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褚清钰的手落下来，它连忙往后退，却被自己的血滑倒了，仰躺在地上。
它还想继续求饶，余光却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向了床底。
褚清钰在拍散这只鬼的一瞬间，察觉到了它的异样，却没有立即做出反应。
他先扶着床边，慢吞吞地爬上去，又忍痛把自己那两条废腿搬上床，摆了个对于自己来说相对舒服的姿势。
做完这些之后，褚清钰才简单理了理头发，而后猛地垂头，往床底下看去。
藏在床底的鬼：“……”
褚清钰眼看着那藏在床底的鬼，本就苍白的鬼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展示出了一种“沉默的惊恐”。
它微微张嘴，发出了短促地倒吸气声，而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第3章 第二只
褚清钰实在没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只是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藏在他床底，尽管在查看之前，他就已经猜到，那应该也是一只鬼。
参考那一只被自己的拍散的鬼，他估摸着床底那只藏在这里的目的，应该也差不离。
只是没想到，那只鬼，竟然被他吓晕过去了。
他把一只鬼吓晕了，真的很荒谬！
褚清钰看遍了整间屋子，确认这屋子里只有他和两只鬼，一只死了，一只晕了，他不说话，这窄小的房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新得到的鬼眼，到底不是他自己的，只用了几分钟，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褚清钰只好先将眼睛闭上，于是他的世界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静谧的环境反倒让他的思绪越发活跃，也让更多的记忆回笼，争先恐后地在他的脑海里铺展开了，生怕他忘了似的。
准确来说，这些记忆并不是他的，而是一个叫做楚羽的家伙的。
直面总控室主脑的爆炸，到底还是没法安然苟活，他现在是魂穿到了另一个身体里了。
要说这具身体，和他也算有些渊源。
在他被系统送往各个世界，被迫完成各种乱七八糟的任务的苦力生涯中，有一次，也是那唯一一次，是胎穿。
而这具身体，和他原本的容貌最为相似——系统当时说是一模一样，但褚清钰永远觉得自己原貌最是帅气逼人。
就连生辰都是一样的。
也正因这份特殊，让褚清钰对这具身体更为上心一些，加上本身资质极好，年少时就已经十分出众。
这让褚清钰有种养成自己的成就感，所以比以往任何一次任务都要卖力。
然而，让褚清钰没想到的是，在他兢兢业业的修炼到八岁，就超于周围同龄人的速度，步入炼气一层时，系统突然发来一段全新的剧情，和他之前从系统那里得到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就连任务内容也完全改变了！
原本的任务就是单纯的勤修苦练，渡劫飞升成仙，而新的剧情一下来，竟告诉他，他其实只是一个炮灰男配，还是那种暗恋男主，又不敢告白，任劳任怨的给男主挡刀挡剑，最后还要给男主挡下致命一击的炮灰男配！
用那垃圾系统的话说，他这身份可是所有男配中最好的一个，别的男配死了就是死了，激不起一点水花，而他不止是死了，他还死在了男主怀里，死进了男主心里，成为了能让男主刻骨铭心的好兄弟！
他失去的只是他的生命，男主失去的可是他的友情！
男主将用他的一生来祭奠他的友情！
这种光听着就感觉很炸裂的事，褚清钰才不肯干，于是疯狂反抗，摆烂罢工。
系统劝说不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的魂魄从这具身体里抽离出去，扔给他一句“你不做，多的是人愿意做”，而后便将他投放到了其他世界，做那些更凶险的任务。
也是自那之后，褚清钰开始用各种方式反抗，抵制，亦或是摆烂，不再像以前那样快速完成任务。
系统实在劝不动，惩戒也不顶用，便不断地将他送入各种凶险的世界，意图消磨褚清钰的心智。
可让系统万万没想到的是，越是凶险的地方，能在其中活下来的任务者，越是不容小觑，褚清钰便是在那段期间，认识了那些强者，设法与他们保持联系。
后来，他们齐心计划，攻入了系统总部空间，带着多年的仇恨，杀红了眼，褚清钰更是亲自对总控室的各个设备动手，亲眼看着存放在总控室的主脑在自己面前炸开……
逐渐陷入回忆的褚清钰，很快被周围的动响声惊回神，立刻睁开了那只鬼眼，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只鬼。
