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寒立刻递上清水让他漱口,然后拿来了酸甜的梅干过来:
“这个我刚才吃了点儿,酸酸甜甜很好吃,压一压苦味儿。”
萧宸扫了一眼那东西没接,松散了身子倚在靠枕上:
“为什么这个时候回京城?”
很显然凌夜寒之前那糊弄人的说辞他并不满意,凌夜寒不敢再胡说,却也不敢说实话,只能半真半假地编:
“春猎秋猎,不在宫中,别有用心的人容易钻空子,我怕有人对你不利,还有,我就是有点儿想家,不喜欢在外面。”
这一句“想家”倒是让萧宸心里软了一点儿,却还是不想给他好颜色:
“朕的禁军都是摆设?用的着你千里迢迢偷跑回来?”
凌夜寒索性盘腿坐在榻前的脚踏上,顶着一张锅底黑的脸嘟囔着:
“这不是用上了。”
“大点儿声。”
“我说这不是以防万一。”
半晌凌夜寒偷瞄了一下萧宸的脸色,见他好像不是那么生气了才出声:
“哥,你说想要这个孩子承继大统,那是不是以后都不会立皇后,选后宫了?”
这话说出来凌夜寒也有些忐忑,萧宸垂眸扫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凌夜寒两只手扒着床边,有些紧张地攥着那织锦床单,眼睛甚至不太敢看榻上的人:
“我,我就想说你如果不要皇后不要后宫,要不,我们一块儿好不好?”
萧宸微微挑眉:
“我们一块儿?一块儿做什么?”
凌夜寒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地斟酌词句过,已经错过了一辈子,这辈子如果萧宸真的无意后宫,他不想再憋着,但是他又怕他那心思一露出来,萧宸就真的会把他打发的远远的了。
“做,做家人,毕竟...”
萧宸看到凌夜寒的目光看向他的腹部,他沉下声音:
“凌夜寒,你也不小了,朕希望你能清楚你在说什么,要做什么,朕已经说过了,那晚的事儿是个意外,过去了就过去了,这孩子是朕要留下来的,与你无关,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个孩子而在这里和朕胡言乱语这些,朕可以当做没听见,日后也无需再言。”
凌夜寒有些着急,脱口而出:
“不是因为孩子。”
帝王沉沉的目光压在他身上,凌夜寒也顾不得其他,索性破罐子破摔:
“不只是因为孩子,我不想和你只是君臣,只是兄弟,也不想与你只有君臣之义和兄弟之情,我想日日能见到你,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样龌龊的想法,我一直忍着不敢说,我怕我说了你就再也不会见我了,我们连半点亲人的情分也没了。”
凌夜寒一口气说完了上辈子不敢说的话,话出口之后他反而像是有了一种解脱一样,肩膀微微塌了下去,眼眶有点儿泛红,他半点儿也不敢去看萧宸的表情。
“抬起头来。”
凌夜寒眼睛有些酸,正使劲儿地眨,想着把这水汽散去再抬头,萧宸却不耐烦地直接抬手勾着他的下巴迫使人抬头:
“你八岁便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来,你也没什么旁的亲人,你对朕就像是幼鸟撒不开手,但是这未必是你所说的情意。”
凌夜寒没想到他说完之后萧宸根本不信,这一刻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他忽然跪坐起来,抱住了眼前消瘦的人,低头在他的唇边轻蹭了一下,那微凉又柔软的触感让凌夜寒恨不得将这人吞到肚子里,萧宸骤然被他抱住,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甚至都没来得及推开他,凌夜寒蹭了半天,呼吸粗重地瞪大了眼睛出声:
“亲人会这样吗?我这些年是只有你,但是我不想只与你做亲人,我想抱你,想亲你,想时时刻刻和你黏在一起,你觉得这只是幼鸟撒不开手吗?”
帐内瞬间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直到帐外张福为太医通禀的声音传来,萧宸才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凌夜寒也被刚才自己大胆的举动给吓着了。
“进来。”
皇帐的帘子被掀开,营外这会儿声音熙熙攘攘,显然是去山里狩猎的人陆续回来了,禁军封锁了陛下遇刺的消息,所以外面的人也只以为陛下是猎到了好东西早早回来了,倒是没生出什么乱子,徐元里带着药箱进来:
“陛下该施针了。”
萧宸点头,抬眼看向凌夜寒刚要开口让他出去,就见凌夜寒抢着出声:
“我不走,行不行?”
萧宸缓缓阖眼也没再理他。
凌夜寒站在一侧半点儿多余的声音也不发出来,就见徐元里在萧宸的手腕,脚腕,胸口,腰间都施了针。
在针刺在腰间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萧宸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陛下,这里可有酸胀之感?”
