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着血腥与腐臭的气息仿佛从各处钻入了身体里，在体内搅合成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恶心。
方凌仞本意是想尽快寻到自己的残魂，可是在一连打开了几间屋子，都闻道了这股恶臭之后，实在忍不住，干呕起来。
褚清钰给他拍背，安慰道，“你现在是鬼魂，你不是真的反胃，只是一种错觉而已，忘了就好。”
方凌仞动作一顿，“看到那些，你没觉得不适？”
褚清钰：“我可以当做没看见。”在更恶心的丧尸潮里，都不知道滚过多少回了。
方凌仞定了定神，又带着褚清钰前往下一扇门。
这些魂魄的修为不及他与方凌仞，在方凌仞施展隐身术法时，他们根本就看不到，仅仅只是发现房间门被打开了而已。
尽管他们已经是鬼了，看到门外空无一人，还是会有些害怕，等他们小心翼翼地飘到门边，往外看时，褚清钰和方凌仞早就飘远了。
方凌仞一路飘到了走廊的尽头，转过了几个弯，才看到了下一扇门。
只是这扇门内，却空无一鬼，只放着几个大桶。
方凌仞飘到桶上，往里一看，脸色又是一变，赶紧飘了下来，见褚清钰也想上去看，方凌仞连忙拉住他，“别看了，也不是这里，走！”
褚清钰看着方凌仞这表情，就知道那大桶里面泡着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也就没那好奇心了。
刚从这房间出来，就看到有几只鬼魂，或抬或抱着几个大桶，正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还在那探讨这鬼地方闹人的事。
“门一下就打开了！门外却什么都没有，出去之后，只能闻到一股活人的气味！”
“太吓鬼了！”
“看不见的人，这简直比鬼还恐怖！”
提着桶的鬼魂们瑟瑟发抖。
褚清钰：“……”你们在说的人，该不会是指我吧？
褚方凌仞正要避开这些鬼，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却被褚清钰拉住。
褚清钰：“你看他们手里抬着的那些桶里装着的，不就是方才我们在那几个房间里看到的东西么？”
方凌仞定睛一看，发现确实如此。
那几个桶里，有剁碎的白骨，有捣成糊状的墨绿色水草，还有那些臭不可言的东西。
褚清钰：“你会打开那几间屋子的门，总不会都是因为巧合，我们且先看看他们打算将这些东西运送到什么地方，做何用途。”
方凌仞飘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跟在了这些鬼魂们的身后。
只见这些鬼魂们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按下了墙面上的一个机关。
于是，长廊尽头的石块，便一点点的朝上挪起。
鬼魂们带着木桶飘了进去。
这里面的空间更大，更宽敞，味道也更是古怪难闻。
一个个青色的火焰，在里面摇曳着，火焰之下，是一张张苍白的脸。
这些鬼魂的面前分别摆着不同的木桶，他们陆续取出了木桶里的东西，在手中搓揉一番，就往左手边放。
另一人会立刻将那东西拿起来，又从身边桶里拿出了另外一样东西，在外表又糊了一层，再往左手边放。
以此类推，直到最后一个人，用一种黑糊糊的东西，在最外层裹一团，搓成了一个圆球，放在了自己左手边的台子上。
台子堆放满了就会有鬼魂飘过来，将其端走，运送到不远处，摆开晾干。
再看之前晒干了的那些黑色圆球，可不就是他们方才在第一间屋子里看到的那种兽粮吗？
所以他们方才看到的那些，其实都是制作兽粮的材料。
这斗兽场的下方，就是一个大型的兽粮作坊？
褚清钰：“……”真是到哪里都有生产流水线！
这里用的还是一群鬼工！
阎王在阴冥，榜一在人间。
褚清钰看向方凌仞，“这里面有没……”
话音未落，褚清钰就停住了，因为，此时的方凌仞，正紧盯着摆放在流水线最末的那些木桶。
位于最末的鬼魂们，正将上一个鬼魂团过来的东西，用一种黑色的粘稠物，裹成一团，确保兽粮不会散开。
“在这里。”方凌仞低声道，“在那些桶里，全都是。”
褚清钰看着那少说也有上百个桶，沉默了。
要说这不是故意将残魂融进这些东西里的，谁信？
正巧一些鬼魂端着木桶过来，将木桶分类放好，也往摆放在最末端的木桶看了一眼，嘀嘀咕咕。
“听说那些修士们，想要买下兽粮的配方呢，其他的还好说，最后那味秘制涂料的配方，也要给出去么？”
“蠢货，当然不可能，都是诓那些修士的。”
“那可是秘制涂料，那才是吸引异兽的关键，其他的不过只是辅料罢了。”
