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西蛮那群孙子又来了,来人,点...”
不等他说完,来禀报的人急切出声:
“葛将军,是从东边来的铁骑,不像是西蛮的人,我,我看着像朝廷来的人。”
葛云心咯噔一声,立刻登上了城楼,方才只是一线烟尘的铁骑现在仿佛压境的重兵,清一色的玄铁战甲,这他奶奶的哪是西蛮啊,这是陛下的玄甲卫,大周最精锐的部队,他看着那奔腾的玄甲卫腿都有点儿软,手扶上城墙,心里凉了一半,陛下终于还是要取凌夜寒那孙子的项上狗头了吗?
偏偏那孙子现在还不在永州,边将擅离职守,葛云现在觉得他可以收拾收拾去了。
葛云满头汗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铁骑,待到近前他看清那最前面的人竟然还是玄甲卫的副统领的时候,夹着屁股让人开了城门下去亲自相迎。
周景手握圣旨,朗声冲城楼喊:
“圣旨到,靖边侯凌夜寒接旨。”
葛云率领并州将领硬着头皮出城,周景却没看到凌夜寒的身影:
“靖边侯呢?”
葛云本想遮掩,但是这可是玄甲卫,玄甲卫出就是陛下的意思,他立刻跪在地上把凌夜寒那孙子去并州送粮的事儿招了,希望陛下看在他好歹是送粮能从轻发落。
周景却瞬间变了脸色,思及他出京是陛下的状况连进城喝口水都没有,立刻上马率军前往并州。
葛云跪在地上待烟尘四散才抬起头,心中有点儿不好的预感,京里怕是出事儿了。
玄甲卫直冲并州,并州刺史以为在劫难逃,却不想周景一到就封锁城门,高声喊凌夜寒接旨。
还在粥棚的凌夜寒听到“接旨”两个字心头有一瞬间的慌乱,萧宸的圣旨到了?
“周将军?怎么是你...”
话没说完,周围所有的人都被玄甲卫清退,周景看到凌夜寒的时候眼睛都快喷火了:
“陛下有旨,着靖边侯火速回京不得有误,这是陛下给你的密旨。"
凌夜寒拆开密封的信件,在看到上面的画像的时候人就像被雷劈在了当地一样,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陛下怎么了?”
周景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沉声开口:
“陛下病重。”
凌夜寒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跨上的马,十月的寒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眼中氤氲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流下,顷刻间就被风刃吹散了,三日的时间,昼夜不停,唯有驿站换马才会啃两口干粮,他为什么前几日的时候不回京?为什么这几年就真的没回去过?凌夜寒不敢想他如果迟了一步会怎么样。
萧宸这两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即便醒着也是咳血不止,太医几乎用了最后吊命的药,萧宸勉强服下药,一月有余吗?太医的话果然只能听一半,他看向殿外的方向,没良心的小犟种。
第4章 陛下驾崩了
紫宸殿外
“我要见父皇,父皇,父皇。”
萧宸怕自己走后,宫内有人趁乱对萧麟不利,将人接到了偏殿,只是不想让孩子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听着外面的声音他眼底浮现出一抹痛色,张福在边上瞧着眼眶都红了:
“陛下,要不,让太子在帷幔外看看?”
“不必了,张福,朕交代你的事都记清了?”
张福跪在地上磕头:
“奴才记清了。”
萧宸声音滞涩已及:
“让赵孟先进来吧。”
这几日朝臣也猜到了陛下的情况,赵孟先日日守在宫中。
这对曾经一同征伐天下的雄主和军师再未有君臣之间的遮掩,榻上帝王轻撩眉眼:
“孟先有过人之智,太子的身份你该早就猜到了吧?”
