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尖也覆上了一层冰的瞬间，感受到寒气的黑色巨兽猛地扬起头，余光却只来得及看到寒光一闪！
下一刻，它就感觉自己飞上了天空，天旋地转。
洞窟里似乎下起了大雨，滴滴砸落在它脸上。
脑袋重重落地之后，还连滚了好几圈，它才看到，还盘踞在巨石上的，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的身体。
身体上那被削平的脖颈处，还在往外喷溅大片墨绿色的血水！
方才它感受到的不是雨，而是这些血！
“你，你竟然没消失！”
说话间，它呕出了一口墨绿色的血水，更多的墨绿色血水是从它的脖颈处流淌出去，在它的脑袋下方漫开一片。
它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你就不怕，断了脑袋之后，你的魂体也会受影响么！”
方凌仞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它，“说完了就赶紧死。”
“你！我绝不……”这话它并未说完，就呕出了最后一口血，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睁大，死不瞑目。
还未燃尽的火，正在烧着那些花藤，发出一阵哔啵声。
方凌仞见脑袋和身体完全不动了，正待处理，就听到那唯一的出口处，传来了脚步声。
他动作一顿，心道：来了！
同时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烛胤花剑。
这地方不正常，这黑色巨兽的各种行为都很怪异，他现在很有可能也在幻境当中。
不管来的是谁，他都不能掉以轻心，最好都杀干净！
视线转向了那唯一的出口，就见一双沾血的手，扶在了一块石壁上。
手的主人缓缓从洞外的黑暗中现身。
劈散的黑发，沾染了血色的脸，破损的长袍。
那是，褚清钰！
方凌仞动作一僵。
尽管褚清钰依旧戴着姬兀争那张脸的人皮面具，可那身量，方凌仞绝对不会认错。
褚清钰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好不容易结束了，匆匆赶来。
“凌仞，你没事吧？”褚清钰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踏入了这个洞窟里，一双黑色的眸子紧盯着方凌仞，上下扫视，似在看他有没有受伤。
方凌仞沉默片刻，才开口，“我，没事。”
“我被拉入幻境当中了，那幻境……方才忽然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捂住了头，似乎还没能从幻境的影响当中走出来。
方凌仞踢了踢脚下的脑袋：“或许是因为，制造幻境的家伙死了。”
褚清钰视线循着看去，眉头紧蹙，“这不是你的头么！”
“被另一个意识占据了，是他在制造幻境。”方凌仞将自己的脑袋踩在脚下，一指不远处的身体，“帮我把身体也砍成块，我们出去了再缝合起来。”
褚清钰：“……”
方凌仞：“动作快些吧，我们还得去找其他的兽人。”
褚清钰嘴上说着“好”，却在靠近方凌仞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不问我，在那些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方凌仞：“幻境里的所有人和事都是假象，是用来引诱我们的意识相信他们的存在，是故意令我们沉溺其中的，还是尽快忘了比较好。”
褚清钰却垂眸看着地上的脑袋，“可它说，那都是你的记忆，我当然是不相信它的，我相信你，所以，我想向你确认一下。”
方凌仞没有回应，只是紧盯着眼前人。
“我在幻境里看到了，”褚清钰的声音似有些干涩，好似到了嘴边的问题，很难问出口，“我，我看到了，你坐在一间很奇怪的屋子里。”
他抬眸，直视着方凌仞的双眼，“你的面前，是一张画，画上是一个人的脸，你，你对着那张脸，你的手在……”
方凌仞听着对方的描述，很快想起了一段经不起细想的回忆，脸渐渐的浮上一片红，“它竟然给你看这些！”
天杀的！他一定要找到那家伙的本体，将它碎尸万段。
一面说着对窥探别人的过去没有兴趣，一面将别人私下里的一些小爱好捅到其他人面前！
真是好一个心口不一！
闻言，面前的人顿时暴跳如雷，“所以你这是承认了？你当真做过那些事，你，你心里果然藏着另一个人，那个人叫褚清钰是吧！你把我当成他的……”
方凌仞怒极反笑，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长剑！
缠绕着蓝色鬼火，裹挟着寒气的长剑，从眼前人的脖颈处划过！
