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灵：“祭品？那不过是开启双方契约的钥匙而已，仅凭那些东西，就想填补他们心中的贪婪，未免太过天真。”
褚清钰：“可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这些，是你忘了说，还是故意没说？”
树灵：“……”
褚清钰：“总有些得了点机缘，有了点实力的家伙，志得意满，高高在上，又闲得发慌。
你们故意玩弄戏耍旁人，美其名曰考验人性，还为此长吁短叹，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人间百态，感叹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褚清钰看向了更深处的记忆碎片，“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理智，很清醒，超然于世外，有别于这污秽人间？”
树灵：“……”
褚清钰：“还有，你不觉得你的这些记忆里少了许多关键之处？
你是先修成了灵体，还是在那些人的信力之下，才逐渐成灵。
若是前者，你已经有了意识，主动吸引他人来供奉你，而你也为此获取信力，各取所需。
至于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你只需要无视不管，他们就会知道什么事情能成，什么事情不能成。
贪婪不知足的人会离开，留下的是真正虔诚的信徒。
若是后者，你那会儿还没有成灵，如何能实现他们的愿望？如何能吸引他们来到你身边？如何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供奉你？”
树灵：“这不重要！”
褚清钰：“你身边应该有一个人，是他告诉你该怎么做，是他告诉那些人该怎么做。”
“没有！”树灵的声音在这记忆心海中传响。
褚清钰：“你们故意圈造到了一个特定的环境，一点点的滋长了他们的贪婪和欲望，又在他们察觉到这一切，愤怒的举起屠刀时，自觉顺理成章的将他们一并吞噬。”
树灵：“不是这样！”
褚清钰：“你说人族一贯都是如此，从未改变，可你又何曾改变？你看到了人心如此，在改换了地方扎根之后，为何故技重施？
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试探，那之后的无数次呢？难道不是因为从中尝到了甜头吗？”
树灵忽然轻笑出声，“你也不必为人族辩驳，我试过了灵溯界的许多地方，直至来到了这溯灵域，才看到了我期待中的光景。
这里的兽人们虔诚，忠诚，专心供奉于我，我也愿意赐予他们想要力量……”
他话锋一转，“若不是因为你！因为你们这些人修，便不会有今日之事！”
四周的记忆碎片在震颤，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嗡鸣，它们骤然抬升，在上方崩碎，消散。
褚清钰心下一凛，快速释放出灵识之力，冲撞四周，竟依稀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波动。
是封印！
树灵的一些记忆被封印了！
第713章 冥器
褚清钰试图击碎那些封印，可这片记忆星海里的震动越发激烈，嗡鸣声久久不息。
这是即将自爆的前兆。
被方凌仞送入这阴阳交界处的树灵，仅有一半，还有一半的树灵，正在那伊始之森里，被褚清钰牵制着。
树灵就算毁了这一半，应该不至于消弭，只是少了一部分力量而已。
可若是能顺便带走方凌仞和褚清钰的婴灵灵体，那它确实是能赚到了，基于此，它在这里自爆，对它来说，就是最佳选择。
褚清钰也不急于在这个时候击碎那设在树灵记忆深处的封印了，当即抽·出了自己的灵识，离开了这片记忆星海。
眼前景色一闪，再睁眼时，前方已是摇曳着大片幽蓝色鬼火的阴阳交界处。
方凌仞的身体和魂体各站一方，展开双手，正在压制着已经缩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绿色光点。
褚清钰的魂体也杵在上方，释放灵力压制着它。
器灵实在忍不住好奇，“怎么样怎么样？看到了吗？”
有关于现任兽皇和兀氏祭司的那些事，褚清钰方才其实已经在接触到那个记忆碎片时，看了个全。
那树灵赶来干扰他，叽叽歪歪说的那些话，无疑是在浪费褚清钰的时间，所以褚清钰不愿搭理它。
不过，眼下也不是回应器灵的时候。
褚清钰给方凌仞传音，“把它扔出去！”