褚清钰：“……”你们管那些叫辅料？真是欺负异兽不会打假！
方凌仞深吸一口气，飘近了那些木桶，朝着它们伸出了手。
很快，便有星星点点的黑色残魂，从这一个个木桶里飘了出来。
方凌仞是隐身状态，可是这些残魂却不是。
数量少时还不明显，数量多了，又是在一堆鬼魂面前，那简直不要太显眼。
正在从桶里掏涂料的鬼魂瞬间愣住了，“咦？这是怎么回事？”
褚清钰心道：当然是物归原主。
第349章 引魂
平日里，褚清钰多数只能看到方凌仞引来星星点点的残魂，且只等那些残魂汇聚到了方凌仞的掌心，褚清钰才能看得清楚。
可是现在，从这些黑色粘稠物里飘出来的残魂，甚至不等汇聚到方凌仞的身边，就仿若升腾起的黑色雾气。
这些黑雾从黑色粘稠物里浮现出来之后，并未直接飘到方凌仞身边，而是在空中游移，隐隐有朝着下方移动的趋势。
这里不像方才的斗兽场，与方凌仞间隔着一个结界，方凌仞当然不会再让残魂远去，当即飞了过去，冲入了那片黑雾之间。
于是，正迷茫于这桶里为何会升腾起雾气的鬼魂们，就感觉到有一阵阴风从他们身边经过。
“诶？怎么起风了？”
“等等！我好像闻道了一股活人的气息。”
方凌仞若是放开褚清钰的手，褚清钰的身形便会显露出来，所以当他飘过去时，也带上了褚清钰。
飘在这附近的魂魄，多少有些碍事，方凌仞展开长袖，直接将他们震开，随后迅速收袖，将四周的黑雾全都拢到自己身边。
鬼魂们原本还在好奇这些黑雾的来由，忽然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击中，瞬间倒飞出老远，并撞到了其他还在工作的魂魄，连带着一起飞了出去。
偌大的空间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鬼叫声。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撞我。”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打起来了吗？”
“制粮室内禁止私斗，赶紧住手！”远处的鬼魂们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这边有鬼魂在闹事，连忙出声阻止。
更多的鬼魂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飘到了空中，朝这边张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端被撞的鬼魂们，有脾气爆的，当场开骂，制粮室里一时间闹闹哄哄，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凌仞却不顾不上这些，几乎用尽鬼力，将黑雾吸引到自己身边。
黑雾们原本都要被那股莫名的力量引入下方了，可方凌仞距离它们实在太近，它们还是被方凌仞成功收拢，融汇入了方凌仞自己的魂体当中。
若是换做平时，方凌仞会用几天几夜的时间，一点点的吸收，毕竟这些残魂与他分离许久，在世间游荡，免不得沾染一些其他的气息。
更何况，这些残魂才刚从这堆不知名的黑色粘稠物里分离出来，难保不会受这些东西的影响。
可若是他速度慢一些，残魂又会被另一股力量吸走。
此时的他，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拉锯战，容不得一丝懈怠。
随着这大片的黑雾融入自己的魂体，方凌仞只觉魂体一下变得灼热起来，所有正在接纳和融汇这些残魂的地方，都像是没入了熔浆当中，炙热得似乎要炸开。
褚清钰感觉到了方凌仞的手在颤抖，心下一惊，连忙给方凌仞传音，“这些残魂可是有不妥之处？”
方凌仞：“没有。”
褚清钰想起了之前那些精灵们说过的话，“残魂离开你身体太久，此前又一直待在这些不知名的东西里，难免有些“不干净”，或许应该想办法净化它们。”
方凌仞：“净化？这又不是灵气，没那么简单。”
褚清钰靠近其中一个木桶，看了一眼存放在里面的黑色粘稠物，捡起一旁的木板，往上一盖，随后迅速贴了几张封印符。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将这木桶收入了乾坤袋中。
想想又觉得一桶可能不够，于是一连封印了十桶，放入乾坤袋里，打算等离开这里之后，再找人分辨一下里面都混入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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