对方正在“暴怒”中，目睹此景，顿时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头颅滚落在地，断开的脖颈却并未喷射出鲜血，翻滚的头颅很快停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逐渐泛起绿光，直勾勾的盯着方凌仞，“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方凌仞垂眸看着他，都有些怜悯了：“你的演技太差了。”你的错误太大了。
断成两截的头和身躯，都化作了墨绿色的血水，融化成一滩，在地上淌开一片。
第500章 破幻
褚清钰被那自称是方凌仞的身体，且终将与方凌仞的魂魄合二为一的家伙，强拉着进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房间。
从一开始震惊于方凌仞怎会有这样的经历，质疑这“过去”真实与否，否定眼前所见的一切，到好奇下一个房间里会出现什么。
不管那方凌仞的身体说了些什么，褚清钰只秉持一个动口不动手的原则，把人气得越发暴躁。
“他心里藏着这样一个人，你就不生气吗？”
褚清钰：“他重情重义。”
“他跟着你，只是因为你身形与褚清钰有几分相似！”
褚清钰：“我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再过几年，身形肯定更相似。”
“你看看他这张脸，你再看看你！”
褚清钰：“哦，他真帅！”
“呵呵！你就别逞强了！”方凌仞的身体里，忽然分化成了两个，一个还在褚清钰身边叨叨，另一个则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里。
目睹此景，褚清钰忽然打起精神。
坐在沙发上的，才是他认识的方凌仞！
其实只要意识到这幻境里有两个方凌仞，并用一真一假来区分，就会发现，最开始拉着他跑的方凌仞是假的，放开他的手，跑入了那镜面长廊的方凌仞是真的。
被追逐，被攻击，又反击了那一群武装者的方凌仞是真的，在进入下一个空间之前，又强行将他拉入其中的方凌仞才是假的。
在那手术室里，遭受非人折磨的方凌仞是真的，与他视线交汇，相拥的方凌仞，却是假的。
若是将整个幻境当成所谓的回忆，那么过去的方凌仞根本不可能对褚清钰的反应做出回应。
就像那画室里，在没开口对他说话之前的方凌仞，应该，都是真的，之后后来又被假的介入了。
回忆之中有一个方凌仞，其中还有一个假货时不时冒头，与幻境里的褚清钰交流，挑唆，怂恿，试图激怒他。
褚清钰看着幻境里的方凌仞，都有种陌生熟悉的感觉。
眼下，那家伙终于从方凌仞的身体里出来，一边悬立在褚清钰身边，指指点点，一边一脸漠然的坐在远处，眺望窗外的虚空。
窗外便是天枢星海，时不时有光柱凭空出现，光柱消失之后，原地便出现了一个或者多个人。
他们悬立于虚空，多数处于垂头闭目的状态，似在冥想，也似在沉睡。
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另一道光柱出现，照落在这些人身上。
光柱消失之后，这些人也会从原地消失。
在这天枢星海里，每分每秒都会有很多人在光柱中现身，又会随着光柱消失。
悬在褚清钰身边的“方凌仞”忽然凑近：“你知道他现在在看什么吗？”
褚清钰心道：我可能猜到了。
嘴上却道：“看星星。”
“哈哈哈，当然不是，你再等等！”
就在这时，又一道光柱轰在了天枢星海里！
相比起其他的淡黄色光柱，这道深紫色的光柱整整粗大了几十倍！
天枢星海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中心，可这道紫色光柱的落地点一出现，似乎就定下了这一瞬间的中心点。
其余所有的光柱都变得黯淡。
那紫色光柱持续的时间很长，上方还有金色的碎光散落下来，耀眼又浮夸。
还不等紫色光柱消散，又是几道红色的光柱，出现在了紫色光柱的后方。
这些红光要小一些，可数量却有几十个。
持续时间很长的紫色光柱，那些后来的红色光柱一起消散，原地出现了一群低垂着头的人。
这样看来，他们似乎与出现在此地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直到，为首的，也就是那被紫色光柱送来的人，抬起了头，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后的那几十人，也陆陆续续抬起了头。
这群人，在这片其他人垂头闭目来去匆匆的星海里，是那么的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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