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呼延瑞,又转向阿黛,似笑非笑道:“万一他温执昭走了大运,偏就入了贵国居次的眼呢?”
呼延瑞开怀大笑:“好!不愧是谢大人。我们草原人就喜欢和谢大人这样的爽快人说话。”他说着领着匈奴使团一道站起身,“那我们就不叨扰贵国礼部了。”
他右手覆左胸微微弯腰,含着笑定定地盯住谢临:“谢大人,再会。”
——————
“同谁见面?匈奴居次??”
温聿珣气笑了,不可置信道:“呼延瑞有病吧?我都算他们半个杀父仇人了,这样还要嫁人给我,可真是够忍辱负重的。”
对上谢临淡然的表情,温聿珣缓冲了片刻,默默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只抽了抽嘴角,凉凉道:“阿晏你可真是……够大度的。”
谢临睨他:“谈不上大度不大度。总不能因我败了侯爷的桃花。侯爷要真与人家匈奴居次看对眼了,也是美事一桩不是?”
“美事?”温聿珣幽幽道:“与她看对眼了正好放你一马是吧?”
谢临无语地背过身去:“懒得同你说。”
温聿珣从后单手将人捞进怀里,呼吸的热气喷到人侧脸上,声音压的很低,语气里带着浓重的执念:“阿晏还是别做这样的美梦了。既已成亲,除非我死,否则是断不会放你脱身的。”
“别发疯。”谢临一掌拍在他手臂上,几步与他拉开些距离,回身道:“你去是不去?不去我便一个人去了。”
温聿珣哪能放他一个人去见呼延瑞,当机立断道:“去。”
——————
呼延瑞将见面地点定在了他们初入京城时下榻的栖霞客栈。楚明慎策马而至,竟是第一个到的。
他勒住缰绳,抬头打量这座京郊最大的客栈——楼阁层层叠叠,高大的门柱虽有些褪色,但还算气派。门前车马往来不绝,显然生意兴隆。可楚明慎眉头仍是一皱,低声冷哼:“呼延瑞就挑了这么个地方?”
随从连忙解释:“殿下,栖霞客栈在京郊已是顶尖,来往商旅、官员多在此歇脚……”
“顶尖?”楚明慎嗤笑一声,甩袖迈进大堂,目光扫过略显陈旧的桌椅摆设,虽干净整洁,却远不及京城酒楼的精致华贵。他指尖在柜台上一抹,虽无灰尘,但木质已有些磨损,不由得摇头:“本太子大老远赶来,就这?还不如一斛珠的偏厅来得舒坦。”
“这货最好是真的有正事要和本太子说。否则我回去就让执昭砍了他。”楚明慎嘀咕着,随手招了个店小二,让人领他上了呼延瑞提前订好的包间。
谢临和温聿珣到的时候,楚明慎茶都喝了两盏了。看到他们二人,楚明慎诧异地站起身:“执昭?!你们怎么来了?”
温聿珣也挑起了眉,眼神微妙起来:“呼延瑞没跟你说今天是来干嘛的?”
楚明慎下意识摇摇头,看着眼神戏谑的温聿珣,又看向旁边神色丝毫不意外的谢临,扬声问道:“你们都知道?!”尾音都变了调。
谢临眼带同情,微微颔首。
楚明慎磨牙:“好个呼延瑞!偏生把本太子瞒在鼓里,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一通骂下来,嘴都骂干了,连灌了两杯茶才缓过劲儿来。这时他突然一愣,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等等,光顾着骂人了。所以呼延瑞这厮将我们都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是要做什么?”
温聿珣轻描淡写:“给你做媒。”
楚明慎懵了:“……啊?”
第30章 中计合欢
呼延瑞到的时候,温聿珣已基本将情况都同楚明慎交代清楚了。楚明慎这才明白自己是彻头彻尾地被做了局,恼怒嚷嚷道:“他以为他们匈奴人是天仙啊?随随便便来个人就想要本太子一见钟情?!还想做太子妃……我呸!”
呼延瑞一进门正好听到的就是那个“呸”字。心下不知道转了几道弯,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脸上已然扬起几分慵懒不羁的笑意:“本王在门口便听到声音了。是谁竟敢惹雍国太子殿下不快?好生没规矩。”
楚明慎正在气头上呢,懒得跟他虚与委蛇,于是翻了个白眼没应声。
呼延瑞也不在意,目光落到谢临身上,轻笑道:“谢大人也到了啊。没想到竟是本王来的最晚。”他说着给自己斟了杯酒,“自罚一杯。”
谢临和温聿珣都没理会,静静看着他自说自话。呼延瑞也不觉尴尬,一杯饮完,仰头饮尽杯中酒后,笑着将身侧的少女往前轻轻一推:“这位是我们匈奴的明珠——阿黛居次。”他拍了拍阿黛的肩膀,语气亲昵中带着几分强势:“还不快见过殿下和侯爷?”
