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着少年的血链，也渐渐松开，散成了一片血雾。
褚清钰指引血雾，给他展示更多的血术。
少年彻底断了想要逃跑的心思，伸手捧住那水球凝成的，巴掌大的异兽玩偶，清凉的触感让他感到新奇。
他稍一用力，手指便沉入了水球玩偶当中，他心下一惊，赶紧拿出来，发现水球只是晃了晃，并没有破开。
这让他更感兴趣了，抓着水球玩偶不放，爱不释手。
发现对面在开小差的褚清钰：“……”
听不到褚清钰的声音，少年才抬眼看向褚清钰，指着水球，“火。”
褚清钰：“这是水。”
少年：“……变出火。”
褚清钰托起了一团掌心火。
少年摇头，“不要这个颜色。”
他指了指手中的水球玩偶，“这个颜色，蓝色的火。”
褚清钰：？
见褚清钰不动，少年有些失望，“没有吗？”
褚清钰打了个响指，又化出了几个水球，让它们凝成了摇动的火焰形状。
“为什么会想看蓝色的火？”褚清钰总觉得答案呼之欲出，却没法抓住。
有关这个世界的记忆，时隔太久远，褚清钰又一心想要忘记，才看到基地的时候，记忆才涌现入脑海。
在看到了年少的自己时，许多画面才能渐渐对上。
可关乎更多的细节，不是一时半刻能记起的。
少年没有在褚清钰身上感受到杀意，甚至还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几番交流之后，他渐渐放下戒备，回答了褚清钰的问题。
“看到了。”他伸手戳着用水凝聚成的假火焰，“蓝色的火焰，能将那些人，驱散。”
褚清钰一时有些激动，“你看到方……”起身时没注意，一头撞到了树洞顶上。
第935章 替代
“嘶！”褚清钰捂着被撞疼的脑袋，不忘把话说完，“你看到方凌仞了？”
小清钰歪头不解，“谁？”
褚清钰大致描述了方凌仞的模样。
小清钰摇头，“只有一双眼睛。”
褚清钰浑身一僵，捏碎了从掌心里浮现出来的水球，“眼睛？灰色的眼睛？”
“对！一双灰色的眼睛！”小清钰面露喜色，“你见过？”
褚清钰再次确认，“灰色的眼睛，放出蓝色的火焰？”
“嗯！”
褚清钰追问，“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眼睛？”
“对，很多眼睛。”小清钰充满期待的看着他，“天上的星星是眼睛，地上的花草是眼睛，到处都有眼睛，它们忽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褚清钰呼吸陡然急促，“是了，那些不是幻觉。”
“你也看到了？”小清钰无比兴奋，握住褚清钰的手。
刚摆弄过水球玩偶的手，冰凉湿滑，落在褚清钰掌心，带来刺骨的寒意，传向四肢百骸。
褚清钰忽然发现，真相可能比他之前猜到的更复杂。
见褚清钰不回答，小清钰继续追问，“看不到吗？”
“很模糊，不如你看得清楚。”褚清钰定了定神。
小清钰：“你不觉得我奇怪？”
“不奇怪，这很正常。”褚清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嫉妒你，才说那些话。
换做他们拥有你这样的能力，他们会兴奋雀跃，紧接着就会铲除异己，自己去做基地的主人。”
“正常？”小清钰一脸不可置信，“不，这不正常，大家都不这样。”
褚清钰：“谁规定正常人就该是他们那样？只因他们数量多么？那若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只有一个人像他们那样，谁才算不正常？”
小清钰：“……”
褚清钰：“若是这世界上只剩下黑影怪物，和一个人，那谁算不正常？”
提及黑影怪物，小清钰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继续沉默。
褚清钰盯着他：“我在你眼中，是黑影怪物么？”
小清钰这回知道回答了，“刚才是，现在不是。”
褚清钰：“那些攻击你的黑影怪物们，也会变样么？”
小清钰：“有些会，有些不会。”
他露出笑容，“你果然知道，你好厉害。”
褚清钰却捂住他的双眼，“看到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很累吧。”
小清钰沉默了片刻，不多时，褚清钰就感觉到掌心传来一股湿意。
诶，哭鼻子了，这可不好，万一被方凌仞看到怎么办。
褚清钰赶紧多添了几重结界，警惕环顾四周，“这树洞里面有别的眼睛吗？”
小清钰哑声应着，“没有。”
褚清钰抹了抹他的眼睛，“你累了，休息。”
“不累……”
“累，不信你躺下，闭眼。”