那相貌俊俏的鬼睁眼看了他一下，又闭上了眼睛，那副样子像是认命了一般，“温，温柔一点。”
褚清钰：“啊？”
鬼：“腿。”
褚清钰看向它的腿，挺长挺直的，身形也不错，再往上看，能从微微敞开的衣襟，看得到他的肌理。
鬼魂的形态一般是维持死前的模样，看得出来这家伙死前是个很注重身材管理的人。
不过……
褚清钰：“你这是在嘲讽我么？”让一个瘸腿的人看自己的腿？多冒昧啊！
鬼又睁开了眼，似乎不太理解褚清钰为什么要这么说，于是道：“我的腿给你，你切它的时候温柔一点。”
说罢，它将双腿一并，直挺挺地躺下了，一副任由他宰割的样子。
褚清钰：“……”你当这是在切蛋糕吗？
第4章 魂魄有损
褚清钰终于理解了，这家伙估计是看到他挖了方才那只鬼的眼睛来用，以为他现在还会需要一双腿，而这里只有它一只鬼了，所以觉得他会用它的腿。
且不论褚清钰想不想要，单看鬼眼和鬼腿的用途，就有很大的不同啊。
褚清钰就算剜了那只鬼的眼睛，也是放在眉心处，并没有放在自己的眼睛里，因为他现在还不确定自己的眼睛到底是真的完全废了，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
若是贸然把一只鬼眼放进去，双眼沾上了浓郁的死气，那他的眼睛才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鬼眼并不大，随便放哪里都可以，但一双腿，可就不一样了，他又不能把鬼腿融进自己的腿里，总不能安在自己身后吧？
既不好看，也不好走。
褚清钰：“我不需要你的腿，但你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只鬼还平躺在地上，只是扭头看着他。
褚清钰：“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们来这里的，让你们夺走我身体，是要做何用？我要听实话，谎话的下场，想必你方才已经看到了。”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出现在褚清钰的脑海之中后，褚清钰便知道楚羽为什么会在这里，也知道将楚羽送来这里的人是谁。
如果不出意外，那个将楚羽送来这里的人，和将方才那只鬼送来的家伙，要么是同一个，要么是双方有合作，总归脱不了干系。
不然，贴在门窗上的那些符箓，就没法解释了——这房间一看就是经过一番布置的。
正常人根本不会愿意待在这里，更何况是躺下休息，给恶鬼趁虚而入的机会，也只有瞎了眼的“楚羽”，才看不到此地危险。
楚羽的魂魄已经被那只鬼给吃干抹净了，若非他在那只鬼进食之时，穿入了这具身体里，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估计就是那只鬼了。
或者说，是穿回来，这曾经也算是他的身体，只不过后来他被系统带走了。
现在再问这些问题，主要是想再确认一下。
鬼：“我叫方凌仞。没有人派我来，我与他，不是一伙儿的，我也没想抢夺你的身体，我是被你们打架的声音吵醒的。”
褚清钰举起了自己那只还沾着血的手，“你把你的手放过来，与我对掌相贴，若是你方才有半句虚言，便会魂飞魄散。”
方凌仞看向了褚清钰的手，那五指修长匀称，骨节并不明显，就是有些太瘦了，似乎轻轻划开皮就能见到骨。
他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发现对方的手指比自己还长出了半截。
褚清钰见他没有一丝犹豫，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异样，才道：“你在我来之前，就在这间屋子里？”
“我……”方凌仞感觉到从另一只手上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有些不太适应，手不自觉地挪开了一些，就被褚清钰一把抓住。
褚清钰微微倾身逼近，“说，实，话！”
按在眉心处的鬼眼，视物时总是隔着一层薄红，褚清钰必须靠近一些，才能看得清对方的神色。
方凌仞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原本不在这里。”
褚清钰凑近了看，才发现一点端倪，鬼眼到底不同于人眼，能直接看出鬼魂的差别。
“你，魂魄有损。”说这话时，褚清钰的脸已经凑得很近了。
他也不想这样，主要是这只鬼眼与他并不适配，随时准备罢工，可它偏偏又是褚清钰目前唯一能视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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