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站着的人当中，那唯一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支着扶手，摇着折扇的家伙，就尤其显眼了。
加上飘在那人身边的鬼，和站在那人身旁的两个男子，正是那四张让他恨极了的脸！
不过，恨归恨，他现在还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血，根本不是这三人一鬼的对手，更何况这这三人一鬼身后的人数，又增多了！
“你！你们！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怎么还待在传送阵外面！”男子神色微变。
他明明在传送阵的那一头等了很长时间，估摸着这一群人应该离开了，才跳进传送阵的。
很快，他又故作镇定，色厉内荏道：“呵呵呵，正好！省得我到处去找你们了！”
来人正是燕归暇，他和棠锋宗的弟子们几乎不分先后，一起从传送阵里出来了。
只是横着出来和竖着出来的区别。
“救，救命……”还有意识的棠锋宗弟子，艰难地睁开眼，朝云桓宗弟子们所在的方向，伸出沾满血的手，“救救我们！”
“这家伙，这家伙他，他是血……”话没说完，又呕出了一口血。
他们这样子如此狼狈，白毓瑛面露不忍，只不过还不等她开口，华吟已经站出来。
“呸！你们还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就是！当初你要把我们关在门里面喂妖兽的时候，可不见你们有半点犹豫呢！”
“你们棠锋宗弟子的命是命，我们云桓宗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看这位公子骂得对，你们就是狗东西！白眼狼！”
燕归暇明显一愣，随后又大笑出声，挨个狂踩了距离他最近的几个燕归暇弟子几脚，“什么啊，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伙儿的呢？原来不是啊，你们这人缘也太差了吧。
不过想想也是，突然蹿出来，二话不说就偷袭我，就你们这样的，人缘不好也很正常。”
褚清钰笑眯眯道：“燕归暇，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攻击你，和你没什么关系，而是和你这具身体有关系呢？”
燕归暇满眼警惕地盯着褚清钰：“哼！用得着你来提醒我？我一早就猜到了，肯定是燕十九那家伙招惹的外债！”
闻言，余晖暮的身体明显晃了晃，死死地盯着燕归暇。
薛逸想到自己方才还担心燕归暇会仗着这张脸和这个身体，编谎言将余晖暮骗得团团转，就希望时间倒流，让他回去把那没必要的想法抹去。
褚清钰：“燕十九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占了他的身体，契约了他的魂魄，修习了他自创的血术。
可以说，你现在所拥有的所有力量，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没有他，哪来现在的你？”
薛逸和庖辉：“……”诛心啊！一语双杀啊！
他们视线在燕归暇和余晖暮之间疯狂徘徊。
不出意外的看到余晖暮的表情变化。
几乎是本能的，他们开始往后倒退。
女修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薛逸和庖辉负在身后的手不断地做“退”的手势，便也跟着退。
“呸！”燕归暇面露嘲讽之色，“一个燕氏的叛徒，死后尸身和术法能为我燕氏族人所用，那是他的福气！我能用，是凭我自己的实力！”
“你的实力？”褚清钰笑道：“恕我直言，你就算使出全力，都不及燕十九半分，真不知道你们是用了什么不干不净的手法杀了他。”
燕归暇：“你少在这里揣测，燕氏族人是先堂堂正正与他约战的！”
褚清钰：“和一个刚从外界回来，带着满身的伤痕，因为刚施展过一场大型禁术，遭遇强烈反噬，且受副作用影响，失血过多，气息奄奄的人决战，然后胜了？”
燕归暇：“……禁术？什么禁术？你如何得知？”
褚清钰：“自然是从燕十九的口中得知，你若是不信，就把他的魂魄召唤出来，亲自问问他。
你不是契约了他的魂魄么？召他出来，应该不难吧。”
余晖暮：！！！
第220章 召鬼
余晖暮的神色变化莫测，好几次都握紧了拳头，催动积存在丹田当中的灵力，准备施展术法，又因为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气息，努力压制下去。
可在褚清钰的问话之下，燕归暇的每一句回答，却都在余晖暮的心头乱踩。
这是他的燕十九，又不完全是。
这无疑是一个最坏的，让余晖暮最不能接受情况。
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去，被族人斩杀，尸身被其他灵魂占据，修炼着他的术法，并顶着这具身体，用他的术法，肆意收割他人的性命。