赵孟先一怔,四年前后宫空无一人的帝王忽然宣布有了皇子,皇子不满两岁便册立太子,太子年幼整日在东宫,朝臣见到的并不多,但是赵孟先见过,那眉眼同年少时候的凌夜寒有八分想象,思及陛下生母似乎有罗族血统 ,再加上从前的事儿,那个猜测越发凝实。
“萧麟就是朕与凌夜寒的儿子,朕将大行,太子年幼,朕会下旨由你与凌夜寒辅政,卿莫要负朕所托。”
赵孟先这几日熬的发青的眼眶泛红,跪在地上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磕了三个头。
帷幔内帝王摆了摆手,这殿内又静了下来。
萧宸咳喘加剧,靠在榻上神思倦怠衰微,意识越发消散,涣散的目光最后凝望殿外的方向,若是赶不上,那混小子会后悔一辈子吧,走的那么心狠,活该他后悔一辈子。
“驾——驾——”
骏马在官道上疾驰,凌夜寒一路快马加鞭,握着缰绳的手几乎麻木的没有感觉,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与上阳城的城门遥遥在望,城门外是奉命驻守的玄甲卫首领邹凛。
戍卫宫城的玄甲卫分列两侧为凌夜寒让开道路,唯有邹凛站在城门下。
凌夜寒急急勒马,双眼通红:
“我奉陛下旨意回京,让开。”
邹凛抬头看着马上发髻散乱的人,抬手奉上一物:
“末将奉命将此物交给侯爷,京城无论出何变故,玄甲卫皆听侯爷号令。”
沉甸甸冰冷的物什落在他的掌心,竟然是大周虎符的一角,凌夜寒心像是被扎了一下。
此刻紫宸殿中,太医尽数围在昭武帝榻前,而榻上的人面容枯槁,唇边血迹不断,神思溃散已极,脉枕上的手腕伶仃枯瘦。
张福跪在榻边眼睛通红一片,此刻也顾不上其他:
“陛下,陛下您再等等,侯爷一定很快就到了。”
快到了吗?那就再快点儿吧。
萧宸的神智有短暂的清醒,他努力维持这份清醒,他还是不想那小崽子后半辈子在悔恨中度过,见最后一面也好。
马蹄踏过上阳城的街道,直奔宫城,把守宫门的禁军看到凌夜寒直接放行,凌夜寒根本顾不得规矩骑马入宫,在寂静的宫道上疾驰直奔紫宸殿。
“陛下有马蹄声,一定是侯爷回来了。”
萧宸似乎再也撑不下去了,眼前渐渐模糊,连耳边的声音都渐渐远去。
紫宸殿外宫道上,凌夜寒甩掉缰绳冲进紫宸殿只听到了殿内哭声一片:
“陛下驾崩了。”
凌夜寒疯了一样冲进去,眼睛血红,衣服被风吹的凌乱,他拨开所有围在龙床边的人奔到前面。
帷幔内的人瘦的他几乎认不出来,枕边的帕子上都是血迹,他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扑通一声跪下,脸上的泪水交错纵横,他握住那垂放在一旁的手,这双曾经亲自教他挽弓的手又冰又冷,他使劲捂着他的手,充了血的喉咙声音嘶哑:
“哥,哥,陛下?你别吓我,别吓我好不好?”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刀子一样直直刺入凌夜寒的心中,呼吸都像是夹着刀子,他为什么那么慢,他为什么不能再跑快点儿,崩溃的情绪让他语无伦次,用力搓着那冰冷的手:
“哥,你醒醒,醒醒,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就算当初这人不愿再见到他,他也该在京城守着他的。
他身后跪着的赵孟先垂着的眼微微动了一下,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张福拿出了一封圣旨,忍住了所有情绪开口:
“陛下有旨。”
所有文臣武将皆俯首接旨,凌夜寒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情绪一样跪在地上。
“朕惟天命将至,决意册皇太子萧麟为新皇,顾其尚年幼,需朝臣辅佐以稳朝纲,着令中书令赵孟先同靖边侯凌夜寒协理朝政,于内推政纳言,于外震慑诸邻,尔等当克恭克诚,慎思明断,悉心辅佐新皇。”
张福的话音落下,底下的群臣有些骚动,中书令辅政他们预料到了,可靖边侯,虽然凌夜寒战功赫赫,甚至堪称四侯之首,但是毕竟这些年都未在朝中。
张福放下圣旨,将一个檀木盒子拿了出来,凌夜寒怔在当场,这盒子,是他当年送萧宸发簪的那个盒子。
“侯爷,这是陛下留给你的东西。”
凌夜寒抬起的手都有些抖,他怕里面是那白玉簪,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放着半块儿铁黑色的兵符,那另外半块儿虎符此刻正揣在他的身上,一股灼热的热流眼眶,他竟将兵符全部交给了他。
“侯爷,陛下望你能助幼主守住这天下。”
昭武八年,征伐四境,统一四海的昭武帝驾崩。
昭武帝一改前朝厚葬之风,遗命废止活人殉葬制,陪葬品从简,并感念朝臣辅佐定鼎天下之功,开立勋辉阁,设开国四侯,十二将画像于内,彰表于世,百年之后可随葬帝陵。
空旷的紫宸殿中再也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凌夜寒直到如今都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怔怔出声:
“陛下怎会病重如此?是从前的旧伤吗?”
张福也像是老了几岁一样:
“陛下身上旧伤累累,不过安养着倒也不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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