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怀远膝盖落地的声音。
他郑重地朝温谢二人的方向拜了一拜,话语说出口竟有些哽咽:“谢兄与侯爷的大恩,在下来日定结草衔环以为报。”
这般正式的举动让在场另外三人都懵了懵,一时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走向。
殊不知对陆怀远而言,谢临与温聿珣此刻的表态,是他走投无路之际的柳暗花明。他经过前些日子的磋磨,原本都对所谓的“公正”已失去信心,做好了孤军奋战到底的准备。
温聿珣见他双眼微红的样子,心道:“倒是个怪实诚的。”
他稳稳托住陆怀远抱拳施礼的手腕,略一使力便将人扶起:“陆公子不必多礼。此番前来原非为你,而是此事牵连甚广。”
“陆公子若真是感激,全力配合我等调查便是。”
陆怀远肃然颔首:“好。侯爷和谢兄尽管问,陆某一定知无不言。”
四人皆落了座,谢临才道:“阿蕴昨日传信与我说的线索,是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谢蕴闻言正色道:“顶替陆兄署名在作品上的人名唤‘云逸’。我们顺着这个名字查过,却一无所获,估摸着是个化名,那日就没同兄长提。不过昨日,这条线竟又有了新的线索。”
“说来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昨日我同陆兄去酒楼打探,原本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受害者传出风声,却意外听到隔壁包间在说什么……”
“‘云为清虚出岫,逸为旷澹绝尘。云逸二字,配上秦兄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谢蕴说到这停了下来,谢临下意识看向温聿珣,温聿珣也恰好在看他。后者不动声色地冲他点了点头。
陆怀远补充道:”有了这个‘秦’字,事情便明朗了许多。”他顿了顿,“可惜京城姓秦之人数不胜数,以在下的能力,尚且没办法查明具体是哪一位。”
谢临道:“有这个线索便够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与侯爷。你们这几日只需保持现状,就当从未见过我们。”
上了马车,温聿珣轻笑道:“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谈得上赤诚,又有几分圆滑。难怪拿得下你亲手带大的妹妹。”
谢临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侯爷又在说什么梦话?”
温聿珣道:“阿晏别装。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能拿出象牙牌,还有底气有能力坑蒙拐骗下这么大一盘棋,这位‘秦兄’的身份除了世家子弟不做他想。陆怀远却提也没提,是怕挑起寒门与世家间的对立。”
温聿珣悠悠道:“无论他是顾及我的感受,还是怕我这种半桶水的世家子以为他对世家有天然的敌意,从而与他生嫌隙,都足以说明他足够的细心。”
谢临凉凉道:“你想多了。他也许只是蠢到没往那人身份上想罢了。”
温聿珣噗嗤一声笑出来,玩味道:“对准妹夫这么大敌意啊阿晏。”
谢临目带警告地看他:“阿蕴才十四,我也没有什么准妹夫。再敢胡言,你滚下去跟他坐一桌。”
温聿珣这才作罢:“好好,我不闹你了。”说着他收起了玩笑意味,转而道:
“诱饵已经放出去了。若是我们的猜测没有错……不出三日,便会有人找上门来。”
第11章 悬望升温
夜色深沉,烛影摇曳,映的屏风上的青竹都成了墨色,拉长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
小厮装扮的人站在屏风前,微微躬身:“公子,事情已经交代下去了。只是……奴才还是忍不住担忧,这样做真的有用吗?依陆怀远的性子,不像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
屏风后传出一道年轻的男声,语气里带着胜券在握的自得和不屑一顾:“那位说的,不会有错。他此刻正是走投无路、心如死灰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出现,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和我们合作,虽无名,但有利。拒绝合作……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再说……“年轻男声顿了顿,声音阴冷:“没了一个陆怀远,也还有千千万万个。”
“公子英明。那咱们明日就动手吗?”
屏风后的人摆了摆手,拂袖拿起刚沏好的茶悠悠喝了一口:“不着急,再等两天。等他深刻的意识到,凭他的力量想与我们对抗,无异于蜉蝣撼树的时候,就是我们出场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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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消息了。”谢临推开门大步走进书房,从袖中掏出密信,拍到温聿珣案前。
“陆怀远传信来报,有人约他明晚见面,说是能帮他走出眼下困境。”
温聿珣拿起桌上的信笺,却没第一时间应这话,而是抬眼看向谢临,似笑非笑道:“阿晏进旁人房间也是这般不打招呼的?万一我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尴尬的不还是你?”
