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仞：“你所说的神灵，叫什么名字？”
卯坞：“神灵就是神灵，他凌驾于众生之上，你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
提及此，不自觉地扬起了头，“我们所守着的，是他所建造的地宫，是他的地盘，若是我死了，那你们就是打了他的脸，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江配回想起了自己的双眼被撒上粉末，手脚被斩断的那一天，身体微微颤抖。
褚清钰：“我倒是很期待他能出现，也好确认他有没有死透。”
卯坞：？
这是什么话？他听到了什么？
江配也愣住了，愕然地看向褚清钰和方凌仞。
方凌仞：“我很确认我刺中了他的心脏，若是这样都不能让他死透，下次我们换一个位置。”
卯坞的视线从褚清钰身上，转到方凌仞身上，一时有种不真实感，“你，你们是何人，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褚清钰：“我们，很期待他的到来，所以，你放心的去吧。”
卯坞慌乱摇头，就听得江配畅快大笑，低下头，将头上尖角对准了他，蓄力朝他所在的方向奔来。
卯坞被褚清钰和方凌仞的话搅得方寸大乱，加上长时间释放乾坤之力，这会儿也有些力竭，又被泥潭束缚，根本躲不开。
江配的脚步渐近，在他的面前不断放大，让他感觉到了恐惧，“不，不！绀儿，你不能这样！这些年，我也是真心待你，将我所知医术倾囊相授的！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
江配已经来到卯坞面前，闻言，动作一滞。
卯坞见此，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正要继续说些软化，却忽然感觉到手臂和双腿处传来一阵剧痛！
鲜血飞溅，染红了他们的双眼，也将他周身的泥水染成了一片深红色。
卯坞愕然低头，看向了被合着泥水一起挑飞到天空，又重重摔砸下来，滚落到一旁的四条东西。
他微微一动，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形不稳，重重地倒入泥潭里。
原本他只有大半个身体没入泥潭，且还能挣扎出来一些，可这一倒，泥水直接到了嘴边，只剩下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他的手脚，终于从泥潭里挣扎出来了，可它们也离开了他的身体。
“啊！——”迟来的疼痛，和意识到失去手脚的不甘，让他忍不住怒吼出声。
江配这会儿确是化作了半兽形，两个手肘夹着一柄由泥水化成的剑。
在斩断了卯坞的手脚之后，泥水也很快从他的手肘上滴落下去，重新变成一滩烂泥。
江配造出了这片泥潭，也只有他能随意在这泥潭上走动。
他站在已经只有半个脑袋露在泥潭外的卯坞面前，垂眸看着他，“爹，现在，你和我一样了，你也没有手脚了，你会恨我吗？”
卯坞没有回答，他还在叫，“我的手，我的脚！快拿来，快给我接回来，快啊！”
江配：“没了手脚又如何呢？等伤养好了，还是能活着的，等熟悉了疼痛，也能勉强走路，勉强生活的。
别人异样的眼光算什么呢？小孩们天真的诅咒算什么呢？一身伴随着“残废”两个字，又算得了什么呢？”
江配用手肘拍了拍卯坞的脸，“差点忘了，还有你的眼睛。”
“不！”卯坞连连摇头，“不行，不要，卯绀！不，江配，你绕了我吧，我当初也是被逼的啊，你去找神灵，是他做的，是他需要你！”
卯坞慌乱之下，一边往后仰脖子，避开江配的手，一边着急的开口，“我听到了，我偷听到的，他觉得你身上有好运气，是给他看守地宫的最佳人选！
你的手脚也是他想要砍的，他需要你的血肉来滋养那块土地，我没法反抗他啊！
我只是，我只是顺势提出，我需要自由，仅此而已，他本来就更青睐你，所以他才答应了我。”
卯坞越说越觉得自己不过是被利用了，被当刀使了，“你要报仇，就去找他啊！”
江配：“可他死了，你刚才没听到吗？”
卯坞：“……”他这才想起褚清钰和方凌仞说过的话，也意识到这两人轻描淡写的给他挖了多大的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等卯坞再想别的话来恳求，江配再次用泥水化出了利剑，划向了他的双眼。
“啊！——”
卯坞瞬间感觉眼前一红，紧接着，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他，看不见了。
第555章 契印
卯坞失去了手脚，又失去了双目，也彻底失去了期望，他不再恳求江配，而是口不择言的咒骂起来，“我要杀了你！”
他不断地释放出火球，攻向记忆中江配所在的方向，“卯绀，你还我的手！还我的脚，还我的眼睛！”
江配看着这样的卯坞，眼中的期待也一点点淡去，“你看啊，你自己不也无法原谅我吗？那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你呢？”
