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衣服,露出了腰间那块胎记。
鲁伯奚只看了一眼,便道:“殿下这块胎记和陛下身上的一模一样。”
可确定了身份,柳牧之反倒更加茫然。
他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商人之子,可现在有人却告诉他,他竟然是皇子。
柳牧之只觉得震惊、荒诞,又有一丝飘忽。
他看向鲁伯奚:“所以……你找我,是想带我回上京?”
鲁伯奚顿了顿:“是。”
柳牧之沉默了。
鲁伯奚问他:“殿下难道不想回去吗?”
柳牧之迟疑了一下。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那些来杀他的死士的身份。
谢夷给他看过那些武器、衣服和他们牙齿里藏的毒,那是只有世家和皇族才能养得起的死士。
他当初想不明白,可鲁伯奚告知他的身份后,他一下子便将这一切都串了起来。
想要杀他的人也是皇族之人。
是……他的亲人。
柳牧之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可最终也只是摇摇头:“你让我再想想。”
鲁伯奚皱起眉头,可到底身份有别,他也只能说道:“事发突然,殿下许是一时无法接受,待您想明白了,微臣再来找您。”
-
鲁伯奚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却不知道他一离开柳牧之的院子,负责监视的人便将这消息报给了谢夷。
谢夷早就从岑君策传来的消息中,知道皇帝将鲁伯奚派来江南。
只是,他可不相信皇帝把鲁伯奚派过来,便只是为了柳牧之。
倒不是他看轻柳牧之,主要是皇家亲情淡薄,皇帝不可能突然就燃起了对柳牧之的浓浓爱子情,将自己最信任的赤戟卫都统给派过来。
那么,找出鲁伯奚过来的原因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谢夷这段时间可没有闲着,除了时不时上书挑动朝廷神经,和见一见那些被迫来清溪城的江南官员,他最重要的便是将清溪城给彻底掌握在了手里。
旁人都以为他的根基在青州,却不知道他早就在江南布局。
一些看似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悄无声息地进入清溪城,暗中已将这里打造得跟铁桶似的。
按照谢夷的估算,鲁伯奚应该已经到江南了。
可他却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他早知鲁伯奚武功高强又十分谨慎,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他了。
既如此,他便故意给所有人在清明放假,给鲁伯奚接近柳牧之的机会,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
谢夷远远地坠在鲁伯奚的身后。
然而鲁伯奚实在太过谨慎,七拐八拐才进入了花井巷的一间屋子。
谢夷并没有打算杀掉鲁伯奚。
毕竟杀他的代价太大了,即便自己出手,也没有百分百杀掉他的把握。
而一旦失败,反而会打草惊蛇,反而破坏自己在江南的布置。
倒不如留着他,只要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之后说不定还有能用上他的机会。
想明白后,谢夷便换了一条路回去。
而这条路正好经过他晚上和林知霁祭奠和放河灯的那条河。
夜色清冷。
河面上波光粼粼,竟好似将天幕拽下来似的,零星河灯漂浮其上,随风摇曳,也好似星子闪烁。
谢夷下意识停了脚步。
但随即,极佳的目力便让他看到河面上竟还有一个撑着船的船夫,他拿着一张大网,竟是将河面上的河灯都捞进了船舱里。
谢夷皱起眉头,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船上。
那船夫见到他吓了一大跳。
谢夷垂眸看去,发现船舱里全是湿淋淋的河灯,有最简单的蜡纸做的河灯,也有华贵精致镶了金银丝的河灯。
那船夫是附近的百姓,发现那些华贵的河灯后,便趁着夜色偷偷划船过来打捞,只是没想到被人发现,跪地连连求饶:“公子饶命啊,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
谢夷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蹲下来翻找着。
很快,他便在一堆河灯中找到了林知霁放的那盏。
也看到了放在河灯中央的鼓鼓囊囊的信纸。
所幸这河灯是后边打捞上来的,上面的信纸只是溅了几滴水,并没有被彻底打湿。
谢夷小心地将信纸拿出来。
然而在打开的瞬间,他却犹豫了。
最终,他只是将那封信塞进怀里,便离开了。
-
林知霁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谢夷果不其然已经出门了。
现在想起昨日的约会,他还觉得有点像在做梦。
在写完昨晚那封信之后,他心底的大石头仿佛终于被搬走了。
林知霁伸了个懒腰,洗漱完走出院子,正好看到柳牧之也走出来。
他顿时被柳牧之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林知霁看着他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忍不住问,“你是昨晚没睡吗?怎么会这么憔悴?”