余晖暮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人，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
褚清钰那一句“你契约了他的魂魄”，而燕归暇并没有否认，更是让余晖暮怒火冲顶。
“召唤燕十九的魂魄？哈哈哈……”燕归暇只顾着防备褚清钰和方凌仞，还有薛逸和庖辉，这几个曾经联手让他落败的人和鬼。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身后，有一个人的眼神，仿佛要化作无数刀子，将他洞穿。
燕归暇：“召那晦气家伙过来作甚？你们之前在燕家庄还没看够他那恶心样子吗？”
褚清钰：“是你将他变成那样的。”
燕归暇：“那又如何？是他活该！谁让他加固了燕家庄的结界，谁让他阻断了我们出去的路，是他先背叛了我们！”
说起这些，燕归暇的情绪就变得激动万分，“我们明明只差一点，就能离开那里了！只差一点，你知道吗？”
他冷笑一声，“你不懂，你们这些人，根本不会懂！”
褚清钰：“他那是在用他方式保护你们。”
燕归暇：“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别把其他人当傻子，他这就是为了一己私欲！
他自己在外面惹了事，无法善后了，便灰溜溜的跑回来，想把自己藏起来，不叫外面那些仇家发现他。”
燕归暇又是一脚，狠狠地跺在其中一个棠锋宗弟子的脸上。
那棠锋宗弟子被踩得哀嚎一声，试图爬着远离，却又被燕归暇拽紧红色锁链，生生拖拽回去。
燕归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地上的那些人，“他想躲想藏，是他的事，他招惹了人也是他的事，凭什么要因此断送族人们的前程！”
褚清钰一合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确实，我也不赞同他的做法。”
燕归暇：？
褚清钰：“明明已经身负重伤，气息奄奄了，就应该好好躺着养伤才是，何必倾尽全力加固结界，逆着他人的意愿，做着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死了都得挨骂。
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所有拦着不让他撞墙的人都是恶人，何必强行去拦呢？”
燕归暇听着褚清钰前一句，还想着褚清钰怎么突然提他们说话了，再往后听，才明白这不是什么好话，冷哼，“他究竟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如此为他的罪开脱。”
褚清钰：“也不算为他开脱，我只是忽然领悟到了他的想法，你们这一群人，在没了他之后，占据他的身体，修习他的术法，花了那么长时间，直到现在，都没能打破他生前加固的结界。
那可是他在最虚弱的时候加固的结界，灵力远远不及他强盛时的状态。
以你们这样的实力，如何在高手如云的灵溯界存活？如何在处处针对于诡术异法，以修正道为主，排异强烈的地方独善其身？”
燕归暇：“……”
褚清钰：“你们所有人的力量加起来，甚至连我们这几个炼气期的修士都打不过。”
“胡说！那是你们耍阴招！”燕归暇暴跳如雷。
褚清钰：“为何要将那结界当成你们最大的阻碍呢？那明明只是你们入世的第一道，最简单的关卡，只要打破它，你们就可以入世了。”
褚清钰竖起手指，给他细数，“你们有他的身体，有他留下的修行方式，还有一件很关键的东西，那就是仇恨，恨意催人奋进，这是比鼓励更强烈的情绪。
在如此多的要素之下，你们都没能打破那个结界，你还有脸说自己的实力比他强？”
“不可能！”燕归暇显然被褚清钰的话刺激到了，这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他，包括燕氏族人，完全没有想过，燕十九设下的结界，不是为了阻止他们离开，而是为了让他们在有足够的实力打破结界之后，才离开燕家庄，面对更残酷的世界。
应该是那个结界打破了他们长期以来对外界的渴望才对，怎么就成了激励他们修行的利器了？
这太荒谬了！
可燕归暇显然已经将这话听进去，不得不想起了更多的细节。
那是只有燕氏族人，才亲身经历，亲自感受到的细节。
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打算给燕十九设墓，可在他们召出了燕十九的魂魄，契约之后，质问其打破结界的办法，才得知，只有将燕十九的衣冠冢置于那结界的阵眼处，结界才会变得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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