小清钰当然不信，盯着褚清钰躺下，不情不愿的闭上眼睛。
没过一会儿，褚清钰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哼笑。
小样，我还不知道你？
褚清钰靠躺下来，会想着方才和小清钰的对话，长叹一声，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记得神像说过，会有修士通过梦境，亦或是特殊的方法，看到这场试炼。
这小子所看到的眼睛，应该就是那群看客，游荡在废墟上的黑影怪物，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这群试炼者！
在他眼中，试炼者们有时候会显露出清晰的模样，有时候只是一片黑影。
可是在基地里的人看来，黑影怪物只有形状大小的差别，不会变得清晰。不仅如此，有些黑影怪物，他们甚至看不到。
因为，那些黑影怪物，也就是试炼者们的修为高，实力更强！
所以在基地的人眼中，总是突然暴起，发动攻击，四处乱跑，挥拳蹬腿，还放出血链的他，活脱脱是一个疯子。
他们不知道，在他眼中的世界，是多么的光怪陆离，混乱恐怖，真假难辨。
而在试炼者这边，他们看不到那群围观者，所见的黑影，是基地里的人。
对于这些修为高深的试炼者们来说，观察黑影，发现黑影对他们没有威胁，无视黑影，或者从黑影的交流中了解试炼场里的一些事，只是一个流程而已。
多数黑影会小心翼翼的避开试炼者，躲藏在试炼者们看不到的地方。
也会有主动靠近，观察或者攻击试炼者的黑影，不过，那都是试炼者们挥挥衣袖，就能打散的东西。
还有黑影无视试炼者的存在，不过那并非真的熟视无睹，而是真的没有看到。
因为他们分别存在于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
褚清钰有些头疼，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场试炼的恐怖之处。
获胜者将成为真的血仙？
褚清钰此前只觉得无语，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天道若是认可真的血仙，怎会因为一场试炼，便容许开启试炼场的家伙轻易换人。
现在看来，当真是一切皆有可能。
因为这场试炼的获胜者，可不止是要换了现在的他，连同过去的他，一并替换！
至于替换的方式，一开始就有提示，夺取梦核。
从那些试炼者的做法来看，他们最初的目的，肯定是想毁了梦核，至少大家都以为这样才是最快的办法。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与梦核合二为一，才是正解。
要想融合，需要先了解，所以试炼开局，就引导试炼者们追寻和观察梦核的一生，相当于半开卷考试了。
只不过大多数试炼者领悟不到这一点，太过于急躁，连观察几日都不屑做的，一上来就攻击梦核。
褚清钰：“哈哈，真有意思，原来这曾是你们的游戏。”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利用契约神通玩弄一个人的过去，和玩弄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可是，对于年幼的，还不懂如何使用这股血脉力量的他来说，犹如置身地狱，每天两眼一睁，就是一幅真假难辨的，虚实交叠的可怕图景。
血水所在之处，所有的画面和声音，在同一时间，尽数呈现在眼前，强行填塞记忆识海。
甚至在不同的时空交叠之后，连同另一个时空的画面和声音，一并显现。
别人眼中的疯子，疯子眼中的群魔乱舞。
褚清钰思索良久，久到小清钰做噩梦，惊醒了。
睡眼惺忪间，他看着褚清钰，眼中再次出现了戒备和警惕。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认清了褚清钰是谁，渐渐缓和过来。
褚清钰知道，小家伙脸盲，更何况他现在戴着面具，还是对方目前最害怕的那种面具。
因为几乎每一个戴着这种面具的人，都想杀了他。
褚清钰等了他一会儿，才道，“你饿了，我们去找吃的。”
一想到外面的危险，眷恋这里的安宁，他无比抗拒，“我不饿。”
褚清钰：“不，你饿。”
“不饿！”
“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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