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她赴了哪家的约，就默认是投效了哪一家。”
方凌仞：“所以她最后投效了哪一家。”
姬兀争沉默片刻，姬兀宁已经道，“兀家。”
姬兀争叹了一口气：“自那之后，秦府落成，秦家在皇城有了一席之地，那位雌君自然成了家主。
秦氏曾一度依附于兀氏，尤其是那位家主还在时，两家对外是完全一个鼻子出气的。
只是后来兀氏一族一直被打压，那位家主又过世了，秦氏子弟们担心自己的未来，便另谋新主了。”
姬兀争：“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其实兀氏和秦氏的子弟私下里还会有些联系，不过在明面上已经撕破脸了，不然在兀氏被抄家灭族之后，秦氏肯定也会被殃及。”
褚清钰：“那现任家主呢？”
姬兀争：“现任家主，便是那秦承霁的母亲了，最初武试入皇城的是一位雌君，她过世前，将家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唯一的雌兽，之后亦是如此。”
姬兀宁也道，“其实也很好理解，因为他们家很多雄君，甚至化不出兽态，雌君们倒是能自幼化身，家主之位嘛，自然是传给有实力有能力的人啦。”
褚清钰摸着下巴，“没想到秦氏也是上古兽的血脉。”
姬兀争：“应该不是那些刻意保持血统纯正的直系，而是旁了不知道多少支，代代与不同种族的兽人结合，就算继承了血脉，也很稀薄了。”
褚清钰：“不同种族的兽人结合，也能诞下后代？”
姬兀争：“无法延续后代的，早八百年就灭绝了。”
褚清钰：“……有道理。”
姬兀争：“其实，很多家族的后嗣，也不一定真有上古兽的血脉，只是觉得这样说出来好听一些，便刻意编造了一番。”
“编造？”方凌仞有些意外，“身世有假，不是欺君之罪吗？”
姬兀争：“如若当真是上古兽的后嗣，从兽态上就能看得出来，这自然是没什么好辩驳的。
如果不是，他们会拿着古籍对照争一争，说自己这个地方和上古兽像，那个地方也像，只是血脉不是正统而已。”
姬兀宁在一旁，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配合的演起来，“陛下明鉴啊！微臣当真是上古兽的后嗣，不过是先辈未能传下血脉，微臣也没有这样的好运气，才无法化出那样魁梧威猛的兽形！
微臣坚信，有朝一日，族中子嗣定能觉醒上古血脉，展露我族原本的英姿！”
说罢，姬兀宁又正色，摊手，“他们都这样说。”
褚清钰：“……”
姬兀争：“也曾出现过不少兽人血脉觉醒情况，当年我们兀族也是如此，此前几代都不是狰兽，突然在某一代诞下了觉醒血脉的子嗣，能化出上古兽的模样。”
褚清钰：“那秦氏现在有这样的子嗣么？”
姬兀争摇头，“没有，现如今，秦氏家族子嗣所化出的兽态，也没有一个是鬿雀。
所以有关他们是上古兽子嗣的记载，并未得到证实，只是他们呈交古籍，引经据典，报了这样的身份，父皇留着他们又有用处，就命人先给记上。”
方凌仞：“那也太随便了。”
姬兀争：“世家大族，满城权贵，谁敢说自己的祖宗只是一只小鸟，一只老鼠，一尾小鱼，或是一只蟾蜍？”
方凌仞：“……”
姬兀宁低笑一声，“就算刚进城的时候是一只小猫小狗，等站稳脚跟，权势渐大，肯定都要去翻翻古书，查查古籍，而后给出自己老祖宗的身份。”
褚清钰：“依我看，那位兽皇陛下，也不希望在自己手下做事的大臣，只是一种没有名气的小兽，所以才默许了大家各自去领一个上古兽的身份吧。”
姬兀争和姬兀宁：“……”
褚清钰一指上方：“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下面站着一群继承了上古兽的血脉的臣子，想想就很爽啊。”
若是没有兽皇默许，这种乱认祖宗的事情，也不会愈演愈烈，甚至成为一种惯例。
至于他们，以及他们这一族的子嗣们，能不能化成上古兽的模样，并不重要。
反正此前也有一直没有上古兽出现的一族，突然有子嗣血脉觉醒的先例，只需要说他们这一代没有觉醒者，得等一等，稍一稍，或许再过几代就有了。
兽皇不追究，他们自然乐得拿一个听起来很厉害的身份。
姬兀争：“这些便是我所知晓的，有关秦氏的事情了。”
褚清钰：“依你看，秦氏子弟，会不会有异世之人？”
姬兀争：“……”
褚清钰：“或者，我换一个问法，他们家的雄兽无法化成兽态，会不会是因为，家中曾有哪位祖宗，是异世之人？”
