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钰：“念这些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啧！你不懂！”顿了顿，他又像想到了什么，“诶，不对，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变化很大啊？这人受了刺激之后都会变成这样么？”
褚清钰：“你回家和你庶弟打一架试试？说不定真是庶弟祭天，法力无边。”
壬鸣：“……”
一道扇动翅膀的声音传来，一只通体雪白的鹰，落在了站在窗框上的黑鹰身边，叫了两声。
壬鸣一眼就看到了白鹰脚下缠着的一卷纸条，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喏，这是召唤比试的入场牌，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他将一块有着镂空云纹的木牌扔到了褚清钰怀里。
褚清钰：“让我一个瞎子去看比试？”
壬鸣已经一脚迈出了窗外，“去听个热闹也是可以的，说不定还能听到关于你自己的热闹，毕竟现在整个奉枢城都在传，也不知道几天后会传成什么样。”
直到黑鹰和白鹰扇动翅膀的声音彻底消失，方凌仞才道：“他走远了。”
褚清钰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一直在试探我有没有瞎。”
方凌仞：“我看你应付得挺自在的。”
褚清钰：“哪有，你不知道我收敛了多少。”
方凌仞：“事事有回响，句句有回应的收敛？你不是说你以前在他面前不爱说话么？”
褚清钰：“我只是不爱说话，又不是没有礼貌，罢了，不说这些，那些饿死鬼应该吃完了，我们走吧。”
————
成衣店开在闹市里，集市人多，坐着轮椅就有些太显眼了。
昨晚楚家刚出了事，楚羽和楚鸿正是大家今日谈话中心的人物，而楚羽双腿残疾，需要坐着轮椅出行，也是大家共知之事。
眼下但凡街上有个坐着轮椅出来的人，大家都会留心多看几眼。
尤其是像褚清钰这种戴着面具的，看着就更可疑了。
褚清钰也不是没脸见人，主要是不想惹麻烦，所以租了轿子，请了人来抬着。
至于离开轿子上下楼，褚清钰直接将拐杖垫在身下，让方凌仞带着他飞上楼，只要他速度够快，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御剑飞行。
得知云桓宗的修士近日要在奉枢城里举办召灵比试的修士有不少，最近有好些修士从外地赶来。
御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不在少数，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其实，到了炼气期，就已经可以学习御剑了，只不过当初褚清钰还没来得及学，楚羽倒是会御剑飞行，但这种技能不是光凭记忆就能掌握的。
褚清钰现在只知道御剑飞行的方法，却不会用，只能拜托鬼魂们搬来搬去。
今日的集市还挺热闹，褚清钰掀起轿子上的布帘，对方凌仞道：“方兄，我就不进去看了，你进去挑好了，回来告诉我样子，我再转告店家。”
方凌仞：“你不去看，万一我挑得贵了呢？”
褚清钰大手一挥，“买！多挑几件换着穿。”
方凌仞：“……”
一盏茶过后，褚清钰看着穿上了一身灰色长衫的方凌仞，又看向叠放在一旁座椅上的布包里的两套灰袍，忍不住道：“这个颜色是能给你招财，还是能给你带来好运，亦或是你的意中人穿过这灰色的衣服救过你的命？”
关键是这些灰还不是深浅不一的灰，而是色调几乎完全一样的浅灰。
褚清钰忍不住怀疑，若是那店里还有颜色更贴近这种浅灰的衣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
本来杵在一旁就很容易被忽视了，又穿着一身灰。
方凌仞：“顺眼。”
他穿好衣服，抖了抖袖子，理了理衣摆。
褚清钰的视线落在他的手，和没有衣料遮掩的脖子上，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了纱布，又摊开自己的掌心，“手，给我。”
方凌仞看向他，浅灰色的眸子里透出了几分疑惑。
褚清钰摇晃了一下手上的纱布，“用这个把你显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缠上，你就能像正常人一般行动了，别人只会觉得你受了伤。”
方凌仞：“我可以自己……”
褚清钰直接将他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将纱布一圈圈的缠绕在他的指尖，“害羞什么？难不成你是小姑娘？”
