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看情况，我有点忙，晚上要写读书笔记……”
他还没说完，沈意绵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他有空，晚上一定去！”
苏允柠神色稍松，那张冰清玉洁的面容竟露出些许笑意来，“记住，我等你。”
说罢，她转身便走了。
“什么破读书笔记，非得今天写？”沈意绵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数落道，“你得趁这机会赶紧推进你们之间的进度，懂不懂？”
谢律垂眸看着他，认真解释，“不是破读书笔记，是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读书笔记，有助于我对存在主义的探索。”
沈意绵：“……”
谢律：“是不是没听懂，你该多读点书了。”
沈意绵：“滚。”
谢律这人机绝对不可能谈得好恋爱，他得想办法帮帮谢律才行，就当回报谢律给他送的那些东西了。
“晚上我陪你去，听见没？”沈意绵瞪他一眼，指尖点了点他的心口，“老师教你怎么推恋爱进度。”
谢律发觉他似乎误会了什么，刚想解释，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反正不会影响剧情发展。
苏允柠的确喜欢他，是女配之一，但是他现在更在意怎么把自己的法宝机缘都给沈意绵。
沈意绵昨日把千年槐花蜜给了别人，他得重新再寻一份法宝才行。
这次要好好叮嘱他，无论是谁都不能给。
两人落座大殿，紧挨着坐在窗边。
天阶弟子少之又少，故此天阶地阶都是在同一处听课。
讲课长老迈步而入，沈意绵恭恭敬敬地坐直身子，有模有样地准备学习。
可他看向最前排的天阶弟子们，除了谢律以外，根本没有一个人认真听课，那些天才们不是睡觉就是玩，还有聊天说笑的。
长老视若无睹般讲着课，只有地阶弟子们认真听讲。
笨鸟先飞，沈意绵还是很珍惜这种可以进步的机会的，他仔细听了一会，半刻钟，睡着了。
谢律拄着下巴，随手写着东西，忽地听到悠长呼吸声，他转眸看向身旁趴在桌上睡熟的沈意绵。
少年柔软洁白的脸颊看起来手感极佳，睫羽纤长而浓密，仿佛两把小蒲扇轻轻遮在脸上，落下一片暖色调的阴影，较之清醒时少了些骄矜清俊，多了些乖巧可爱。
他静静看了一会，伸出手，在那柔软脸颊上戳了下去。
嗯，手感果然跟想象中一样。
人类是种很脆弱的生物，但脆弱之中又有着别样的柔韧之美。就比如娇花易折，盛放时节却姝丽无比。
谢律收回手，继续写了会东西，半晌，他又伸出手戳了一下那片脸颊。
“你没完了，好玩吗？”
谢律默了默，收回手，“有点。”
软软的，弹弹的，他喜欢这种有趣的触感。
“写你的破笔记，别烦我睡觉。”
“哦。”
沈意绵一睡一整天，他从没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觉。
每次讲课长老张开嘴，他就感觉好像被人催眠了似的，眼皮沉得直打架。
天近黄昏，两人从青宏殿出来。
沈意绵疲惫地伸了个懒腰，睡得累了，晚上不知还睡不睡得着。
眼看谢律要乘着鹤回左凌峰，他一把将人拽住，“去哪？”
谢律：“回去看书。”
沈意绵不轻不重抽了他一巴掌，“看什么书，去羡月峰。”
谢律只得跟沈意绵来了羡月峰，小童将他们引至弟子寝殿，沈意绵明显感觉这次弟子们投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更多，也更奇怪，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听说了吗，左凌峰师兄弟二人都心仪左晏。”
“嘘！别瞎说，倘若让左晏得知你背后议论，怕不是要打断你的腿。”
“我不说了不说了……”
这些话，沈意绵自然是没听见的，他在左晏门前立定，望着谢律，仔细嘱咐，“一会去见苏允柠，要好好跟人家说话，说点甜言蜜语，懂吗？”
谢律垂眸看他，诚实道，“我不会说。”
“……”沈意绵摸了摸下巴，思酌片刻，开始现场教学起来，“我教你啊，你就说，允柠师妹，今日课上我一直思念你，总算能见到你了，你想不想我？学会没，你重复一遍。”
谢律沉默了一阵，“我有点说不出来。”
“啧。”沈意绵换了语气，又道，“那你就说你今晚真好看，衣服很衬你，你身上什么味道，好香，像花一样好闻，然后低头闻一下她的头发。”
谢律：“有头皮屑怎么办？”
沈意绵嘴角一抽，“大哥，这是修仙文，哪个修士会长头皮屑？”
说罢，他伸出手，捻起一缕谢律的墨发，“学着点。”
沈意绵轻轻嗅了一下，神色忽顿。