姬兀争：“你可以这样猜测，不过没有证据，最好不要乱言，以免多生事端。”
第606章 叮嘱
见褚清钰不答，姬兀争有些担忧，“你当真没有看错？你所见到的熟人，是秦氏子弟？”
褚清钰：“……我不瞎。”
话落，褚清钰便对上了他们那明显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吧，对于这三个兽人来说，他或许真的算是个半瞎。
姬兀争放下茶盏，“既然都提到上古兽了，正好提醒你们一句，在这皇城里，可不要随便说哪一种上古兽是凶兽或魔兽，就算只是闲谈也不行。”
褚清钰：“哦？这莫非与他们爱乱认祖归宗有关？”
姬兀争一顿，无奈一点头：“不错，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祖宗是残暴的凶兽。
在他们认祖归宗的那一刻，他们的祖宗也会被他们用华丽的词藻美化，他们的祖宗可以是神兽，瑞兽，灵兽，反正不会是凶兽。”
姬兀宁靠在桌边，支着脑袋：“其实也有，那就是他们起争执的时候。
吵架么，免不得追根溯源，问候祖宗十八代，恨不得把对方老祖的骨灰给扬了，少不得骂对方的祖宗其实是凶兽，做了多少坏事，子子孙孙都一个样。”
他嘻嘻一笑，“若是在这个时候，争辩不过对方，把自己绕进去，不承认那是那样的上古兽是自己的祖宗了，那可就好玩了。”
褚清钰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此前应该发生过类似的事。
姬兀宁似乎已经想到了那些事，“此前，分明是他们自己将继承了上古兽血脉之事，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纸黑字呈交到父皇案前，父皇也信任他们，命人将他们呈交的身份记入册中。
可他们若是自己事后不认了，前后言辞不一致了，那就不是明摆着欺君么？”
欺君，自然是有罪了。
姬兀争：“此前不算欺君，因为父皇也不确定他们是否真是上古兽的血脉。
可若是他们自己否认了，还有人证物证，那就抵赖不得了，获罪下狱都是轻的。”
褚清钰大概明白了。
兽皇容许大家“认祖归宗”，因为代代传了这么多年，就算是真继承了上古兽血的家族，血脉也已经很稀薄了。
真正的上古兽血脉固然珍贵，宁可信其有，万一是真的呢？万一他们的后代真的会有觉醒了上古兽血脉的子嗣呢？
就算是假的，也无妨，翻不起什么风浪，会有人因此愈发谨言慎行，兢兢业业做事，也会有人自此嚣张跋扈一些罢了。
手下这样处事蛮横，上位者就更容易抓其把柄，轻松拿捏，就跟栓上了绳索一般。
需要用到时候，就捧着惯着，当刀使，指哪打哪，只要拿捏着对方的一些弱点，一些罪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着刀锈了，坏了，用不了了，随便把罪证往外一抛，多的是其他的“刀枪剑戟”上赶着来处理。
乱认祖宗之事，何尝不是一个隐形的“罪证”？
本就是欺君之罪，只不过兽皇压下不管，假装不知道。
假的就是假的，假冒之人比其他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自然得好好藏着，一个谎言需要用许多的谎言去圆。
一家子的谎言，那就更容易出纰漏了，一旦有差池，他们就是下一个案板上的鱼。
姬兀宁之后的几句话，也证实了褚清钰的猜测。
“每隔四年，皇宫都会举办一次冬清宴，邀请所有继承了上古兽血脉的家族子弟前来赴宴，你们知道，冬清宴上必不可少的环节是什么吗？”
方凌仞：“吃喝玩乐。”
姬兀宁摇摇手指，“是吵架啊，谁看谁不顺眼，哪家看哪家不顺眼，就去问候一下他们的祖宗，再质疑对方的身份。
光吵不过瘾，还可以去武斗场打一架，大家都很爱看，甚至还会在开宴之前猜测，会有哪几家打起来。”
褚清钰和方凌仞：“……”
姬兀争：“算算时间，这月月末，正好就是办冬清宴的日子。
我们此前有想过在冬清宴上动手，不过考虑的会参加冬清宴的，肯定都是那些认了血统的世家大族，还有一些当真继承了上古兽血脉的家族子弟，各个实力不俗，若是闹起来，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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