方凌仞略一点头，看向了侧方。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一个圆形的黑色洞窟突然出现，可依稀看到外面那已经被树根布满的洞窟。
魂体和身体一起出手，将树灵灵体甩了出去！
树灵灵体察觉到他们的目的，还想再钻进来，方凌仞已经眼疾手快地封锁了出口。
“轰！”
被褚清钰和方凌仞压制到现在，树灵的自爆已经无法终止，它发出了不甘的吼叫声，终是被爆炸的巨响声吞没。
同处于一个洞窟，哪怕是阴阳相隔，也难免被波及，在将树灵扔出去的一瞬间，这阴阳交界处就便距离的震动。
黑色的石窟，在摇晃间落下无数碎石，地上的黑水翻滚着，一浪又一浪的拍打在石壁上。
方凌仞的身体被黑水拍中，脚底打滑摔倒，骨碌碌滚向远处。
才刚松一口气的方凌仞：！
褚清钰的婴灵灵体下意识去接，可这地方的晃动实在是太剧烈了。
褚清钰：“我在想一件事。”
方凌仞和器灵：“什么？”
褚清钰看向方凌仞，“你把这个洞窟化成了一个黑色圆球，至少从外观来看，是这样的，对吧？”
方凌仞：“嗯。”
褚清钰：“所以，外面炸了，那黑球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眼前的石壁开始大幅度倾斜，随后……上下颠倒，并以剧烈的速度翻滚起来！
方凌仞和器灵：！！！
褚清钰的婴灵灵体从方凌仞的身体边上擦过，又被紧随而至的方凌仞的魂体撞了一下，双双滚了出去。
被方凌仞放置在此的一堆东西，全都散乱一地，在他们滚到一处时，那些东西也稀里哗啦的滚了过来。
器灵也在这个空间里翻滚：“啊啊啊！看看你们做的这事儿！那可是神树树灵！是这片土地上的神！祂自爆的威力，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可怕。”
方凌仞：“你不是号称此地无坚不摧么？”
器灵：“这地方原来只有十几长宽，几丈高，你不也用你那兽身，生将它撑扩成了这么大么？我那说法是针对鬼魂的！”
方凌仞反手拍开在翻滚中砸向他的东西，又紧接着被另一样东西砸了个正着。
“咔嚓！”破碎的声音响起，方凌仞低头一看那滚落到地上的东西，赫然是此前在秦家禁地里找到的，那个黑色的长形木匣子。
木匣子里面阴气浓郁，漆黑一片，方凌仞能窥探到里面装着一样东西，却不知具体装着什么。
毕竟是秦氏禁地里的东西，就算秦岁说了可以随便取用，在面对这些上锁的东西时，方凌仞觉得还是先问过秦岁为妙，便先将它收了起来。
却不料，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到现在都没见到秦岁，这木匣子也就搁置了。
眼下，这木匣子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封存在里面的阴气，也弥漫出来。
还不等方凌仞抬手去封住，洞窟再次翻滚，洞窟内一应事物轰隆隆的上下颠倒。
等方凌仞再次看到那个黑色木匣时，木匣已经被砸碎了。
准确来说，方凌仞的身体压碎的。
方凌仞：“……”
他默默将自己的身体推开，就见木匣子里的阴气已然散开，与此地队伍阴气相融，难以分明。
滞留在地上的，是一堆木匣子的残块，以及……一把暗红色的长弓。
弓身上下分别雕刻着两只兽首，中间还有一些菱形的刻纹，弓弦呈银色，抬指一弹，颤鸣不止。
方凌仞捡起长弓，只觉一阵浓郁阴气扑鼻而来，阴寒无比，赫然是一个冥器。
他又在木匣子的残骸里翻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哪怕一支箭。
这个木匣子里，只放着一把没有佩箭的弓。
其实无箭也无妨，他能用鬼火造箭。
方凌仞看向褚清钰的婴灵灵体：“你看，那个木匣子里装的，是冥器。”
褚清钰扶着有着晕眩的头：“哦，赶紧试试。”
方凌仞也正有此意，握紧了这暗红色的弓，将鬼力注入其中。
蓝焰在红弓上亮起一瞬，又很快熄灭了。
方凌仞怔愣片刻，恍然，“我的鬼力耗尽了。”鬼力不足，这冥器暂时是用不了了。
褚清钰和器灵：“什么？！”
器灵：“那你岂不是没法压制灵脉了！”
方凌仞：“我的意思是，我眼下能用的鬼力耗尽了，若是再用，就得从灵脉那边收回我的鬼气。”
可是这样一来，方凌仞就会违背身为此地鬼柱的契约了。
褚清钰：“震动停止了，应该是自爆的余威消散了，你先在此地休息，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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