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里面洗吧。”
后面是萧宸御用的汤池,凌夜寒将自己没入了池水中,这事儿他不能瞒着萧宸,万一那人说的是真的呢?他从池水中钻出来便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刻转过头去,便瞧着是萧宸走了进来,张福也没跟着,他下意识开口:
“哥,你小心地滑。”
萧宸下午沐浴过后身上着了一件靛青色的广袖内衫,外罩了一层烟紫色轻纱衣,发髻并未用冠束起,只是用发簪松松菀在脑后,他提了衣袍坐在了池边的圆桌旁,桌上摆了清茶,和果品,他抬手捻起了一颗葡萄冲着凌夜寒的脑门丢了过去:
“朕还以为你要淹死再飘上来呢。”
凌夜寒从水中抬手便接到了那颗葡萄,直接丢到了嘴里,哗啦一下从水中站起来,自己跳上来擦了干净,随意扯了一件寝衣套上便冲着萧宸这边过来,
“湿漉漉别往朕身上蹭。”
凌夜寒把头发包好,然后抄手将椅子中的人抱了起来,萧宸冷不防地身子腾空,下意识抱住了眼前的人,凌夜寒胸膛上还残留着池中的水温,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像极了从前军中养的那条大黑狗,粘人又护主,他索性放松了身子靠在了他的胸口上:
“正好朕累了,走着吧。”
凌夜寒瞧着他确实倦怠下来的眉眼心底就发紧,他没有将人抱上软榻,而是直接进了寝殿将人放在了床榻上,遣了所有宫人出去,放下帷幔,自己也爬了上去,萧宸好整以暇地靠在迎枕上等着他开口。
“哥,我今日去了你在宫外的别院,见到了里面那个罗族人,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他进别院就瞒不住萧宸,萧宸似乎对他这坦白的态度还算满意:
“嗯,还知道说实话,不错,那继续说说吧,那人与你说了何事让我们从来临危不惧的靖边侯将自己浇成了个落汤鸡回来?”
凌夜寒抿了下唇,在抬眼时已经尽量掩去了眼底的恐慌和害怕:
“那个罗族人说,罗族孕子有违天道,是有代价的,罗族人孕育子嗣时用自身血脉为养料供着孩子,孩子的诞生就是父体衰败的开始,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便会耗竭而死。”
纵使他再掩饰,声音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萧宸听后也愣了一下,随后自己便被圈入了怀里,耳边传来了凌夜寒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上辈子你...”
若是没有从前的事儿,凌夜寒会怀疑那人别有居心,但是上辈子萧宸确实没能撑过五年,而且他回想萧宸怀孕后的这段时间,确实身子差了许多,人瞧着总是疲乏无力,嗜睡又疲惫,他就更怕了:
“我上辈子查过你的脉案,上面说遇刺的时候你伤了肩膀,旧伤复发,心脉有损,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当时伤的严重吗?后来身子不好是不是真的因为生了孩子?”
关于上辈子的伤病,萧宸从未和他提过。
萧宸轻轻闭眼,拍了拍凌夜寒的肩膀:
“这里,中了一刀,是禁军中出了叛徒,正赶上生麟儿,出血量很大,加上伤口失血过多,此后一年身子都不大好,添了心悸的毛病,一直在用药,却也没什么效果,其后几年朝中接连改革,或许也是太累了,从前的伤病便总是犯,拖了几年,最后...”
他没再说下去,凌夜寒就紧紧抱住了他。
“哥,那人的话不可全信却也不能不信,不知为何,他很笃定我身边有罗族人,无论是我去问,还是邢方去问,他都几乎不说什么有用的东西,而是一味的想见那个罗族人,今日和我吐露这些后我问他有没有办法,他只说要见我身边的罗族人。
他做的所有事儿都是为了引你去见他,他知道邢方是谁,很容易可以猜到能指派邢方的人会是什么身份,但是即便这样他都敢用这种方式引你去见他,所以我有些怀疑他很可能知道你便是罗族人,今日他曾说盼着以为未曾见过面的故人安好,所以...”
思及昨日萧宸的话,他生母不详,差不到任何的线索,甚至很可能他是罗族人所生,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今天那个罗族人有没有可能与生萧宸的人有关系呢?
萧宸对上了他的目光:
“你是怀疑他或许与朕有什么关系?”
