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人的鬼，何止是驱逐那么简单。”褚清钰盯着他的双眼，“他们想让你魂飞魄散，为此，不惜花重金去各个宗门求请道君下山除害。”
“除，害……”
褚清钰：“对。”
方凌仞也觉察到了些许不对，飘到了褚清钰身边。
瘫躺在坟堆上的红衣鬼，突然大笑出声，口中不断重复着那两个字“除害”。
情绪激动，使得他口中再次喷涌出血来，好像永远也流不尽。
褚清钰，“所以，你可曾做过他们口中所说之事？”
“我？我吗？我做过，所以你会杀了我吗？他们让你来杀了我，对么？”
褚清钰：“你已经死了，我只是要送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红衣鬼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又怔愣了好一一会儿，“我，我已经死了？对，我已经死了，死了很久很久了，不记得了……”
褚清钰咬破指尖，朝他伸出手，“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
红衣鬼嗅到了一股异香，缓缓抬起头，朝褚清钰的方向看过来，“过去，就会，永远消失么？”
褚清钰：“当然，因为你吃了人。”
红衣鬼的双眼流出了两行血泪，他忍住了那股异香的诱惑，往后退了一些，“我，我不是，我没……”
“道君！——”山坡下传来了呼唤声，声音似乎有些急切，“道君！你在哪？”
这声音还挺熟悉的，褚清钰记得，是那个叫燕归暇的男子的声音。
没想到他竟然也来到了这里，这倒底是巧合，还是一路跟随？
火光朝着山上靠近，燕归暇的呼唤声也在靠近，“道君！是不是在这上面？”
褚清钰看向那红衣鬼，就见红衣鬼魂体剧烈的颤动了一下，随后身上暴涨起大片的红色怨气。
在褚清钰面前，还畏畏缩缩的鬼，突然怒吼一声，朝着下方咆哮着冲去！
“呼啦！”阴风扫过了林中树叶，带起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山下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鬼啊！”
“鬼来了，快跑！”
“道君在哪？道君救命啊！”
褚清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还在往外渗血的手指，又看向红衣鬼方才所冲向的山坡之下，“哦？那边更诱鬼啊。”
自语间，指尖忽然传来了一阵凉意，褚清钰一顿，再看回去，就见方凌仞正轻握着他的那只手，轻抵着脸，冰凉的舌尖从顺着指尖血流之处，轻轻滑过。
褚清钰：！！！
霎时间，下方的鬼哭声，人叫声，风声，草叶哗啦啦的摇晃声，都就此远去，褚清钰感觉视线中只剩下这一张脸，耳边回荡着熟悉的嗓音，“就这样任它流，多浪费。”
褚清钰：“……”
第183章 逮人
坡下林中好像有鬼叫人嚎，但是褚清钰现在顾及不到。
因为方凌仞此时正勾着他的手指，抬眸看着他，被风吹扬起来的灰色袖袍翻飞着，在褚清钰的衣袍上扫来扫去。
那微凉之气似乎无孔不入，钻进了层层衣料之下，在肌肤上轻轻撩拨。
褚清钰：“……”
褚清钰想把自己的手抽开，却正好对上了方凌仞的双眼，那灰眸中似有空濛雾色，对视久了，褚清钰感觉自己似乎会陷入那雾色之中，望不到边际，空留无限遐想。
方凌仞嘴角微勾，含笑看着他。
褚清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轻咳一声，“方兄，血干了。”
方凌仞：“哦。”
褚清钰：“还有，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方凌仞：“有么？”
一坡之隔下，燕归暇带着一群人，在树林间来回奔跑，叫得嗓子都快哑了，也没看到他们呼唤的“道君”的影子。
红衣鬼追在他们身后，飘的速度并不快，张扬的红色身影，始终与人群末尾的人保持一段距离。
和方才绕过褚清钰，冲下山坡的速度，完全不能比较。
褚清钰和方凌仞悄然从坡上下来，靠近一看，就见着这样一番画面。
怨气暴涨，身形比之前庞大许多的红衣怨鬼，发出尖锐的鬼叫声。
几个庄子里的人，以燕归暇为首，在林中一边呼救，一边奔跑。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逃跑方式，和褚清钰看过的一些鬼片，演得那是相当一致。
具体表现为：
大叫！势必要把整个胸肺都喊出来的叫！
逃跑！一步三回头，时不时还崴个脚，摔一跤，面朝鬼的方向，倒退着往后挪的“逃跑”！