着连续多日自己给残腿换纱布，褚清钰现在摆弄这些十分娴熟，指尖灵活的在方凌仞的手指间转动，很快就给他缠出了一个“白手套”，还摆弄着方凌仞的手欣赏了一番。
“怎样？我这手艺不错吧。”
方凌仞有些无奈，“缠个纱布而已，也算做手艺了？”
“当然，这可讲究了，你手上没有伤口，缠上这些完全是做装饰用，自然是要弄得好看一些。”
褚清钰很快将他的两只手都弄好了，方凌仞摊开双手才发现，两只手上的纱布不但间隔一样，就连方向都是对称的。
就算双手合掌，也能对得严丝合缝。
不得不说，这样看着确实舒服。
方凌仞正要谢过，就见眼前一晃，一条纱布从后往前，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一惊，下意识地抓住了那条白纱。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那是方凌仞已经熟悉的，褚清钰的笑声。
“你的脖子也露在外面呢，总不能让人看到一套灰色的衣服自己在大街上移动吧。”褚清钰放松了手中的纱布条，在方凌仞的脖子上一圈圈的缠绕。
方凌仞松开了抓着那一段纱布的手，“咽喉是身体的弱点，是个人都会抵触的，就算成了鬼也不会忘，你上手之前就不能打声招呼么？”
“是我考虑不周了，我道歉。”褚清钰细看着那截脖子，并没有找到一丝半点的伤痕。
这男鬼说自己死于粉身碎骨，按理说应该全身都是伤，鬼魂一般会维持死时的模样。
比如被砍头的，魂体的伤口就在脖子处，被穿心的，魂体的伤口就在心脏处，被腰斩的，魂体的伤口就在腰处。
这些伤可以隐藏，但不会消失。
鬼力越强的鬼，隐藏得越好，反之，鬼力弱的鬼，几乎随时处于伤口淌血的状态，走到哪里，血就流到哪里。
尤其是他们在受到惊吓的时候，十有八九会维持不住，死时的伤口便会往外溢血。
那些死撞凄惨，粉身碎骨的鬼，甚至还会直接坍塌成一滩血浆肉泥，连魂体的基本形态都维持不了。
方凌仞已经跟在褚清钰身边许多日了，褚清钰至今没有发现他身上有哪处会溢血。
这会儿凑近了细看，也没见类似裂痕的地方。
难不成他是在骗我？
思忖间，褚清钰手下未停，很快给方凌仞包扎好了，继续欣赏自己的杰作，还拿出镜子给他自己看。
方凌仞：“如果每次都这么麻烦，我干脆自己在天上飘，能省不少事。”
第57章 疯子
一番鼓捣之后，一个头上戴着围纱斗笠，衣着灰色长衫，腰束深灰宽带，足蹬墨色云纹靴，显露出来的手上缠绕着白色纱布的男鬼，站在了轿子外。
方凌仞蹙眉紧盯着自己的腰带，时不时看向自己的靴子，对这偏黑的色泽有些不满，但人家那成衣店里没有浅灰色的腰带和靴子。
这已经是相对于其他颜色来说，最贴合方凌仞喜好的颜色了。
褚清钰一手撑着轿子的窗框，支着下巴垂眸看着他，“这斗笠看着不错，我都想回去再买一个了。”
方凌仞：“可你盯的是我的腰。”
褚清钰：“……”好吧，他确实在思考这家伙的死法，手上和脖子上都没有痕迹，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腰斩了。
就在这时，长街的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褚清钰循声看去，只见一道黄影在人流中横冲直撞，行走在路上的人抱怨着让开了一条道，还纷纷朝让开的空处看过来。
好巧不巧，人流让开的小道，正好通向这边，那黄影也朝着这个方向跑来，口中叫喊着：“不要过来！都别过来！别靠近我！”
“哎唷，二小姐！您等等啊！”
“让一让，都让一让。”
“二小姐，快停下！前面是轿子！”
这穿着鹅黄长裙的女子横冲直撞，毫无顾忌，抬着轿子的力士们却不能不顾及旁边的路人。
这么一耽搁，再加上左右两边的力士没有默契，各自往自己顺手的方向拐，导致轿子一番左右摇晃，愣是没能避开。
那女子也是虎，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张望，直接撞了上来。
她这点力气，倒不至于将轿子撞倒，反倒是她自己一下子跌坐在地。
褚清钰刚想说一句，“你这是碰瓷啊？”那女子便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胡乱抓了一下挡住了视线的头发，继续大叫着往前跑，“走开！不要跟着我！”
看来，方才那一撞，并没有伤到她。
追着她的那几人也跑到了褚清钰的轿子附近，几个大老爷们扶着膝盖气喘吁吁，互相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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