柳牧之看到他,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林知霁却没注意到,关心地说道:“你要是没睡好,不如先回房休息吧,今天也没什么事,你要是担心,我帮你跟洛先生说一声。”
柳牧之先前觉得吃白食很不好意思,于是找洛之棠找了个杂役的活干。
“我……”
柳牧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谢夷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巡抚的官服,和往常很不一样,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林知霁眼前一亮:“好看!”
然而柳牧之看到他,却想起昨晚鲁伯奚临走前说的一番话。
他说:“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在谢夷身边,应当见过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官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这还只是江南巡抚,殿下可知,成为皇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所能接触到的权力,不可同日而语。”
当时,柳牧之脑子一片浆糊,根本无心思考。
可如今清醒过来,却是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
这样一番话,是个人都会动心。
柳牧之也不能免俗。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谢夷发现柳牧之似乎比之前积极了许多。
他以前对这些政事毫无兴趣,最近竟也偶尔会和松绿他们聊上几句。
连林知霁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戳了戳谢夷:“你有没有觉得,柳牧之最近怪怪的?”
谢夷漫不经心翻动文书,说道:“谁知道自己突然变成了皇子,都会生出一点野心的。”
“咳咳咳咳……”
林知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谢夷拍了拍他的背,无奈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怎么还这么惊讶?”
林知霁呛咳得满脸通红:“不、不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谢夷顿了顿,随后转过身面对林知霁。
抬手扣住他的脖颈,虎口卡住他的下巴抬起来:“这件事很重要吗?”
这是一个掌控意味极强的动作。
林知霁被迫与他双眸对视。
布满灰翳的眸子好似泛起阴霾,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总会让人误以为是看到了野兽的眼睛。
即便是谢夷多年的下属,也不敢长久地盯着这只眼睛。
林知霁却笑眼弯起:“谢夷,你真好看。”
谢夷:……
他冷声道:“这一招不是每次都有用的……”
下一秒,林知霁凑过去吻在了他的左眼上。
温热的触感落在了禁忌之上。
谢夷忍不住轻吸一口气。
少年揽着他的腰,声音软软的:“不要乱吃飞醋了,你要相信我啊……”
谢夷问不下去了,掐着林知霁的腰重重吻下去。
他忽然觉得,什么鲁伯奚、柳牧之,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最应该“防范”的,其实是林知霁。
第64章
江南春色怡人。
林知霁站在画舫的甲板上,看着两岸的景色,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他上辈子的生活一直局限在那一个城市里,除了幼年时住在外婆家,但即便是外婆家,也只是在城市下属的小乡村。
他们家条件并不差,林知霁其实很想出去旅游,于是某年暑假跟父母提了一次,被拒绝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了。
他便想着,等到读大学以后,他便可以攒钱自己去旅游了。
只可惜,他没能等到读大学的那天。
然而峰回路转,他竟有了新的人生——啊不,统生。
他没能在现代旅上的游,却在古代实现了。
那时候,林知霁对于江南的印象,只是杂志和网络上的照片和视频,美则美矣,却好像总是隔着一层雾。
如今身处其中,将这层雾拨开,其实不如那些加了滤镜的照片和视频好看。
可林知霁在看到的那一瞬间,依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时,他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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