“嗯。”
凌夜寒抢上前:
“有问题吗?”
徐元里看着阖眸的帝王不曾言语这才小声开口:
“陛下腰间的伤有些犯了,腰处筋脉气血滞涩,行针的时候会有酸痛之感。”
有几个穴位是有些不适的,萧宸闭眼阖眸地默默忍着,待徐元里取下最后一根银针时他才缓过一口气,凌夜寒瞧着他后背的寝衣都有些被汗濡湿了,立刻去收衣服的箱子里去翻找衣服给他换,就听身后一声:
“脏兮兮的别去碰朕的衣裳。”
凌夜寒要去拿衣衫的爪子立刻顿住了。
萧宸叫了张福进来伺候更衣,目光瞥了一眼凌夜寒那锅底脸:
“去洗干净再来见朕。”
洗干净可就谁都能认出他,那他回来的消息可就瞒不住了,但是如果萧宸承认他那“密旨”他就不用躲躲藏藏了,他眼睛一亮:
“我这就去洗。”
凌夜寒洗干净了头发和脸,换下了刚才那弄得一身土的侍卫服,穿上了张福着人送来的衣服,他发现这衣服是他从前偶尔留宿宫内时穿过的,萧宸怎么会在春猎的时候带着他的衣服?他忽然想起他身边的暗卫,所以他早就知道他回来了,他收拾整齐才去了萧宸大帐。
进去便见张福噤声:
“陛下睡了。”
凌夜寒悄声进去,也没坐在椅子上,而是就坐在榻前的脚踏上,刚才的一幕幕窜入脑海,那一刻唇上的感觉还清晰着,脸颊忍不住发热,他刚才吃了豹子胆了?他什么都说了...只是萧宸是什么意思呢?不过他现在至少还让他进大帐,就应该不是最坏的结果吧?
没过半个时辰,凌夜寒感觉有人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随后就听到一道沙哑的声线:
“水。”
他蹭的一下起身去桌案上倒了温热的水,蹬蹬蹬又跑回去,榻上的人刚醒,手撑着床榻要起来,只是一用力腹部就有些抽痛,他不敢再动作,此刻有一双手托住了他的腰后缓缓带他起来,凌夜寒将杯盏递到了他的唇边,萧宸就着他的手喝了水,才听耳边一道声音响起:
“这几个月你很辛苦是不是?”
这声音有些闷闷的,像是心疼又像夹杂着无措的撒娇,他能感受到搂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微弱的力道却让萧宸有了片刻的软弱,是啊,很辛苦,只是没人能也没人有资格对他说一句他很辛苦。
连日来无休止的呕吐,乏力,腰疼已经耗了他太多精神,以至于这会儿萧宸不想逞强,放任自己就这么靠在那条手臂上,他的模样让凌夜寒心疼的无以复加,他不知道上辈子的萧宸一个人忍受了多久,直到最后油尽灯枯。
“我留在你身边陪你照顾你好不好?你愿意当我是什么就是什么,是臣子,是弟弟,什么都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行吗?”
第26章 你如今成了狗皮膏药?
凌夜寒还在皇帐,外面成保保已经急得像是锅上的蚂蚁了,他今天带着装成他侍卫的凌夜寒一块儿进山,但只一个回头的功夫都不到,那家伙竟然就丢了,那么一个大活人说丢就丢了,他满山找也没找着,回来他就坐立不安,凌夜寒可是偷跑回来的啊,身为钦差,无召回京,这要是被人认出来...那可就是第二个抗旨之罪啊!
如果被人发现,他还给抗旨这个人打了掩护,提供了衣服,成保保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他不心疼别的,就心疼他爹一把年纪打他不得把鞭子都给打断喽。
而皇帐中,萧宸根本没精力回应凌夜寒方才的话,因为那一碗药正在胃腹中翻腾,一阵一阵的呕意上涌,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人:
“你出去。”
他抬手摇铃,张福立刻带着宫人进来,凌夜寒被推到一边就见张福撂下了帷幔,而后不久里面便传来了干呕的声音,光是听着他都能觉得到那人得多难受,帷幔内人影挪动,张福带着宫人服侍萧宸漱口,换了寝衣,这才退下。
凌夜寒没走,缓缓上前,修长的拨弄开了帷幔一角,萧宸仰靠在迎枕上微微阖眼,墨发铺散开来,锦被覆到腰腹,明黄色斜襟锦缎寝衣下一截锁骨微凸,纵使打理过,方才那一番折腾之下还是有一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一侧,凌夜寒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他从未见过萧宸这样疲惫憔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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