“哥,他的眉眼真的和你有些像。”
凌夜寒今日第一次近距离看那人就发现了他们眉宇间神似,虽然气质相差极大,但是眉眼确实很像,他现在宁愿相信那人是借着这个由子过来与萧宸攀亲戚,而弄出这一系列的谎话。
“想让朕去见他?”
萧宸一语道破了他的想法,凌夜寒收紧了手臂,眼睛片刻也不错地盯着他,眼底的不安难以掩饰:
“我真的怕你再出什么事儿,而且他自己也怀了孩子,我信他即便说的是真的也肯定是有法子避免的,哥,不然你见他一面吧,他一个人当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凌夜寒出去想了许久,最后他还是无法用萧宸的安危冒险,罗族灭族已经有百余年了,留下的书籍极少,这个人是他唯一遇到过的罗族人,他宁愿信其有。
萧宸沉吟片刻后点头,在凌夜寒的背上拍了拍:
“好,朕明日去见他,放心吧。”
凌夜寒搂着怀里的人,发现萧宸似乎不是很有精神:
“是不是累了?”
萧宸忽然看向他开口:
“小寒,如果那人说要打掉孩子,你会如何?”
凌夜寒心里一惊,他看着萧宸的神色就知道他不会同意,甚至有些心虚自己其实第一时刻就问了那人打掉孩子的事儿。
凌夜寒手心里都是汗,他不想骗萧宸,攥紧了手指开口:
“如果只能这样选,那我会选择不要孩子。”
他爱麟儿,也希望这一世可以从小陪着他长大,弥补上一世所有的缺憾,但是如果让他在孩子和萧宸之间选一个,他一定会选萧宸。
殿内瞬间便寂静了下来,寝殿内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下来,萧宸缓缓松开了抱着凌夜寒的手,撑着身子躺了下去,什么也没说。
凌夜寒却觉得周身都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那个人的意思应该是如果不要孩子或许可以博得一线生机,至少是比生下来强的,如果真到了只能选一个的地步他于他于天下,都只能是萧宸。
第65章 表哥?
凌夜寒看着背对着他的身影,一点儿一点儿蹭了过去,将脑袋抵在了那人的后背上,手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环住了身前的人,那人这腹部的温度稍高,六个多月的孩子已经有了相当的存在感,他会在这人肚子里动,从最开始像是小鱼一样的吐泡泡到现在动起来已经有了不小的力道,都在昭示着他的存在感。
萧宸闭着眼睛,眼前都是从前麟儿的模样,他刚出生的样子,他刚会走的样子,他第一次叫他父皇的样子,那是他上辈子临终前最牵挂的人,他以为重来一次他一定会看着他长大,陪他很多年的。
身后传来了一个闷闷略带哽咽的声音:
“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陪你等麟儿的到来好不好?但是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别再留我和麟儿两个人了,行吗?”
萧宸手抚在了肚子上,眼前仿佛又是从前梦中麟儿哭着要见他的模样,如果他注定无法陪孩子长久,再让他经历一次失去父亲的痛苦,真的值得吗?他眼角微湿,久到凌夜寒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身前的人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像是对他的回答。
两人这一晚都没怎么睡着,清晨一早萧宸便醒了过来,一夜没怎么睡好让他脸色瞧着并不好看,眉宇间的倦怠无处可藏,清晨的头晕也跟着如影随形,凌夜寒搂着他的肩膀半抱着人靠坐起来一些缓着。
午膳之后萧宸便开口;
“备车架,着徐元里随驾。”
“是。”
玄色的车架外面没有任何配饰,随行的人也都换了便装,昨夜下了一晚的雨,这会儿也未停,青石板上湿漉漉的,邢方早早便将整个别院都布控了起来,周围街巷都清了道,萧宸着了披风被凌夜寒扶着下了车架。
别院外院四处都是换了衣服的禁军把守,内院只留了两位邢方的心腹,邢方瞧见圣驾过来见礼开口:
“陛下,可要屏风遮蔽?”
萧宸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厢房:
“不必了,内院中不得留人,有靖边侯陪朕进去便可。”
“是。”
他倒是想看看里面这位费尽心思想见他的人究竟是谁。
凌夜寒推开门,萧宸缓步进了屋内,青离早早便被告知今日有人来见他,此刻从内殿出来,与前两次见邢方和凌夜寒时的漫不经心不同,他的目光骤然落在了萧宸的身上,萧宸登基以来还从未敢有人敢这样大胆地直视他,他一言未发,只是坐在了厅内的圈椅中,身上披风遮掩竟也瞧不出多少身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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