竟然还真的挺好闻，像是什么沁人心脾的名贵香水般，如同雨后新竹，清晨凝露，拥有能让人迅速平静下来的韵味。
他有些不自在地松开那缕发丝，问道，“学会了没？”
谢律微微颔首，学着沈意绵的样子，伸出手捋起一缕沈意绵的发丝，略垂下头轻闻。
他嗅觉灵敏，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倒是闻到沈意绵在上课时偷吃的桃子味了。
甜甜的。
沈意绵满意地望着他，就像看着自己出色的学生一般。
忽然间，身后的房门吱嘎一声，开了。
他错愕回头，正对上左晏稍显冷沉的眸光。
沈意绵赶紧把自己的头发从谢律手中扯回来，一把将人推远些，“快去吧，我在左师弟这等你。”
谢律看了一眼左晏，并未解释，只转身离开。
待他走后，沈意绵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声，“刚刚跟他闹着玩呢。”
左晏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半晌，错开身子，“进来。”
沈意绵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走进门内，身后的房门哐当一声关紧了。
“师兄，你和谢师弟似乎很是亲密。”
沈意绵脸上红了红，只当他误会自己，“你别多想，我真不喜欢男人，我与他只是师出同门，所以多关照了些。”
左晏淡然落座，低声道，“师兄先前说过，谢师弟是你喜欢的类型。”
这话沈意绵自己都快忘了，他好像的确在拜师大典那日跟左晏随口胡说了这么一句。
“我是欣赏，欣赏不是喜欢。”沈意绵囫囵道。
左晏神色冷淡地低笑了声，没再追究。
沈意绵关心地问，“你伤怎么样了，都能下地了？”
“嗯，多亏师兄送我的东西，我伤好得很快。”
闻言，沈意绵放心许多，又道，“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你的伤本就因我们左凌峰而起。”
左晏抿紧唇，他不喜欢沈意绵这样客气的态度，目光落在谢律曾触碰过的那缕发丝上，顿了顿，他伸出手轻轻拂过那片墨发。
沈意绵愣了愣，竟没反应过来。
“师兄，那日你猜的没错。”
左晏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我喜欢你。”
沈意绵猛然从座上弹起来，有种屁股被人盯上的熟悉感，这种感觉他经常有，不是头一回。
左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蹙了蹙眉，“被我喜欢，是这样一件令你害怕的事么？”
沈意绵心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随口搪塞道，“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男人，就在刚刚。”
左晏当然记得。
他自嘲般苦笑了声，低低道，“我没有要师兄回应的的意思，只是在焉山的日子太苦、太难熬，把这片心意说出来，就好像心里有了个寄托一样。”
手指不经意拂过颈间发丝，露出一片狰狞可怖的伤痕来，在那雪白锁骨上显得极尽残忍。
沈意绵呼吸一停。
良久，他有些过意不去地道，“我会常来陪你的，现在我升到地阶，往后有我在，姬文萧不敢再欺辱你。”
左晏柔弱地应声，眼睫轻颤，他小心翼翼地望向沈意绵，低声道，“师兄，你可以抱抱我么？”
沈意绵脑袋轰的一声，又炸开了。
第17章 小美人
其实左晏的相貌很不错，清俊温雅，风度柔和，是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的类型，只是他真的不喜欢男人。
“算了。”左晏摇了摇头，眼底写满失落，“师兄当我没说就是，我失礼了。”
沈意绵抿了抿唇，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他实在不忍心。
更何况，左晏这一身可怕的伤痕都是因为自己，他原本可以不管，是因为喜欢他，才强行出头。
只是轻轻抱一下，应该没什么事吧？他都已经说清楚自己不喜欢男人了。
沈意绵犹豫再三，小声道，“只安慰性地抱一下？”
左晏眸光一顿，点了点头。
沈意绵终于磨磨蹭蹭起身，走到他面前，像拥抱一个小朋友似的，虚虚把他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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