拯救！其他人回头看到自己的同伴倒下了，于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捡起棍子跑回去，朝红衣鬼挥舞几下，而后合力架起同伴，继续逃命。
感动！实在令人感动！
或许他们一开始跑得挺快的，表现起来也更为情真意切，但是褚清钰和方凌仞在坡上“眉来眼去”，耽误太长时间了。
这会儿再下来，看到的就是一群人气喘吁吁的在前面跑，红衣鬼满脸愤怒与怨恨，却像是被什么牵制住了似的，只能慢吞吞的在后面飘。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往前伸得老长，却始终够不到任何一个人。
镶嵌在他月匈膛上的眼耳和口鼻，都开始往外渗血，让他喊出的话，再次变得含糊不清。
不，与其说是因为这些血，让他吐字模糊，倒不如说是受了某种影响，导致他无法流畅的说出完整且清晰的话。
只能追着那些人，一通乱叫。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方凌仞自然也看出了这情况不对。
褚清钰：“夜跑，吊嗓子，准备出道，夜场男高音预定。”
方凌仞：？
“嗖！——铮！”一道破风之声传来，寒光划破黑暗，利刃出鞘，朝那红衣鬼横扫而去！
只见一片耀眼的灵光从那片红影身上穿过，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嚷，红衣鬼瞬间被横劈成了两半。
魂体两半分别砸落在地上，血色四溅。
由于这怨鬼的五官分布在月匈膛上，所以这拦腰一劈，便将他的口鼻和眼耳分开了。
看到有人前来降服鬼怪，跑得气喘吁吁的几人终于停下脚步，歪倒在一旁，大呼：“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道君来救我们了！”
“道君，你们可算来了！”
“多谢道君，多谢道君！”
来人穿着云桓宗的弟子袍服，正是薛逸。
庖辉也紧跟在后，从天而降，几步来到了薛逸的身边，视线在那断成两截的红衣鬼身上一扫，面露不解，“你是用灵剑斩之？”
薛逸脸上同样有疑惑，“是啊，我还将灵力注入剑中了，按理说，我这一剑下去，它这魂体就算没有立刻消散，怨气也能散开一些，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仅仅只是分成了两半。”
“道君小心呐！”燕归暇喊道。
薛逸和庖辉立即看向那还在地上挣扎的两半魂体。
只见那上半边的魂体，下方浮现出了大片的红色怨气，而下半边的魂体，则是在上方浮现出了红色怨气。
怨气分别在这两半魂体的上下聚集，短短几息之间，就化作了新的躯体！
两只一模一样的红衣鬼，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薛逸：！！！
两只红衣鬼身上的怨气相合，怨气暴涨，顷刻间席卷一片，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血雾。
方才被这红衣鬼追赶的那些人惊恐的倒退，有些想跑，却没等他们跑出几步，就开始剧烈地咳嗽，很快就有些喘不上气。
薛逸和庖辉只好再次挥剑，分别攻向一只红衣怨鬼。
红衣鬼却不似方才那般轻易被他们砍中，他速度飞快地躲闪着，动作明显灵活了许多。
庖辉最先劈中了自己面前的红衣鬼，剑光横扫，灵光闪烁，从红衣鬼面门劈下，将其竖劈成了两半。
“啊！——”
月匈膛上的嘴再次尖叫，两半红影滚落一旁，手脚挣扎着，甩动着，在地上翻滚之间，鬼血飞溅。
可没过一会儿，就连那被竖劈成两半的魂体，也随着从半身上涌出的红色怨气，化生出了一模一样的红衣鬼！
见此，薛逸那即将劈中那红鬼的剑，连忙收住，砍向了一旁的树！
树干被剑风劈成两半，连带着后方的树也未得幸免。
眼下，飘悬在他们面前的，就变成三只红鬼了！
庖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样砍下去，根本没完没了！”
薛逸：“这怨鬼不简单，还是得找熟悉鬼怪的人来，楚道君哪里去了？”
庖辉：“不知道！话说这本来就是他的任务吧！他是为此而来，身上肯定带着相应的灵符，我们带的这些都是制阵破阵的符箓！”
倒不是他们完全应付不了这红鬼，红鬼根本伤不了他们分毫，这几招下来，他们也是不急不喘。
他们只是想不通，平日里，鬼怪看到他们，都会躲得远远的，今日这只不躲就算了，凭他们的实力，竟然不能一次灭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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