卯坞浑身一颤，继而身上爆发出更强烈灼目的火焰，“我偿还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我供你吃喝供你穿，我还教你医术，教你生存，我已经在还你了！”
江配：“……”
“卯坞，你自己扪心自问，你教他那些，真的是在为他考虑吗？”褚清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他有本事多赚一些紫晶，供养你的子孙么？
若是他没想起来，日后你到了死期，死前叮嘱江配一番，让他好好照顾你的孙儿。
届时你真在某个孙子的体内重生，占着他的身体重活一次，江配会因为你的遗嘱，继续照顾你，难道受益的不还是你么？”
江配定了定神，看着卯坞，缓缓地举起了用泥水化作的利剑。
卯坞在泥潭里扑腾着，火光不断地从他的身上冒出来，化作火球，利剑攻击江配，还化出了一面火墙，试图阻止江配靠近。
可这些全都无济于事。
卯坞不得不挥动自己断了一截的手脚，在泥水里扑腾，不停地往远离江配的方向挪动。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心口传来一阵剧痛。
卯坞现在什么都看不见，那疼痛便越发清晰。
他能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穿透了他的身体。
正是江配那柄泥水化成的利剑，没入了泥潭当中，刺入了他的月匈膛。
灼热的血从体内流出，融入了下方的泥潭当中。
浑浊的烂泥里混入了浓浓的血腥气。
那张被遮挡在阴影之下的脸缓缓抬起，唯一能视物的左眼紧盯着卯坞还在流血的双眼，“卯坞，待会儿见。”
卯坞：！
卯坞张口欲言，江配又往前一步，泥水化作的剑再次扎深了一些。
随后，江配松开了手，泥水迅速融化，滴滴答答的落入下方的泥潭当中。
堵住了伤口的剑也就此消失，大量的鲜血从卯坞的月匈膛处涌出，彻底止不住了。
卯坞下意识地抬手，要去捂住自己受伤的地方，可手肘晃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的手臂只剩下了半截。
他已经无力释放乾坤之力，也无力挣扎，只能沉在泥土里一点感受自己生命的消逝，直至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江配的话提醒了他，他想起自己还有重生的机会，他还有三个孙子！
“嗡！”
随着卯坞的沉没，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泥潭里，迸射出了一道红色的光亮，契印带着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江配立刻转身，化作了一匹矮脚马，朝着卯栗他们离开的方向奔去。
褚清钰和方凌仞看到那红光冲天之后，拐了一个弯，也朝那片森林冲去。
“居然真有这样逆天的契印。”褚清钰面色微沉，“凌仞，你觉得这算是掌管别人生与死的神灵么？”
方凌仞：“不，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掠夺者，他利用了人的贪欲，从弱者手中夺走他们的东西，交给能帮他做事的人。
他将他们当成蝼蚁，他觉得蝼蚁不可能反抗他，所以并不觉得这样的交换是否公平。”
褚清钰：“你不觉得，这种招术，有点眼熟么？”
方凌仞：“嗯？”
褚清钰：“这种本不应该被天道允许的逆天之法，似乎过于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话见，方凌仞已经带着褚清钰，追着那道红色的契印，朝林中飞去。
正遇到有风迎面吹过，呼来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再靠近一些，便可透过下方的树叶，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兽人。
从下方的一片狼藉，不难看出，方才这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卯栗和他的雌兽应该是打了一架，且都咬伤了对方，这会儿都倒在了地上，肉眼可见他们的皮毛上伤痕累累，伤口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他们已经力竭，却还是在怒瞪着对方，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吼声。
卯栗的雌兽正在那阴阳怪气，“你自己成日出去鬼混，我都算不清有多少雌兽找上门来，你凭什么苛求我？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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