谢临深吸一口气,压着火道:“温聿珣。我在跟你说正事。”说着他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看向正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的人:“再说,这是书房。”
“侯爷若真饥渴至此,也别担心我去闯谁的‘闺房’了。先找个大夫看看吧。”
温聿珣看他被自己逗怒,这才像是心满意足般轻笑了一下,回归正事道:“那我们明日跟去看看?不然怕陆怀远那小子弄不清楚状况。”
谢临看他一眼,算作默认。
温聿珣被他冷冷淡淡的眼神勾的有些心下发痒,嘴上没忍住,又逗弄道:“阿晏,你说我们俩像不像一对操碎了心的父母?”
谢临:“……”
书房门“啪”的一声被关紧,将碰了一鼻子灰的温聿珣隔绝在门外,紧接着传来的是谢临忍无可忍的声音:“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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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约陆怀远见面的地方,是京城一处有名的花楼,名唤一斛珠。此处常年灯红酒绿,歌舞昼夜不歇,是不少达官显贵的游乐之地。
由于出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太多,渐渐的,大家也便养成了进出佩戴面具的习惯。也因此,纸醉金迷的浮光之下涌现出了许多原本不容于世的暗线交易。
谢临刚踏进这里便下意识蹙了蹙眉,脂粉气混着酒气铺面而来,处处堆金砌玉的装潢不显贵气,反倒有些过度雕琢的庸俗。
东边围着一群赌徒,骰子摇晃的碰撞声与或兴奋或咒骂的叫喊声不绝于耳;西边则是莺歌燕舞,穿着清凉的胡姬伴着颇为旖旎的曲子扭动纤细的腰肢,引得台下眼神浑浊的看客不断喝彩。
温谢二人虽说掩了面,但周身气度还是引了人注目。很快便有一位身披薄纱的妙龄女子含羞带怯地迎上来,媚眼如丝道:“两位公子打牌还是赏舞?今日姐妹们排了新舞,楼里还新进了波斯葡萄酒。公子感兴趣的话,奴家领你们去。”
温聿珣不动声色地将谢临往身后挡了挡,沉声道:“不必。领我们去三楼的包房。”
女子眸光一转,神色里瞬间带了几分迟疑和打量:“您二位是……”
“秦公子的客人。”温聿珣眼神里带了几分压迫感和不耐,“怎么?他没同你们说?”
“啊,说了的,说了的。”女子似是被吓到了,忙垂下眼帘应道,再抬眼时又恢复了笑意吟吟的媚态:“奴家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二位公子,还望公子见谅。奴家这便引二位过去。”
及至三楼,一间明显比楼下风格典雅许多的包房映入眼帘。
女子先一步走到包房前,张嘴便要通报:“秦公……”话音未落,便被一记手刀劈晕了过去。连带着刚说出口的两个字,也淹没在了一斛珠里嘈杂的人声中。
温聿珣接住瘫倒的人,在谢临的眼神注视下迅速将人交给藏在暗处的亲卫,随即握住谢临手腕进了隔壁包间。
包房的隔音不算好,以温聿珣习武之人的耳力,能将一墙之隔的情况听个大概。对谢临而言就比较困难了——极偶尔听个只言片语,也都混杂在楼下震天响的人声中,朦朦胧胧。
谢临蹙眉,正欲说些什么,温聿珣却倏地揽住了他的腰,将他圈进了自己怀里。
谢临身体瞬间僵硬,瞳孔骤缩,失声道:“温……”
“嘘。”温聿珣竖了根手指,就着这个姿势抱起他从窗口飞身而出。
谢临身量不矮,被温聿珣这么拥着,几乎是与他肩膀并着肩膀,手臂及腰侧都贴在温聿珣怀里,像是浑身上下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住了一般。
晚风扑面而来,吹拂在二人脸上。脚下悬空的失重感让谢临心跳漏了一拍。
回过神来时,温聿珣已带着他落在了屋顶上。
谢临从前者怀里出来,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他皱了皱眉,想着回去自己也该找个大夫看看了。不然怎的体验个轻功就如此大的反应。
温聿珣屈身半跪下,小心翼翼的抽出一片瓦,屋内的情景逐渐映入眼帘,交谈声也传了出来,清晰可辨。
屋内一男子坐在主位,身着一套略显浮夸的孔雀蓝锦袍。陆怀远则坐在他对面,身后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家将,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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