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莺考虑得没有楚鸿那么多，看到楚叙风气得都快要倒下了，却没有一个下人，敢过去扶，连忙推开房门，小跑过去。
“老爷啊，您可不能有事啊！赶紧消消气，要是气出和好歹，我可怎么活啊！”胡莺期期艾艾。
说罢，她转而看向了褚清钰，未语泪先流，“羽哥，他可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样气他？在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她这句话完全是顺口而出，意在指责褚清钰。
却见褚清钰抬手在那蒙在双眼上的白布一抹，冷笑一声：“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别说是这个家了，连这方天地，都不在我眼里。”
胡莺：“……”
如果褚清钰不是个瞎子，那这话其实挺狂妄的。
褚清钰：“不过我也算是因祸得福，由此看透了你们这一颗颗肮脏的心！”
“胡扯！”楚叙风的气缓过来了一些，指着褚清钰：“让你听证言证词，你不听，与你细说前因后果，你不信，你只认亲不认理，只信你娘没有错，却反过来说是我们污蔑了她，楚羽！你出门在外那么久，学的都是这样的道理吗？”
秦岁：“你们都不信我，难道我儿子信我也不行了？”
楚叙风还没说话，胡莺就已经噗通跪下，扶着楚叙风的腿哭道：“老爷，是我先惹姐姐生气的，是我自己跳下鱼池的，和姐姐没有半分干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骂就骂我，要罚就罚我吧。”
“是我惹姐姐生气，是我跳下鱼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骂就骂我，要罚就罚我。”褚清钰在她喊出那一声老爷之后，就捏着嗓子接道。
虽然没能完全对上，但在和胡莺一起同声说时，效果极佳。
胡莺装出来的委屈和可怜，瞬间被尴尬和可笑占去了一大半。
周围的丫鬟小厮们：“……”
胡莺：“……”
褚清钰：“瞧瞧，不就是这些话吗？猜都能猜得到。”
楚鸿忍无可忍，“楚羽！你不要无理取闹，欺人太甚！”
褚清钰：“怎么？只需你娘欺负人，不许我说句话？”
楚鸿：“她推我娘下水，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秦岁暗暗揪住褚清钰的袖子，她担心楚鸿在这里和褚清钰打起来，褚清钰会吃亏。
褚清钰低笑出声，“少在这装模作样，不就是想找个由头处罚我娘，给她按个罪名，再以家主得有当家主母坐镇为由，提你娘为平妻吗？
说实话，有些事你们要做就做，何须找个理由出来恶心人，明明是自己起了心思，却非要先找个罪名按在别人身上，通过责罚他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是觉得这样才能彰显你们名正言顺吗？”
闻言，秦岁惊愕地睁大双眼，看向楚叙风，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哪怕楚叙风表现得并不明显，但秦岁已经信了。
一来是因为这话是从他儿子口中说出来的，二来是因为方才她亲身体会到的那种孤立无援的感受。
“好啊，好啊，真好，原来如此！”秦岁扶着轮椅，才没倒下，“楚叙风，你扪心自问，你当初身染重疾，病愈之后依旧弱不禁风时，是谁衣不解带的照顾你，是谁早起贪黑的做活补贴家里，是谁陪着你走到今日！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楚叙风面露不耐，“你说的这些，和今天这事没有半分关系！”
“没有关系？”秦岁扫了一眼她的贴身丫鬟们，“我不信，若是你们事先没有商量好，她们怎会突然背叛我！”
褚清钰突然软下声音，“阿娘，你别生气，叛主的人，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会有人再信她们的。”
闻言，翠萝和翠柳都是一哆嗦。
褚清钰：“除非啊，她们已经找好了靠山。”
褚清钰意有所指，胡莺在这方面一点就通，骤然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几个秦岁的丫鬟，又看向了楚叙风，眼神带有几分狐疑。
楚叙风和楚鸿又在一旁阿巴阿巴的反反复复说着那些话。
秦岁却不顾上他们，目光落在褚清钰的双眼上，悲从中来，“是阿娘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
褚清钰说这些就是为了让秦岁对楚叙风彻底死心，哪怕是在这短时间内死心也行，闻言，连忙打断她这露怯的哭泣，提声道：“常合在吗？过来。”
常合之前听了褚清钰的话，回家之后就先去褚清钰的屋里取东西，再拿过来。
只是没想到这院子已经乱成了这样，他一时间找不到机会，将取来的那封信交给褚清钰。
