子。
很多商贩都知道讨巧，早早就搬来一些能边走边吃的吃食，等在拍卖场的外面，让那些饿了几个时辰的人出了拍卖场之后，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这个时间，这个地段，生意果然很不错。
褚清钰见人多，不想去挤人头，便提议去找一家酒楼，可一转头，就发现自己身后空空，没了鬼影。
再看向远处，只依稀从人潮的缝隙间，看到那熟悉的灰影，轻松的穿梭于其中，一连经过了几个铺子。
等方凌仞再次出现时，两手都已经拿得满满当当，尾指勾着那还没合上口的乾坤袋。
他递给褚清钰一串糖葫芦，“这个不错。”
褚清钰接来尝了一口，果真酸酸甜甜，咬碎的糖片入口即化。
忽地，褚清钰反应过来不对劲，“你能尝得出味？”他还没有放血给方凌仞！
“不能，只是看着它这颜色不错，”方凌仞俯下身，一张脸凑近过来，自觉道：“血。”
褚清钰瞥向地面，人来人往之间，地上已经多了好些竹签子，已经不知道是谁扔的了。
褚清钰咬破指尖，将血点在了方凌仞唇上，还不等抹开，方凌仞就已经直起身，顺便将手里抱着的那一堆吃食往褚清钰腿上一放。
褚清钰只好先将它们拢住，以免从自己腿上滑落下去。
再抬起头，就见方凌仞以指腹将唇上的血色抹开，舌尖轻轻撩过。
褚清钰：“……”
褚清钰：！！！
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他看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了！叉出去！全都叉出去！
褚清钰头脑风暴，几乎只在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和方凌仞有过交流的绿衣女子，也是在那段时间，方凌仞离开了他的视线。
这让褚清钰不得不怀疑，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在褚清钰呆滞期间，方凌仞另一手伸到后背，将插在他腰带里的，那根已经被他折成两半的竹签子抽了出来。
指尖微动，竹签子被甩进了不远处一个摊子下，那装着残渣的篓子里。
与此同时，为了避开樊佩江，从拍卖场后门出去的绿衣女子，“啊嘁！”
第174章 净髓丹
一人一鬼一直逛到了夕阳西下，很多摊位都收了，才去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褚清钰这一次在东霁峰上领的任务的地点，是在东吁城外，再往东三十里左右的燕家庄。
据说在最近三个月以来，燕家庄闹鬼，整得人心惶惶。
庄主请人将帖子送上了云桓宗，请求道君下山相助，驱鬼除患，还得燕家庄一片安宁。
那庄子并不富裕，出不起灵石，给出的报酬并不高，于是这任务就一直挂在云桓宗的领事阁里。
领事阁的负责人会经常更换牌子，当一个任务在这个领事阁放过了三日，都没有人领，就会移交到另一个灵峰，让另一个灵峰的内门弟子们选择。
这外出的任务，在四个灵峰，甚至在灵峰之下的，那个提供给外门弟子使用的领事阁，都轮过了一遍。
只是驱鬼而已，对于修士们来说，并不是很难以解决的事，所以被负责人划分为丁等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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