阿黛被推上前来,低垂着眼睫,行了一个草原礼:“阿黛见过殿下,见过侯爷。”
就这?楚明慎略显不耐,却没当众为难人家,随意摆了摆手,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温聿珣倒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居次不必多礼。”
呼延瑞接过话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阿黛性子静,但骑射功夫可不差,若有机会,倒想请殿下和侯爷指点一二。”
温聿珣略显嘲弄地轻笑一声,未置可否。谢临则冷冷扫了呼延瑞一眼,目光很淡,却莫名给人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呼延瑞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夜风拂过帐帘,酒意微醺间,暗流无声涌动。
阿黛垂眸听着呼延瑞的话,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她何尝不知自己此刻不过是一枚被推上棋盘的棋子?可为了部族的安宁,她只能压下骨子里的傲气,扮演一个温顺的匈奴贵女。
“贤王抬举阿黛。”她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澄明,“不过是草原上野惯了的粗浅功夫,怎敢在二位面前班门弄斧。”
这姑娘方才行礼时分明恭顺至极,此刻这句话却像藏着软刺。谢临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正对上她那双清澈倔强的眼睛——像极了草原上难驯服的野马,明明被套上了鞍鞯,眼底却还烧着不灭的火。
“居次过谦。”谢临举杯,遥遥敬了她一杯。阿黛目光落到他身上,不知在想什么,平静地饮完了杯中酒。
这时,呼延瑞倏地低笑一声,道:“谢大人对我敌意不浅,倒是与我们居次相谈甚欢。”
谢临淡道:“对人和对狗的区别。”
“你……!”呼延瑞气急。
“噗嗤。”温聿珣心情愉悦,仰头饮了一杯——头一次觉得他们家阿晏嘴毒得令人格外舒适。
呼延瑞恼怒得很,偏又不能当场发作,只得强压着火,重重将杯子搁在了桌案上,发出“铛”的一声。
他余光瞥到一旁一直不做声,百无聊赖地在一旁自顾自饮酒的楚明慎,心头一惊,暗道:“差点忘了正事。”
呼延瑞给阿黛使了个眼色,轻拍她肩背,低声道:“去,给雍国太子敬杯酒。”
阿黛执起酒杯走到了楚明慎面前:“太子殿下,我敬您一杯。”
楚明慎这才懒懒抬眼,指尖随意转着酒杯,在阿黛的杯沿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居次怎么不去敬怀玉侯?”他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毕竟,没有他,哪来两国今日和平?”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阿黛脸上。“没有温聿珣就没有两国和平”……多讽刺啊……
这位所谓的和平使者,维护和平的方式竟是以杀止戈。这份虚假的和平,是用匈奴无数将士的鲜血换来的。
对雍朝百姓而言,温聿珣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可对匈奴人来说,他不过是踩着族人尸骨封侯拜相的刽子手。同样的一个人,在两个民族的记忆中,竟有着如此天壤之别的面目。
阿黛无声捏紧了拳头,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杯盘狼藉,酒过三巡,至此所有人都已心知肚明——呼延瑞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楚明慎并未对阿黛的姿容一见倾心,阿黛亦无法放下心中的国仇家恨。至于谢临与温聿珣,二人更是全然未受离间之计的影响。宴席间暗流涌动的试探,终究化作了一场徒劳。
谢临第一个站起身准备告辞,目光不经意掠过呼延瑞的面容时,心头忽然突突地跳了一下。
不对劲……
呼延瑞的眼神却出奇地平静,甚至隐隐透着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在烛光映照下泛着诡谲的光。
谢临动作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原本侍立在侧的仆从已尽数退去,偌大的雅间内只剩他们四人。觥筹交错的喧闹声渐渐消散后,空气中只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眼前忽觉一阵晕眩,视野渐渐模糊起来。谢临心下一惊,下意识扶住桌沿。
——是刺杀?呼延瑞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强撑着偏头欲去看温聿珣的状况,却发觉四肢绵软无力,连呼吸都变得灼热急促。
不对……若是刺杀,为何呼延瑞仍端坐不动,甚至带着玩味的笑意打量着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强强 破镜重圆 高岭之花 先婚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