现在褚清钰唤他，他才从人群中快步走了出来，从袖中拿出了那封信，递给褚清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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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叙风蹙眉：“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褚清钰修长的指尖捻出了装在信封里的薄纸，道：“和离。”
第50章 激化
褚清钰让常合拿来的，是他早就写好的和离书。
不过他现在还装瞎呢，不能说是自己写的，于是他轻轻一抖，展开了那张纸，递给秦岁：“阿娘，这是我寻人帮写的和离书，您看看，其中可有错漏之处？”
褚清钰早就计划着让秦岁和楚叙风和离了，只不过计划中他还得先在家休养一阵，多攒一些灵符，再伺机而动。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开始找机会，胡莺就先出手了。
正巧壬鸣给了他一大堆灵符，筹备灵符的目标瞬间达成。
褚清钰相信这事其实不在楚鸿和楚叙风计划之中的，因为他上午还答应了要教楚鸿召唤之术，还说要给楚鸿制作涂料，为他不日后参加召唤比试做准备。
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不会在这段时间给他找不痛快。
褚清钰估摸着这事应该是胡莺自己的主意，做事之前，并没有和楚叙风以及他儿子商量。
就算他们达成共识，应该也是在胡莺做了这出戏之后，他们才合计着进一步试探褚清钰能退让到哪一步。
殊不知，褚清钰也在观察他们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
显然他们的处理，让褚清钰很是失望。
有一种明知触底会反弹，还要去试一试的愚蠢。
褚清钰觉得自己不发作一下，人家就真当病猫不会咬人了。
看到褚清钰拿出了和离书，楚叙风明显一愣，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己儿子会直接走到这一步。
秦岁原本早已对自己这一生认命了，今天被这么一击才起了火气，褚清钰担心自己若不趁热打铁，秦岁顾虑良多的忍下这口气，这事就做不成了。
秦岁接过了褚清钰递来的和离书，在褚清钰的鼓励下念出了声。
和离书上的内容，和这个时代的通用和离书大差不差，大致是说父妻恩情已绝，有缘无分，自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胡莺和楚鸿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抑制不住，这可是他们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而且还是楚羽主动提出的。
这不知省去了他们多少算计和时间。
一想到一旦楚叙风和秦岁和离，他娘在被提为妻，那他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同了。
这一刻他们恨不得秦岁读得快一些，然后赶紧在纸上按上指印。
不过相对于胡莺和楚鸿的惊喜，楚叙风的表情却不见得多开心，“你要同我和离，经过我同意了吗？”
胡莺和楚鸿骤然看向楚叙风，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拒绝。
楚叙风透过印出纸背的墨迹，看到合理书上那一片字，顿时怒从心中起，“这是你早就准备好的？你从何时起便打算与我和离了？秦岁！”
褚清钰：“阿娘并不知道，是我准备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让人帮我写的，只是我原以为永远也派不上用场，却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已经出现在这世上的东西，总会有所用的一天。”
楚叙风：“不行，我不同意。”
胡莺忍不住道：“老爷？”
秦岁：“你与我早已没有夫妻情谊，你甚至连一点信任都不肯给我，那便就此一别两宽，何须在此过多纠缠。”
楚叙风：“好好好，我看你今天闹出这种事就是为了和离做准备？秦岁！我却从不知你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
楚叙风开始倒打一耙。
褚清钰无语的揉了揉嘴角，这家伙是不是耳聋啊？
不过想想也是，吵架嘛，谁管什么逻辑通畅，一句话有没有重复十遍或者掰扯成十句来说，仗的就是嗓门大，且有话可说。
秦岁却有些受不了，她本来就是不善言辩驳的人，委屈使得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老实说，褚清钰一直觉得楚叙风应该会很赞成和离的，而且还是在秦岁主动提的情况下。
楚羽瞎了瘸了，楚鸿势头正盛，任谁都知道该如何取舍，楚叙风就算既要又要，也该在此情形下权衡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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